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若无颜》姽婳

1、开始

　　第一章开始
　　噩梦
　　雨，丝丝沥沥的下着，打倒了竹叶上，顺着叶子慢慢的落下。
　　竹林中，笼罩着一股雾气，朦朦胧胧看不清楚。深处，隐约可以听到一个少女的哭泣声，在雨中被埋没了。
　　那个少女卷缩着坐在雨中，少女大约十二岁左右。她前面不远处有一座墓，没有墓碑，四周长满了杂草，看样子很久没有人来扫过这墓。
　　少女的泪水顺着苍白的面庞流下，与雨水一齐落到地上，好像珍珠被打碎了，四周飞溅。她缓缓的闭上眼，想小憩一下，这几天的追杀使她已经太累了。
　　在梦中，她又一次回忆起几天前的事，一场恶梦似的浩劫……
　　五天前，落宅，飘香园中。
　　“小姐，小姐，慕安少爷来了。”丫环小禧急忙跑来报告小姐。
　　听到这个消息，她兴奋得跑向大门，“真的？慕安哥哥好久没来了。”
　　看着小姐跑远，丫环小禧喘了几口气，转身走向厨房，要为小姐和客人准备茶水。
　　突然，夫人从花丛中走了过来，下了丫环一跳，“小禧，你到我房间一下。”眼神中充满了不安。
　　小禧拍了拍胸，被夫人下了一跳。奇怪，夫人叫她有什么事，她边走边想着……
　　东厢中。
　　“你晚上立刻带着小姐出城去……越远越好。”
　　大厅中，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少女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一进来少女就扑进一个比她大五岁左右的少男怀中，他已经在大堂等很久了。
　　少女眼中充满了纯真，她把自己美丽的面庞轻柔的贴在他的胸膛上，微笑着躺在他的怀中，静静的享受着这一刻的喜悦。
　　少男用这一双坚毅的眼神。这一刻拥抱着她，甚至可以闻到她的体香，那种香气深深的束缚了他。
　　这一刻，爱充满了他们的世界，小小的心灵中爱在萌发，他爱她，她爱他.
　　夕阳，洒满了天空，染红了大地。少年要离开了。
　　“慕安哥哥，你什么时候再来？明天？”她大声喊着，跟着跑了出来，两人一起慢慢的走着。
　　“好呀，我明天还来，傻丫头。”他笑笑，嘴角也泛着他的帅气。
　　“说好了，不许骗人，咱们拉钩。”少女伸出纤细的手指，夕阳把她的脸照得绯红。
　　“你放心，慕安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快回去吧，明天见。”他转身，走向北方。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渐渐的远去，少女跑了几步，抓住他的手悄悄地说了一句话，又箭似的跑了回去。
　　“我长大了要做慕安哥哥的最美丽的新娘，咱们约定好的哟。”……
　　可没想到，这一别就是很久很久……
　　少女回到家门口，大堂内空无一人，她继续往屋内走，“爸，妈，小禧！你们在哪？”奇怪，大家都出去了吗？
　　穿过大堂，来到花园。她看到了许多人的尸体，他们是她家的下人。少女吓得捂住了嘴，惊慌得在花园中跑着，她希望找到她的母亲、父亲和其他活着的人。
　　这时，她身后响起了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急忙躲到了草丛中，双手扶到了草地上。忽然，她感觉到了一些热乎乎的东西，抬起手一看——血，惊慌中少女尖叫出来“呀——”
　　她转过身，草丛中躺着的正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她的母亲，她在血泊中静静的躺着，双眼安详的闭上了。
　　少女握起她的手，她希望一切都是骗人的，她希望母亲睁开眼，然后告诉她这些都是和她玩的恶作剧，可是……
　　那是一双冰冷的手，冰冷刺骨。
　　“妈，你醒醒呀，您怎么可以丢下女儿不管呀？”无论少女怎样哭啼，都没有人回答。
　　脚步声更近了，幼小的她并不知该怎么办，只得在草丛中哭泣着，等待着母亲醒来。
　　突然，一只手拍打了少女的后背，少女心中一颤，吓得闭上了眼睛。
　　“嘘，小姐，是我。”看到自己的丫环小禧，少女一下抱住了她，眼泪像瀑布似的簌簌落下。
　　丫环看到小姐，拍了拍她的背，擦了擦她的眼泪。轻声说：“没事了小姐，不用怕。”
　　“母亲，她……她怎么了？”少女哽咽的问。
　　“夫人她，她死了……”
　　少女本还想说些什么，但脚步声的主人已经来到了花园，搜索着什么。
　　“小姐，你赶快走，快来不及了。”小禧在草丛后轻轻地说着：“夫人说到青山里的主林去，快点。我来掩护。”来者已经发现她们了，正朝着草丛走来。
　　“青山上的竹林？”少女还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被小禧一把推开了。
　　在逃向后门时，她往回看了一眼。这是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家，这里已经充满了血的味道。小禧正在和一个人打斗着，显然她和那个人的身手相差很多，她无法支持太久。
　　那个人，那个人就是杀她全家的人吗？而他也要杀她吗？
　　那个人是一个女的，当目光接触的那一刹那，少女可以感觉出那个人的冰冷，细白的皮肤，毫无表情的双眼，充满血的剑刃……
　　就这样，她离开了这个家，将来的生活无法预知。母亲，您在天的亡灵能否保佑您的女儿完成报仇的心愿？
　　跑着跑着，泪水洗掉了脸上的血迹。青山上空渐渐的下起雨来，打落在竹叶上……

