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我追不上你了》唐小筠

61、果然修为才是王道

　　落九不知他这是要做什么去，应该不至于直接把自己扔进镇妖塔吧……瞧尊上的模样，也没有动怒的迹象。

　　感觉到小孩在自己肩上轻微颤了颤，以为他是怕了，苏长卿说：“不必担心，把你会的都演示一遍给我看，练得不好也不打紧。”这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了。

　　这里的苏长卿毕竟才刚往生回来，自是要知道落九的剑法到那个层次了。

　　“嗯。”知道躲不过，落九认了。

　　苏长卿放下他，旋即自己坐在了一旁的石椅上，手肘搁在石桌上略微扶了扶脑袋。

　　落九心口滞了一下，明白苏长卿现在已经很是虚弱了。但是对上他那不容置疑的目光，又不能再出尔反尔，想着还是快些过了这个才好，这样也好替他疗了往生术所带给他的侵蚀。

　　杀扼脱鞘，反手持住后落九只能先一施自己尚且熟识的剑法。一些他早已驭不来或者是记不清晰的剑法就避而不见，转而施了在九天阁覆灭后的那段时间自己闲来没事钻研出来的几套剑法。

　　没有分神去看苏长卿是如何的神情，落九只希望自己能就此蒙混过关。就连在腾空旋身的时候，落九还用上了些许法力来维持着动作。

　　最后一式完毕，落九缓缓落地，转身看向白衣人。

　　苏长卿：“也不算差，为何此前要磨磨蹭蹭？”

　　看来是蒙混过来了，落九松了口气。这剑法对于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来说确实算过得去，但落九已然是二十来岁的人了，这剑法自然就入不了眼了。

　　苏长卿留意到落九方才的几式剑招：“对了，腾空时的那几招……”

　　落九：“那是我自己瞎摸索出来的，因为有些剑式确实忘了，便只能以此来顶替。”

　　苏长卿难得赞许：“若是自己摸索得出，确实很不错。”

　　落九领了这赞许，心却还系在苏长卿的身体情况。他收剑小跑过去，问：“对了，尊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替您看看吧。”

　　苏长卿却已经起了身，有意无意避而道：“既然剑法没落下太多，今日也没什么事了，回去吧。”

　　落九只恨自己现在个子还不如他，但也不会这么轻言就走：“尊上就让我看看可好？说不准我还能帮到您的。”

　　苏长卿没把他当回事：“你能帮上什么？回去，多余的话我不说。”

　　落九这性子上来了，便说：“尊上不让我看，我也不走。”

　　落九另一方面还觉着奇怪，其实尊上应该软硬都吃才对，否则在榻上也就不会甘愿顺着落九了。

　　苏长卿陡然磨厉了目光，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落九使了点劲儿把苏长卿拉坐回石椅上后，仰脸道：“若是尊上觉得这么做没问题，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往后也可以效仿？”

　　他这发逼问把苏长卿问愣了，趁着他还停滞着，落九就握过他的手腕，大致粗断了一下苏长卿的内伤的深浅程度。

　　都这般虚弱了，也难怪彼时的苏长卿要闭关个几天才勉强养回来了一些气力与真气。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落九紧接着就给他输了内力。

　　“你……”苏长卿正要推走这个擅作主张的小孩，却因着这滚滚而来的内力顿住了。

　　原本落九体内的修为就有半数以上是苏长卿渡给他的，落九这番把法力渡给了这个时段的苏长卿，无疑引来了苏长卿的疑虑。

　　“你的法力……”苏长卿看着他，思忖良久。

　　落九看苏长卿打量自己的目光略为沉着，作着淡然把最后一分该渡的内力送过去后，估摸着苏长卿应该也没什么大碍了，落九这才挪开了身子。

　　苏长卿喊住了落九：“方才不走，这会儿跑的倒是比谁都快。”

　　落九讪讪驻足：“这怎能相提并论？方才是尊上身子还负着伤，现在尊上没事了，我便也不好打扰您了。”说着就要抬脚离开望月台。

　　苏长卿肃道：“再三跟我唱反调，你能耐了是吧？”

　　落九不自觉哆嗦了一下，只得收回脚步：“不敢，尊上。”

　　苏长卿：“我看你倒是没什么不敢的。”

　　落九撇嘴，也不敢表露的太过明显：“那……尊上还有什么事吗？”

　　“你的法力怎么回事。”苏长卿开门见山，但也没法说透彻。他只是单纯觉得落九的法力不大对劲，虽然落九已经竭力压制了自己的内力，还是难免被苏长卿觉察到他突增的修为。

　　再者，落九给他渡法力时汇入苏长卿丹田的时候那股奇异的共鸣，连苏长卿都说不清那是什么。

　　落九：“尊上出去的这几日，除了剑法其它的我有好好地在进修，因而修为才增了不少。”信口胡谄的一个谎也不知能不能填回这个坑洞，虽然知道说谎是尊上的大忌，但落九是实在没辙了才犯的忌。

　　“好好进修？”苏长卿捕着这个词，疑信掺半地注视着，接着说：“你是不是不晓得自己的修为到了哪一个层面？能几天内到达这个幅度，唯有禁术能做到。”

