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言子怎敢造次》皖辉

3、第 3 章

　　“恭喜镇军大将军。”
　　“恭喜恭喜。”
　　“谢谢诸位，谢谢！”
　　早朝结束，百官三五结伴相商，一起走出文德殿。被称为镇国大将军的那位瞧着长相斯文，墨黑的的剑眉，眼眸明亮，唇薄齿白，郎朗一笑却有气吞山河之气势，在人来人往的过道上一一回应着。
　　论起这位镇国大将军也是一位奇人，原已节节败退、溃不成军的北雁边境在他的带领下不但反败为胜，更是一口气收复两座城池，可算是一战成名！可在这声望正威之际却被留京任职，可见这声望逾高也未必是好事，但也总算是闯出了片天。
　　一个个趋之若鹜、攀炎附势！
　　文官最是看不惯行军打战粗野蛮横之人，更是看不惯一群趋炎附势之徒。大多寒门子弟均不予理会，但仍有少数会上前攀谈，这些大多都是多多少少参与党派之争的文臣。
　　散了早朝后王骁被叫到书房回话，出来时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为免苏贵妃过于担心五哥，王骁早早便派青唯到祁云殿禀报情况。
　　王骁一人走在长长的御道上，白日初升并不猛烈，日光柔柔撒在身上像是度了层光。
　　每每走在此道上总感觉此道甚长无比，斑驳的记忆中母妃就是在这条御道上倒下，从此一蹶不振。人呀就是这么de渺小，绕是再厉害再辉煌也终有一天被沉寂在这城墙中，被蒙上一层厚厚的裟。
　　“七弟是要准备回府了？”
　　思绪被打断，王骁抬眸迎上三殿下，揖礼，“见过三哥。”
　　三殿下收敛玉扇双手轻抬，扶起王骁，“都是自己人，无需这样多礼。”
　　两人并肩漫步，王骁正好挡着日晒，影子投在三殿下身上。
　　“五弟身体可还好？”
　　“烦三哥挂念，今早让太医瞧过，应是无碍了。”
　　“我竟不知，镇国大将军竟是五弟挚友？”
　　王骁一顿，忽而想起今早朝堂之上那位新晋镇国大将军公然问起王锦的病情，神情之真挚，心中隐隐狐疑，总觉得事情应该不止这么简单。
　　未得回应，三殿下轻笑，“看来是连七弟也不知道了。”
　　王骁抿嘴，“五哥素来待人宽厚，许是曾无意中相助过的故友也未可知。”
　　“谁说不是呢，五弟那不拘小节的性子，是我想多了。”
　　“也难怪三哥多想，这镇国大将军突如其来的示好，也不知其他意欲何为。”
　　闻言三殿下缄默。瞅了眼王骁，瞧他一脸深沉，三殿下主动打破沉默，笑着安慰道，“七弟也莫要多想，这或许就真如你所说那样呢。”
　　王骁讪笑，双手一摊，而后问道，“三哥不日便要动身南下了吧？”
　　“嗯，正打算回去整装。”
　　“嫂子才产女未出月子，此时被父皇调至南下查贪墨一案，真是难为三哥了。”
　　“这本是份内之事，父皇授予重任，是为人臣子应尽的本分，并不为难。”
　　“三哥说的是，是弟弟说错了话。”
　　说话间两人已经穿过长廊走到内院，往左去是重华殿皇后娘娘处，往右去是祁云殿淑贵妃处。
　　王骁随同三殿下去了重华殿给皇后娘娘请安，才又从重华殿出来，往祁云殿方向去。祁云殿建得较深些，途中有好几处转角，且一路上枝繁叶茂，很是幽静。
　　行至一个拐角处，隐隐听到断断续续哀吟的声音，气息虚弱，若非耳力及其敏感之人并不会注意到。
　　王骁狐疑，鬼神时差之下往□□小路走去，沿路的花草茂密更甚，折转几下，终于看到一面朱红色的宫墙，贴着墙根处躺着一人，此人气息羸弱，脸上并未见伤痕，但王骁知道这是宫里的人打压下人的时候惯用的伎俩，表面毫无伤痕，内里可能已经伤痕累累。
　　待走近细看，此人身穿宦官制服，观其服饰应是无甚阶位，纱帽滚落一旁，双手捧腹，颤巍巍的蜷缩着。
　　“嗯嗯嗯……疼……”
　　王骁本欲离去，忽被身后传来的哀鸣顿住了脚步，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重新回到他身旁，蹲下身子缄默不语。
　　地上的人儿眉峰紧锁，一脸惨白，脸上布满汗珠，发髻微松贴在脸上，衣襟也略略浸湿，可双唇却紫的厉害。
　　过了好一会儿，王骁伸手拉出他紧缩的手腕，指尖轻碰，瞬间被他紧紧握住，犹如溺水的人儿突然抓到一根漂浮的木头，握住就永不再放手。
　　又过了好一会儿，地上的人渐渐平静下来，王骁乘机掰开他的手指，指节分明且修长，指甲修整干净，是极好看的一双手。他将一小红瓷瓶塞到他手里握好，方才起身离去。
　　走出深幽绿经，瞧见青唯杵在路口默不出声，王骁越过青唯，“走吧，去祁云殿。”
　　青唯默契跟上，垂头跟着，并不言语。
　　“可是瞧见了？”
　　“是的，殿下。”
　　“如何下的手？”
