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归远》苒双

2、兄妹两的心事

　　# 第二章

　　待林归远兄妹走远后，孟楫便与林家夫妇说起了他在皇宫内与皇兄谈论的事情。

　　“我想要求娶声婉，待日后我们去了黄沙城，便可以对外称病逝，放她自由。这期间最多不超过三年。我知道老师和师母疼爱杳杳，但王家确实不是好归宿，王文栋吃喝嫖赌样样沾。今晚若不是皇兄插手，指不定明天赐婚的懿旨就下来了。杳杳生性爱自由，皇宫也不是好去处。所以皇兄才让我前来，与老师师母商量一下。”

　　林太傅叹了口气，“我本不愿再回王城，就是怕发生这样的事情。可也皇上几次请求，又不得不回。王家小子看中了杳杳，如今杳杳想要在王城里找个好人家也难了。只是将杳杳嫁给你，我却是...”

　　林太傅欲言又止，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看向自己的夫人。

　　林夫人不说话，看向别处。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了正在偷听的两个人，这几个孩子彼此之间太熟悉了，不是那么好骗了。

　　她收回目光，思索着开了口。“就如你说的，我同意这门婚事。”

　　不远处偷听的林声婉跳出来，“我不要。我不要嫁给孟楫哥哥。我，我...”她一会看向暴露之后慢慢走过来面无表情的哥哥，一会看向爹娘，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反驳。她讨厌王家，也不想进宫，可如今却是没有别的路可以选了。

　　若是王家按常理上门提亲，他们还有回驳的机会。可是他们直接求懿旨，却是令林家始料未及。

　　没有办法了，王家得罪不起，可也不能让林声婉进宫。她的性子不适合宫里，她就像是只鸟儿，进宫等于是折断她的翅膀。唯一的办法，便只能是与孟楫成亲。在黄沙城的那十几年，孟楫与林家的两个孩子相互陪伴着成长。三人的感情非常好，仿佛亲兄妹。

　　林声婉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拒绝这门亲事。王文栋一直对自己死缠烂打，以至于后来她只能扮成哥哥的样子才能出门。

　　月色皎洁，圆月当空。经过这一场不怎么开心的谈话后，林夫人与林太傅率先去休息了。小亭子里只剩下孟楫一人，而林声婉依旧坐在草地上，林归远则是在一边陪着她。

　　“杳杳，过来。”孟楫突然说道。

　　林声婉站起来，把一旁的林归远也拉起来，一同朝小亭子走过去。

　　“我不会在王城里待太久的，等我们去了黄沙城，就放你自由。我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不管是以前，还是将来，我都会保护你。”孟楫向她保证道。“在王城里，不会有人能欺负你。”

　　听到他的保证后，林声婉朝林归远看了一眼，他十分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这不应该是他本来的样子，林归远和林声婉不仅仅只是相貌和身量相似，两个人性子也相似，同样爱闹爱笑，向往自由不受拘束。可自从那件事情发生后，他便变得沉默不语，纵是每日林声婉都跟他打闹，逗他笑。他都是笑看着，却不是真正的开心。

　　林声婉头一回有些看不清自己哥哥的想法，可隐隐觉得母亲会同意这门亲事，是跟哥哥有关，跟那件事情有关。她悄悄的伸出双手握住了哥哥的手，然后抬头看向对面的人。

　　林声婉坚定而认真的说：“我对你同样只有兄妹之情，在你身边的每一天，就会做一个好王妃。如果这期间你有喜欢的人，你就告诉我。我会给她让位的。”

　　达成交易后，孟楫便要离开林府回去了。林声婉找借口让林归远送他出门，自己先回房间了。

　　林归远不顾推辞将孟楫送到晋王府才离开，将走之际，却被孟楫叫住。

　　“归远。”

　　“王爷还有何事要吩咐？”林归远回道。

　　“自从黄沙城回来平乱到现在，已有半年了。可是我总觉得你好像与我生分了，不再像在黄沙城那样亲近。我们是好朋友好兄弟，我希望你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能告知与我，我愿与你一起解决。”孟楫说道。

　　林归远抬头，他站在月光下，月光照亮了他的脸，俊美的脸庞挂着一丝微笑。

　　“我没有什么事情，这里不比黄沙城，王城人杂眼多。我怕稍有不慎会给你带来麻烦。你放心吧，我没事的。我只是希望，你能照顾好杳杳。”