　　得了，这下是真闹出事情了，赔多少个笑都不管用了。

　　落九：“尊上平日连书阁都限制让我去，我又如何晓得禁术的修习之道？”落九这话其实没毛病，要命就要在说这话时目光躲闪了一下。

　　落九的这一躲闪只是不想去接触苏长卿那炙人的眸光，苏长卿却因这小动作而就此敲定了下来。

　　苏长卿不再多费口舌：“走，出去一趟。”

　　落九还傻兮兮问：“去哪儿？”

　　苏长卿：“镇妖塔，我顺路送你一趟。”

　　咯噔一下，这心口就凉了半截。落九深知，即便自己修为高过众人一丈，进这镇妖塔也会被耗损去三分之一不止，彼时想要再正面阻止苏长卿去收灵难免会悬上一截。

　　想到这儿，落九有意想抵抗着这个不会真硬下心的苏长卿，道：“尊上，我不去。”

　　说着，落九御风退至一旁，就已经拉开了和白衣人的距离。

　　白衣人笑了，答：“好。”

　　落九尚不明白他这声好是什么，白衣人就已经腾空弄影近身袭来。气流搅动，撕破了最后一点和睦的氛围。

　　这是要捉了自己再绑进镇妖塔的架势！
　　落九圆目，侧身一躲，修为法力便不再进行任何的抑制。落九自是不怕和苏长卿交手，相反，他反倒挺希望能早些时候。

　　落九不会占着修为高深的势头而不讲理地上来就制了他，苏长卿这番先动了手，反倒合了落九的意。

　　落九这般不加掩饰不加按捺的修为毫无疑问被苏长卿觉察了去，苏长卿不言，只是多了几分疑虑和谨慎。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判，苏长卿隐约觉得小孩的修为似乎还要胜过自己一个层面。虽然现在落九处着下风，但每步每招似乎都是在谦让着他，且还都能先他一步判出他的出招路数。

　　反倒是自己有些看不透这小孩的招式，总能落到他意想不到的地方。

　　反观落九，落九不过是正常地对付着罢了。看起来是在谦让，其实只是自己还没想好该如何以一招内缚住尊上而又不会伤到他。

　　再者，眼前的尊上确实不是那么容易对付。落九的修为最多不过高他一两个境界，倘若哪招掉了链子，谁落谁手上还说不准。

　　手肘提着风就侵来，落九暗道尊上还真是不留情面，这要是没躲开估计就得青一块了。

　　落九仗着自己与他不相上下的御风术始终拉开着一段较为安全的距离，还真叫苏长卿捉都捉不着他。

　　好几个来回下，落九其实已经于心不忍了，不忍这样欺负着对方：“那个……尊上……”

　　刚开口就被苏长卿漠然打断：“闭嘴。”他何时被这样戏耍过？苏长卿下来的招式已经乱了分寸，更多是伴着恼怒和不甘。

　　他这样的不懈正是落九觉得他可爱的一面。现在望月台也因他们这番折腾而被搅得天翻地覆。

　　落九不再拖沓，直接斗胆近苏长卿身点过他的穴，卸下他半身气力后又加了一道灵锁把他缚的实实在在，再动弹不得。

　　落九扶过他身子，携他落地后还主动先示了弱：“尊上……我，我带您回去休息吧？”

　　苏长卿不吭声，盯着这个个头还不及他肩的小孩。

　　落九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后知后觉道：“是我冒犯，尊上。您……您怎么惩我都可以，就是……能不能别送我去镇妖塔？”

　　苏长卿：“你就因为不想去，就绑了我？”苏长卿挣不开这灵锁，因施下这灵锁的人修为要深过于他。

　　这问法虽然不够肃穆，落九也不敢在这样的场合下失笑，牵强解释着：“这……自然是有其他原因的，只是现在还不方便和尊上说。”

　　苏长卿心思已经不在这桩事上，而思索着其他事情：“你的修为……”虽然他不想承认，但事实摆在眼前。这小孩的修为已经是赶超他的存在了。

　　落九大大方方承认：“其实我修为也就高了尊上不过一小截，主要还是因为熟知了尊上的路数及招式，这才侥幸得手。”

　　口上在解释，手里的动作也不闲下。趁着说话的空档落九已经把苏长卿扶回了寝殿。

　　回来后，落九还在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给他松了这灵锁。

　　落九试探问：“那个……尊上，我给您松开，您别捉我去镇妖塔了，好不好？”

　　苏长卿：“你还谈上了条件，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落九搬出了苏长卿以前的言论：“可是，尊上之前不是说过，江湖是弱肉强食的吗？唯有修为至上的人才有发言权。那……现在我修为也高过尊上了，我，我也就只提了这一个条件罢了……”

　　落九说的甚是可怜，且顺带把苏长卿回的哑口无言。

　　苏长卿坐在榻沿上认真地把他看了许久，垂了眼，道：“知道了。”凭这三个字，听不出苏长卿现在的情绪。

　　落九依了他收回灵锁，苏长卿遵守着承诺没有再动他，而是说：“出去，我累了。”

　　落九跪在他身前：“尊上别生气……我……”

　　苏长卿：“你到了这样的境界，我也教不了你什么。现在你要走，我也拦不住你。”

　　落九反应过来，这是之前的尊上，那个认为自己会想尽一切法子逃出九天阁的尊上。虽然在当时自己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不过，现在落九也没什么可顾虑的了。现在也算是明了自己的底牌，落九从硬冷的地上起来后，揽住白衣人的后颈坐到了苏长卿的腿上。

　　这还是落九第一次这么做，毕竟以前都是他把苏长卿抱到自己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