　　“是从前侍奉陈才人的徐嬷嬷，先是打了一顿，此人没几下便无力反抗，瘫倒在地，而后被喂药。”
　　“瘫倒在地？”王骁狐疑，方才探了下那人的脉象，此人虽不算内功深厚，但身强力壮，应算耐扛才对。
　　青唯也想不通，一五一十再把看到的复述一遍。
　　王骁缄默，忽而想到投毒之人心中一顿，“这俆嬷嬷现在哪儿当差？”
　　“自从陈才人被贬后，俆嬷嬷便开始在皇贵妃那里当差，但仅仅被指派干一些粗活儿，并不得人心。”
　　那就说的通了，想必这是早就有预谋的，既如此，那人在这里又是充当着什么角色呢？
　　“继续盯着。”
　　“是。”
　　到了祁云殿，淑贵妃依然早早备下多样可口的吃食，两人吃了茶，淑贵妃才开始仔细询问五哥的病情。
　　“这原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经过此次往后吃食可是要谨慎些。”
　　“嗯。”
　　“唉，说到底还是身边没有个贴心的人照顾……”淑贵妃突然一顿，“玖儿可有知有哪家适婚的女子？”
　　王骁放下茶具沉吟，“恩……”
　　淑贵妃笑道，“我怎么问起你来了，我是急糊涂了。”
　　“说起来，不知母妃是否认识一名叫楚伊严的男子？”
　　淑贵妃狐疑，“楚伊严……”淑贵妃摇头，“应该是不认识，怎的突然问起这个人来？”
　　王骁把今早朝堂上镇国大将军一事细细说给淑贵妃听，淑贵妃沉吟，“你说这个楚将军就是近来边境大胜的新晋镇国大将军？”
　　“恩。”
　　“平日里锦儿交友甚广，但也多是一些文人雅士、风流才子，未曾见他曾说过有武将友人……”
　　“母妃也不必过于忧心，待孩儿回去再细问五哥。”王骁安慰道。
　　两人又围绕王锦的婚事聊了许久，正午后王骁才出宫。
　　深宫后院朱红色的宫墙根，男子仍一动不动躺在地上，那瓶红色的小瓷瓶被紧紧握着，突然男子一阵捉颤，全身开始颤抖不已，瓶子握得越发紧，颤巍巍挣开双眸，看清手中的瓷瓶，脑海中闪过那人皓白的身影……
　　真他妈疼！
　　言淳努力起身，把自己靠在墙上，待挨过一阵绞痛后，拧开手中的瓷瓶倒出里面的药丸发颤的送到口中，感觉腹中的绞痛缓解些许，他盯着手中的瓷瓶半晌，最后把它放进怀里。
　　言淳扶着宫墙一走一停慢慢挪步，往宦官所走去。
　　王骁的马车行至府邸，瞧见侧边停了辆不属于王府的马车，上面挂着楚姓挂牌，青唯会意把马车使到侧门。守门的小厮眼捷手快从马车后面搬来马扎，青唯扶着王骁下车，叫住小厮问道，“来了多少人？”
　　“回青大哥，就一人。”
　　“恩。”青唯拍了拍小厮肩膀，跟上王骁的脚步。
　　“去正殿。”
　　正殿两人正相谈正欢，王锦较早上脸色已经好了很多。
　　“真没想到，伊严你竟会弃文从武，要不是你来找我，我都无法把镇国大将军和你楚伊严联想在一起！”王锦摇头，“楚将军……楚将军，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哈哈哈哈哈……”楚将军大笑，“中舒说笑了，我也是因缘际会才从了绒。”
　　“我竟不知五哥居然是楚将军的古交。”
　　“七弟回来了？正好赶上这口难得的好茶，伊严好茶，茶艺也是许多师傅都比不上的。”
　　楚伊严闻言起身揖礼，“臣见过七殿下。”
　　王骁回礼，“楚将军无需多礼。”
　　三人见礼顺位落座，王骁接过侍女递上来的茶水轻抿一口，茶入口甘甜，口感层次分明。“确实好茶，没想到楚将军还懂茶艺。”
　　“七弟你那时还小可能不记得了，中舒那时可是难得的才子，连学究对他都是赞口不绝。”
　　“中舒说笑了，我朝以仁治国，为寒窗苦读的学子开设了科考，都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施展报复，报效国家。”楚将军说的激动时，放下茶盏，起身对着上天揖礼，“可惜楚某不幸家道中落，只能弃笔从戎，以此报效朝廷、报效国家。”
　　“没想到这几年你去了边境，我曾派人去寻过你未果，还以为……”
　　“那时边境受创，蛮夷入侵，外有强敌，内有忧患，受苦的多半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而如今楚将军英勇奋战，为国出力，是我国难得的人才。”王骁接着道，“而如今楚将军回京任职，不但可以施展抱负，还能为亲人尽孝，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中舒，这真的是再好不过了。”王锦高兴道，“再过不久就是秋闱，到时候我们比一比。”
　　“如此甚好。”

　　这次更的比较久，但是我会继续加油天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