　　远行

　　梦，突然醒了。少女定了定神，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坟墓前。难道，母亲让她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墓，少女蹲下来，双手抚摸着被雨淋湿的土壤。
　　刹那间，少女明白了什么，她开始挖开坟墓。许久，在很深的地方有两样东西——一封信和一把剑。惊喜中，少女急忙打开信：

　　孩子，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一定不在这世上了。尽管我不想今天的事发生，但我知道终有一天这一切会到来的。孩子，剩下的路你要自己走了，母亲对不起你。
　　一切的缘由都是母亲引起的，那些杀死我们全家的人是冷宫派来的人，我本是那里的杀手，如今却逃了出来成家立业，组织很厉害我知道得也不多。我只能在天国守护你了。
　　孩子，这把剑留给你，它叫月煞，希望它能帮助你……
　　永远爱你的母亲

　　这把剑虽然在土中深埋以久，但剑柄依旧如新。拔出剑，剑锃亮得晃眼，照亮了少女的眼睛，那双眼已没有了神采，取而代之的是空洞、坚毅和冰冷。
　　她决心用这把剑为母亲、小禧、以及所有无辜的人报仇。

　　远远的，在竹子的后面有两个人，两人的装束有些不同——一身蓝色和一身粉色，但她们有着同样的眼神——冰冷，她们站着远看她已经很久了。
　　“那就是传说中的月煞吗？”粉衣女子躬身问着。
　　蓝衣女子只是默默的点了一下头，犹豫着什么。
　　“让属下去把剑强回来。”
　　蓝衣人手微微一颤，说：“且慢，桑葵，你去把那姑娘带回冷宫吧，连同剑一起。”原来，粉衣女子叫桑葵。桑葵低身应答了，可她不明白主人为什么要留这个叛徒的孩子，她应该是那个背叛组织的人的女儿，留下她来只是麻烦，主人是从不会留下一个没有用的孩子的，况且那孩子还拿着那把剑——月煞。她怀疑留下这一个仇人真的是对的吗？
　　即使这样，她还是照主人吩咐去做了，她立即跑向那孩子。而她的主人那个蓝衣的神秘女子却无影无踪的消失在了茫茫的竹海当中。
　　当桑葵无声的出现在少女的身后时，少女正擦干眼泪，她的眼睛已经红了，看到她少女吓了一跳。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她知道这几天有人一直跟着她，原来就是眼前的这个粉衣少女。
　　桑葵低下身子，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女，说：“我是带你去冷宫的，和这把剑一起。”冷宫？就是杀她全家的门派，现在竟然要带她去那里，笑话，少女心中讽刺着。
　　“要是我不肯呢？”
　　“你别无选择，你认为就凭你打得过我？”桑葵带着一种讥讽的语气说着，要不是主人的命令，她早就死在她的剑下了。
　　少女感到一种压抑，牙齿咬着双唇，脸色惨淡。寂静中，用冰冷的声音说：“好，我跟你去。”少女一直低着的头终于抬起，仰望天空，雨从厚厚的乌云中流出，打到了她的脸上，整个世界被一种阴霾笼罩着。
　　桑葵踌躇了一下，这样真地对吗？她虽然不知道少女今后的命运，但她的眼神拨动了她的心丝。
　　一辆马车在崎岖的路上飞奔着，峰回路转。驾车的是一个穿着粉衣裳的少女，车上坐的也是一名少女，少女怀中抱着一把利剑，她双手紧紧地攥着这把剑，一直不肯松开双手，表情冰冰的，毫无脸色。
　　“你的名字？”
　　“如尘，落如尘。”
　　“你会有一个新名字的，回到宫中后。”
　　“你叫什么？”
　　“桑葵。”
　　“那你以前的名字呢？”
　　“那不重要了，我忘了。”
　　这是她们一路上的全部的对话，接下来很安静，没有人会知道她们一个是冷漠的杀手，一个即将是冷漠的杀手。少女，已经不哭了。或许，以后也不会哭了……