　　“我会的。”

　　林归远回到自己的房间门口，推开门才发现妹妹趴在房内的桌子上睡着了。

　　“杳杳，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他上前轻轻推了推林声婉，温声问道。

　　“林归远，你才回来啊。”林声婉抬起头，眼底一片清明，分明是没有睡着。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房间睡觉？”林归远在一旁坐下，拿起桌上的茶水倒了一杯饮下。

　　“我们五岁便去了黄沙城，在那里生活了十几年。”林声婉却是开口说了别的。

　　在兄妹两五岁的时候，孟楫也才十三岁。那时候王城内设了学堂，而林太傅是学堂的老师。他常常带着两个孩子进学堂，孟楫十分喜欢这两个弟弟妹妹。在一个炎热的夏天，林归远和林声婉互换身份捉弄孟楫，林归远跑到孟楫身边，碰巧有宫女送来一碗解暑汤，被孟楫喂予林归远，导致林归远身中剧毒。

　　在林归远解毒养身体之际，林太傅蒙冤下狱，而后被贬官离开王城。皇宫之中，皇帝身体弱，朝堂上几位王争权夺势。太子孟选想方设法将自己的弟弟孟楫送去西北边境舅舅的军营里。

　　“这些年，孟楫哥哥与我们一直很亲近。在回到王城之前，我偶尔会想，我的哥哥会喜欢怎么样的人。我的嫂嫂会是怎么样的人。有时候也会想，孟楫哥哥如果娶了王妃，王妃嫂嫂会不会喜欢我们。”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如今我竟然被逼无奈，不得不嫁给他。”

　　“杳杳，你...”林归远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不知该从何说起。这件事情太突然，突然到他也有点难于接受。他也曾想过，也许有一天，他会娶别人。到时候，他就会放下，然后远离。可造化弄人，他要娶得竟是自己的妹妹。

　　“哥哥，我们走吧。回黄沙城。”林声婉突然说道，抓住了林归远握着茶杯的手。杯子里的茶水一个不慎，倒了满桌。可是却没有人去关心这个茶水。

　　林归远猛地抬头看向自己的妹妹，看看她是不是认真的。

　　“杳杳，不可。”

　　“我说笑的。”林声婉扯出了一丝难看的微笑。

　　林归远叹了口气，动手收拾起桌子。

　　“你知道的，这事不能开玩笑。这里不比黄沙城，由不得我乱来。我只是有些难过。”林声婉扯住林归远的袖子，轻轻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林归远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自己妹妹的头。

　　“别难过，以后去了黄沙城就好了。”孟楫在将来还是会回黄沙城的，毕竟那里才是他的封地。

　　可这一次，林归远却猜错了妹妹的想法。

　　“我是在为你难过。”

　　房内陷入了沉静，林声婉说完这句话后便不再出声，而有心事的林归远也没有说话。

　　良久，林归远才开口，“我早知会有这样的一天，他一定会娶一个王妃。我们是没有结果的。我早该放下的。”

　　爱的那个人终于要成亲了，而且对象还是自己的妹妹。若娶的那个人是旁人，日后见面也许还能笑着打招呼。可那个人竟是自己的亲妹妹，知晓自己心意的妹妹。造化弄人，竟是让他无处可躲。

　　“我很难过，你那么喜欢他，他却不知道。甚至还要看着我嫁给他。我真的不想这样的，哥哥。”林声婉将林归远拉过来，改成抱住他，林归远感觉有烫烫的东西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没事的，这是解决这件事情最好的方式了，不管怎么样，你才是最重要的，我不想也绝不能让你嫁到王家。”他摸了摸林声婉的头发，“夜很深，快回去休息吧。”

　　“我要在这里睡。”林声婉脑袋蹭了蹭，含糊的说道。

　　“好，好，那你放开我，我去铺床。”林归远无奈的说。

　　林归远从柜子里又拿出了一床被子放在床上，然后将床上原本的被子铺再来地上。

　　“快睡吧，明天起晚了，娘亲又要骂人了。”

　　“好。”林声婉在床上躺下，而林归远睡在地上。兄妹俩偶尔会挤在同一间房里，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地上。小的时候，林归远身体不好，林声婉便睡在地上。后来长大了，再有这样的情况，林归远便不让林声婉睡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