《蓝眸忘川(东邦扬瑞）》忘想

2、二

　　明明是贪夜的人，近来不知何故竟习惯早起。
　　披散着头发，我懒懒靠在窗前听鸟儿鸣唱。
　　叩叩两声，小奴进来，说有位展公子求见。
　　“展公子？”我念着，想不起来是谁。
　　“小瑞瑞，才两日不见，你就忘了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我了吗？”
　　听着声音，心头一惊，转眸见便看见他走进来。摇着折扇，依旧白衣飘飘，眼角眉梢笑意盈盈。
　　“是你？”
　　“可不就是我？”他笑道，“自从前日园中见到小瑞瑞，一时惊为天人，小扬扬我便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只想再见小瑞瑞一面。可是小瑞瑞狠心如斯，连名字也不肯留下，真让我好找。”
　　“那不还是让你找到了？”
　　“我虽然并无寻花问柳之好，但也不是从不涉足风月场，这城中的蓝眸美人，稍一打听就知道非小瑞瑞莫属了。小瑞瑞果然是名人啊，小粉蝶小牡丹她们一提起小瑞瑞都嫉妒得不得了呢。”
　　“竟然让并无寻花问柳之好的展公子访遍城中的风月场来寻在下，真是在下的罪过。在下曲曲蒲柳之姿，自是抵不上艳绝江北双花魁的小粉蝶还有小牡丹姐姐，怎敢劳烦公子挂心？”
　　“呵呵，小瑞瑞的口气怎么听起来像在吃醋？”
　　“谁……谁吃醋！？”我惊诧地低呼，将脸别过去看向窗外，暗暗吸气抚平情绪。
　　是了，我怎么会用像小女子赌气一般的语气说话呢？
　　“小瑞瑞。”他轻声唤我。
　　我回过头，看见他开怀的笑容，才平复下去的情绪竟然又涌上来。“展公子，镜花楼是晚上才开门做生意的，你这大早的跑来找我，到底有何事？”
　　“不大早的跑来，又怎么能瞧见这别样风情的小瑞瑞呢？”他上前，轻撩我披散的发丝。“什么蓝眸妖异，勾魂摄魄，其是妖孽。明明是只调皮玩劣，心高气傲的小猫儿。”
　　小猫？我呆了呆，被他手抚过之处，竟微微发烫。
　　我是怎么了？镜花楼的红牌小倌竟会因为一个男人的碰触而脸红害羞？不，不可能！
　　“难得展公子错爱，小瑞儿就破例早上做你的生意吧。不知道展公子是想听小瑞儿抚琴唱曲呢还是想小瑞儿服侍您……”话还没说完，下巴便被他捏住，力道不轻，隐隐作痛。
　　“小瑞瑞把我当什么呢？”
　　“恩客。”想也不想的回答。
　　他笑得眼睛弯弯，我的心底开始发寒。
　　“恩客？小瑞瑞真是多心了，我不过是为求前日小瑞瑞你视我家门如无物，擅自闯入的原因而来。”
　　“哦？那还真是我多心了。”我拍开他的手，揉着被他捏痛的下巴，“在下那日不请自入不过为了赏花罢了。”
　　“赏花？”他收起折扇，笑容更深，“我倒是不知我家的花那么有名，能让小瑞瑞你不辞辛劳地翻墙去看。”
　　呵，果然是难以让人信服的理由。我低头，想起那日园中的女子，“那日园中沉睡的花朵，值得人赴汤蹈火。”
　　“小筠筠？”
　　“我虽然是一名小倌，但也是个男人。有日在街上偶遇尊夫人后便一直念念不忘，前日实是按捺不住相思之情，想见尊夫人一面，便不请自入了。”
　　“小瑞瑞倒是个真性情之人。”
　　鄙夷之情流露言表，感觉心被狠抽了一下，生生地疼。
　　说真话没人信，谎言反倒有人听。我轻笑，“小瑞儿卖笑度日，形骸放浪自是本性。展公子若责怪在下只管教训便是了，小瑞儿受着，绝无多言。只是尊夫人并不认识在下，还请展公子不要为难她。”
　　他笑容僵住，默然片刻，突然转身便走。
　　我也不拦，只是目光悄悄追随，直至他背影消失眸间。
　　他未回头。
　　我握紧双拳。我竟是在期待吗？期待他回头？
　　狠狠甩头。
　　是了，他不过是我每日迎来送往无数人中的一个，没有明天，没有以后。
　　吾不相送，君勿回头，从此缘尽不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