　　恋月

　　冷宫虽然很大，但却如同这个名字一样——凄凉。
　　少女来这儿已经有三天了，她看到了许许多多像她一样的少女，但她们大多都很冷漠，在这里她一个人也不认识。桑葵不知去了哪里，在宫中怎么也找不着她，少女也只有成天呆在花园里看月亮，手中紧紧握着那把被桑葵称之为“月煞”的剑，那是母亲留给她的。
　　宫中的人来来往往走过花园，她们自关心自己的事就够了，从不会去理会其他的人。但少女总觉得有一双眼睛一直都在盯着她，可她怎么也找不出那双眼睛的主人。
　　这天晚上，少女坐在花园中的凉亭看月亮。月，凄凉得很，苍白的表面下隐藏着无限的寂寥。远远的高挂在天空，天上没有星星，只有月，才知道少女寂寞的心情。
　　这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水流一般清脆的声音说道：“你很喜欢月亮吗？”
　　少女转过身，看到一名似水一般的女子，水灵灵的，和其他宫女与众不同。她一身蓝装，长发盘了上去，若是撒开，便可以落地了。
　　她就是这几天一直盯着她的人吗？可她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这几天晚上她一直都赏月。
　　“是。”少女知道这个人一定不一般，但她不敢问，这是桑葵教她的——不能随便问，否则会吃亏的。
　　“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她微微笑了一下。
　　少女看到她的微笑，竟有一种温馨的感觉。“你是冷宫的主人？”
　　“不，不是。以后你便会知道我是谁，但不是现在。”
　　她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中的月亮，“既然你喜欢月，就叫你恋月好了。”她又笑了一下。
　　恋月，恋月。少女心中接受了这个新名字。
　　蓝衣女子捧住了恋月的脸庞，灯光照在她们的脸上，看着她俊美的面容，开始发呆。
　　沉默过后，蓝衣女子回过神来。用一种不带感情的语气问：“恋月，你想当什么？”
　　恋月没有迟疑，立即回答：“杀手。”
　　“杀手？那可是很痛苦的哟。”蓝衣女子第三次微笑，然后便走开了。
　　走时她喃喃自语道：“难道这就是宿命的安排吗？”可是，恋月却没有听到。

　　时间如流沙一般，无法停止；如箭一般，飞奔不停；如空气一般，无法捕捉，就这样五年过去了。
　　五年的时间让恋月已经成为了一名美丽的女子，美丽得可以让所有的男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乌黑的眼睑，再加上漆黑顺滑秀发，样子楚楚动人。
　　而她与其他同龄的女孩子不同的是，五年，足足可以让她变得更冷漠，变得更厉害，变得已没有了情爱，取而代之的是杀气。如今，她已经是一个优秀的杀手了。
　　这时，恋月正在花园中赏花。妖艳的花在配上绝艳的她，给人一种可望不可即的感觉，远远的跑来一个姑娘。
　　“恋……恋月，”这位姑娘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师傅，千师傅他找你。”
　　冷宫中的男人极少，而这位便是少数中的一位，他来自冷宫中的玄南门（冷宫中分为东、西、南、北、中四个门派以后便会说明）他为玄南门培养了一批批的优秀杀手，当然这和他的冷酷、无情有莫大的关系，他说什么也不会因为她们是女孩子而放松对她们的要求，恋月在她的手下可吃了不少的苦头。
　　恋月转身向千罗殿走去，那是师傅的处所。
　　恋月的师傅名叫千汊，没有人知道他从哪来，又为什么要一直呆在冷宫里。

　　一进门，恋月低下身子，向大堂中的一个男人鞠了一躬。“弟子见过师傅，请问叫弟子来有什么事？”
　　男子并没有看刚进来的她，只是冷酷的说：“起来吧，你已经学了几年了？”
　　恋月站了起来，回答男子的问题：“五年。”
　　“好，你该去做你该走的事了。”该做的事？恋月自然不会忘记她为什么要来到冷宫，只是师傅……
　　“弟子不明白。”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去完成你必须完成的任务。”千汊用冷酷的声音说着：“你出宫去吧，直到你把越王府夷为平地你再回来吧。”
　　“是，师傅。”几年来的训练已经使她对血腥渐渐的习惯了，杀人对一个杀手来说是多么轻而易举的事。
　　“你不要太放松，或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我会派人暗中盯着你的一言一行的，你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惩罚。”
　　她当然知道当初她就是一个受害者，而在来到冷宫之后她对“残酷”一次有了更深的了解。做一些不该做的事？师傅这样说是威胁吗？还是一种警告？让她不要像她母亲一样。
　　这些年来，恋月从冷宫的一些长辈那里了解到了一些关于母亲的事，那是母亲从不告诉她的。母亲本是冷宫中侍奉少主贴身侍卫，但不知因为什么，背叛了冷宫，偷走了冷宫的圣剑——月煞。逃离冷宫后，结婚生子，开始了新的生活，但她始终是逃不过组织的追杀。
　　虽然不知道月煞有什么秘密，五年来有许多人因为想要得到月煞而找她麻烦，但都死在了月煞的剑下，月煞也一直没有离开她的手，两“人”形影不离，互相体会着彼此的寂寞，安慰着彼此冰冷的心。
　　“你知道了吗？懂了就退下去吧。”
　　“是，我知道了”
　　恋月离开了大堂，大堂中的男子站了一会儿，转过身，对着屏风把茶壶盖丢了过去。
　　屏风后走出了一位姑娘，背对千汊，她的右手上拿着刚刚丢过去的壶盖。男子笑了笑，“你难得来一次。”虽是笑，但也是皮笑肉不笑。
　　“让她带着月煞去真的好吗？”
　　“那就要麻烦你跟着她去了，桑葵。”
　　女子转身走了，只留下了一句“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