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君故》一颗汤圆

13、楚曜

　　南楚位于大离国的南方，虽然国土面积小，但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也还算富足。可是南楚皇帝无能，宠信宦官，外戚专政。离帝登基的第一年南楚就把年仅十二岁的太子楚曜送到了大离作为质子，签订协议。时隔十一年，当初的小太子也长大成人，南楚又派使臣，其间的意味让人琢磨。

　　离帝下旨，接待南楚使臣之事由睿王萧瑀和礼部全权负责。

　　按照前朝管理，如有他国外宾来访，理应由国之储君接待。如今离帝把此事交给萧瑀那是不是说下一步就要立萧瑀为太子了？有的朝臣心里也开始做盘算。

　　林慎此时根本没有时间来揣测离帝的心思。当初进礼部任职就是为了找一个清闲的职位，但如今没想到南楚的使臣忽然来访，这件事又交给了萧瑀来办，以至于他每日都要和萧瑀打照面。在应付萧瑀的同时还要照顾萧璟这个醋坛子的感受。他有时候甚至感觉自己这个礼部五品员外郎甚至比尚书官受的累还多。

　　从筹建使馆驿站，到质子府的里里外外，无论萧瑀做什么都要叫上林慎，有一段时间林慎忙得不着家，萧璟又生气又心疼，非要陛下去说要给林慎辞了礼部的官，换到其他职位。但是被林慎拒绝了，萧璟也只能在家自己跳脚，后悔当初自己给林慎找的这个破差事，顺便连带礼部尚书也一起埋怨了。

　　前前后后忙了两三个月以后，终于送了一口气。这天萧瑀差人来礼部请林慎，说是今日天气不错邀他去楚曜府里喝茶，顺便多了解一下南楚的风土人情。林慎没找到合适的理由拒绝，就跟着人去了。

　　楚曜住的地方没有门口没有匾额，正门只有两只巨大的石狮子。门槛很高，不知道的人从前面走过去会以为这是某个高官贵族的府门。从大门进去是宽敞的会客厅，布置的很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椅子。虽然质子府一般没什么人来，但是这个客厅打理的也是一尘不染。萧瑀和楚曜似乎也比较熟稔，他们每次来的时候也基本不在这里，他们会在后面见面聊天。

　　再穿过一道门来到里面的院子。院子当央挖了圆形的水池，水池里种满了荷花，水池正对着的是一个小会客厅，总体布局和前面的那个差不多，不过家具的做工更考究。比如这个沉香木的八仙桌，一进屋鼻尖就会萦绕这沉香木那种独有的香气。其余的几把椅子也皆是由价格不菲的小叶紫檀木打造而成的。

　　两侧厢房一间是卧房，另一间是书房。书房前面种了一片翠竹，郁郁葱葱的。中间放了一张石桌，旁边是几个小石墩。

　　萧瑀正坐在石墩上和楚曜说话，但大多是萧瑀在说，楚曜只低头浅笑着。萧瑀抬头看见林慎连忙招手示意他过去。又吩咐下人取来几个软垫放在石凳上。

　　林慎坐下以后笑着问道：“你们刚刚再聊什么这么开心？”

　　萧瑀道：“我和阿曜说我前日出门遇到了梁太尉的公子。小时候我们一起上过学，那时候阿曜刚来，那小子仗着人多总欺负他，后来我实在看不过去了就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把他打了一顿。他又不敢告诉别人，有好几天没来上学。现在和以前一样胖，他叫什么来着？”萧瑀问楚曜。

　　楚曜一笑：“好像叫梁津吧，当初年幼不懂事，过去这么多年，你不说我都快忘了。”

　　“太子殿下来大离十年的？”林慎问。

　　楚曜答道：“十一年。”

　　林慎又问：“那你想家么？”

　　楚曜道：“起初是想得厉害，想家，想母后。不过后来交到了朋友，慢慢地也习惯了。”

　　林慎：“这次楚国派使团前来，殿下也可一解相思之苦了。”

　　“哼。”楚曜唇边浮起几分冷笑：“这次带领使团来访的是我二弟，陈贵妃的儿子，楚国公的嫡亲外甥。你觉得他会想见到我么？”

　　林慎道：“殿下家事在下不便置喙，不过即是兄弟，总归还是期望见面的。”

　　楚曜看了一眼萧瑀道：“这皇家何来“兄弟”二字呢。父皇宠信陈氏兄妹，若不是我早出生半年和一众老臣以死相谏，楚国的太子殿下是谁还不一定呢。当初就是陈贵妃和楚国公极力主张把我送来大离，恐怕现在最不想让我回去的就是贵妃母子了。”

　　林慎听完没有再说话了。这时宫里来人说陛下召见睿王，萧瑀便匆匆离开了，留下林慎一人。

　　看着萧瑀消失的背影楚曜道：“在下有几句话想问林大人，希望大人不要介意。”

　　林慎：“殿下但说无妨。”

　　楚曜拿起桌上的茶杯放在嘴边抿了一下，慢慢开口：“冒昧地问一下，大人和睿王殿下的关系似乎不一般呢？”

　　林慎皱了一下眉道：“殿下何出此言？”

　　楚曜道：“因为我发现他的目光总是在你身上来回徘徊，无论什么时候。还有就像刚刚，他怕你受凉特意让人准备好垫子。之前他也数次和我提起过你。我和子成相识十年了，从未见他对任何人如此过，在他心里你很特殊。”

　　“睿王殿下待人温润和善，如三月春风，就算是对下人也从不严色。太子殿下恐怕是多虑了。况且”林慎停顿了一下：“易之以心有所属。”

　　楚曜：“萧璟？”

　　林慎只淡然一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看来传言非虚，倒是我唐突了。”楚曜叹了一口气:“你我虽只见过几面，但心低里还是喜欢你的，这偌大的帝都我除了子成之外没有一个交好的人，我把你视为朋友。想叮嘱你几句，我见过萧璟几次，性情相貌都是上好的，但你如今搅到他们两个中间要记住“天家无常”这四个字。”

　　林慎的眼色暗了下去，道：“殿下不是第一个这么和我说的人，我自然是是知道的，多谢殿下。”

　　林慎又坐了一盏茶的时间，就告辞了。楚曜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末了，他拿起萧瑀位置上那碗凉透的茶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嘴里发散开来，他自嘲地笑了一下，放下杯子回屋了。

　　林慎从楚曜那里出来以后想了一下，还是回了礼部，因为还有一些案宗需要处理。在他处理到一半的时候萧璟身边的小厮忽然来礼部找他，说是殿下吩咐让他今日早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