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恨绵绵无绝期》梨园青衣

37、床头小儿嬉闹

　　头疼，又是不可抑制的头疼。这一下，仿佛许多从前的记忆一起在我脑海中爆炸开来......
　　方宴之稳稳接住了下落中的我，“小猪崽总算是喂胖了点，抱着都比之前沉了不少。”再看了我一眼，才惊觉我已经是满脸泪水，“莫哭，”他慌了神，“别怕，我接住你了。”
　　我只觉得头好疼，只哽咽着叫了一声，“方方。”
　　方宴之看着我，“不要哭了，我现下抱着你，可腾不开手为你擦眼泪了。”
　　我伸手抹去了满脸的泪痕，轻轻地说，“我没事了，把我放下来吧，姚韩高和肖萦云还等着我们呢。”他虽是诧异，但也不想姚韩高他们过多地卷入这件事情来，便也没说什么。

　　月下，方宴之吹叶。这小小的一片叶子是最简朴的乐器，但正是因为简单纯粹，才更衬得我的歌声清远缥缈。
　　我清唱道：生儿不用识文字，斗鸡走马胜读书，贾家小儿年十三，富贵荣华代不如，能令金距期胜负，白罗绣衫随软典。父死长安千里外，差夫持道挽丧车。
　　是首简单的童谣，讲的是个在位者萎靡奢侈的故事，贾家小儿年不过十三，却因着斗鸡取乐在位者，享尽荣华富贵，更胜十年寒窗苦读的学士。
　　但我唱来也并无其他的意思，只是隐约记着这首歌，是谁曾经唱给我听过的。童谣最是通俗易懂，又无特别技巧。但已不是孩童的人唱着童谣，总是有种苍然之感，格外吸引人。
　　但我还没唱完，还剩了一句“父死长安千里外，差夫持道挽丧车。”没唱道，方方的吹奏却停了。众人不解，只见他摆摆手，“叶片碎了。”
　　好吧，这没法子了，只好唱到一半撂挑子了。也闹了半夜了，大家也是困了。肖萦云一把搂住我，“妹子，走。今晚，咱俩一起睡。”
　　却见姚韩高过来，扒开肖萦云的手说道，“肖兄弟，你怎么老是缠着人家姑娘啊。这男女有别，可不能忘啊。”
　　肖萦云褪掉脖间的领巾，“姚韩高，你看老娘是男是女？”
　　姚韩高凑近一看，天下哪有没有喉结的男人。这才酒醒了一点，迷迷糊糊地说，“肖兄弟怎么就变成肖姑娘了。怪哉怪哉。”说罢，他一把抱住方宴之，“方兄弟，不管她们，咱们来一醉方休。刚刚我跟你说道哪儿了？....对了！就是那一回我游历到楼兰，险些丧命，沙漠之中正是狂风大作......”
　　方宴之无奈，我对他挤了挤眼睛，示意他不用管我，照顾好姚韩高就是了，便跟着肖萦云回房了。

　　到房中，我俩飞快地钻到被窝里去，互相把冰手冰脚搭在对方身上，调笑取乐，乐此不疲。笑了好一阵，才停下来。两人平躺着，肖萦云说道，“小眠妹子，你是哪儿的人啊。听口音也不是这边的吧。”
　　“我不知道，我失忆了啊。”我也不藏掖，直接回答道。
　　“失忆了？”肖萦云侧身看着我。
　　我点点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是醒来的时候见到了方方。他告诉我，我叫方眠，是他的师妹。其他的一概不知了。”
　　肖萦云摸了摸下巴，“那你不想找回你的记忆吗？”她又伸手，准备帮我取下面纱，“怎么睡觉了还戴着这面纱呢。”
　　我稍有点迟疑。其实我知道为什么方方不要我摘下面纱，尽管他多般掩饰，但我还是在庆州看见了那张通缉画像，那画上的女子就是我。但姑苏离京城稍远，城中并无通缉画像，想必只是在京城附近的地方挂有通缉吧。
　　我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杀远宁侯，也不知道我过往是好人还是坏人。可是我总想着，既然我记不清之前的事情，那便不如索性忘记，重头再来。管他过去如何也不要再背负着过往而活，从今以后，只要我坦荡做人，对得起自己和方方便可。
　　如此想了想，便摘下了面纱。
　　肖萦云见着我的脸，惊了好一会，我还以为是她发现了什么。没想到她竟然摸着我的脸说道，“你娘怎么搞得，把你生的这么好看。”她摸了摸我的脸，仿佛在察看是不是真实存在的。我有点不好意思，她更贴过来，“老娘要是个男的，肯定把你娶回家去。”
　　“你也要做强抢民女的恶霸啦？”我戏谑道。
　　“怎么能是强抢呢！难道小眠就不想嫁与我吗。”她笑嘻嘻地又来捏我的脸。
　　“我嫁了方方怎么办，”我竟然认真思考起来。
　　“害。我就说个乐子，你还真考虑起来了。”她又补充道，“对了，那你师兄跟你说过你失忆之前的事情吗。”
　　我想了想，方方确实没说过，可是我也没问啊。便回道，“过往种种皆是序章，我只管走好今后的路便是了。”
　　“说的好！说的真好！简直把老娘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了！真痛快，”她夸张地鼓起掌来，“下次换我请你喝酒，咱们喝特酿的青梅酒，独这一个季节才能喝到的呢。”
　　我点点头，说道，“就是不知道方方跟我要在这里呆多久。”
　　“多呆些时日呗，难不成我才认识你，你就要抛下我走啦？”肖萦云扮哭状，“好一个薄情负心小娘子。”
　　我被她逗笑了，大笑，“好啦，好啦，我明日去跟方方说，好了吧。”
　　“好！美人咱们睡觉。”
　　我挠了她一下，“恶心死了，不准叫我美人。”
　　“生的美，还不让叫了。以后别带面纱了，怎么想的啊。我要是生成你这样，我天天上街给人家看去。”
　　“我才不乐意呢。起码要给钱才能看吧。”我借着调侃起来。
　　“哈哈哈哈，看把你美的。”萦云大笑道，“困了，先睡了。明天带你好好玩一下。”
　　我点点头，各自嬉笑打闹了一番，都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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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还有两三章就没存稿了，且看且珍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