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语低头的温柔》苏任龄

26、第四篇

　　　　
　　　　第四篇：再见，亲爱的哥哥。
　　　　祈铃像一只千年大乌龟似的爬到电视机旁边，打开电视……
　　　　然后，再以与蜗牛赛跑的速度爬回沙发。
　　　　蹲在上面，静静地听着……电视里面的声音……
　　　　忽然，祈铃决定不再吵闹，安静地坐在了凳子上，闭上眼睛等待哥哥把药送出来。
　　　　“……”
　　　　“嗒嗒嗒……”的脚步声传来，哥哥将泡好的感冒药放在玻璃杯里，送到祈铃的嘴边，“喝药。”
　　　　她一口将药喝光——
　　　　乖得有些诡异。
　　　　确实，灰色的眼睛睁开了。
　　　　她瞅着水琴雪，“哥哥，祈铃……很乖，对不对……”她夸奖着自己。
　　　　他笑得像水一样温柔，摸了摸祈铃的小脑袋，眼神宠溺，“是的，很乖。”
　　　　“那……哥哥可以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明天清晨4点整，我们的城市将迎来一场大雪。
　　　　祈铃笑得很开心，小脸兴奋地将嘴咧开得大大的。
　　　　
　　　　***，***
　　　　
　　　　“呼——呼——”祈铃的小脸红通通的，像点缀了水晶的小苹果。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周围白茫茫的一片。
　　　　“哥哥……快下雪了对不对？”
　　　　水琴雪背着小小的祈铃一步一步地走在苍茫白色的路上，点点头。
　　　　哥哥，祈铃就是在你的背上长大的哦。
　　　　祈铃不太喜欢睡在床上，只喜欢睡在哥哥的背上。
　　　　累的时候也好想耍赖趴在上面。
　　　　因为这样的话……
　　　　就可以感觉到身边总是有一个人。
　　　　哥哥的背上暖暖的，柔柔软软的。
　　　　水琴雪，祈铃最爱最爱的哥哥，你知道吗……
　　　　祈铃，为什么想要看雪呢……
　　　　因为，我们城市不经常下雪，因为哥哥的名字里有雪……
　　　　还有，祈铃觉得哥哥像雪。
　　　　纯洁无暇，美丽透明。让人不得不喜欢，虽然下雪会冷，但是……会让周围变得很美很美……
　　　　对不对？哥哥……
　　　　她在哥哥的背上静静地睡去，两个依挨着的身影慢慢地朝前走去……走去……
　　　　——凌晨3点半。
　　　　
　　　　***，***
　　　　
　　　　冷风轻轻地吹着两个人，水琴雪不时回头望着在他背上睡去的妹妹。
　　　　她睡着了吗……
　　　　今天的凌晨有些冷，没有阳光，已经渐渐快天亮。
　　　　他让睫毛轻轻地掩盖住那美丽如水的美眸，让画面固定在如此唯美的时刻。
　　　　祈铃将小脸在哥哥的脖子里蹭了蹭，“嗯……嗯……”地发出小小的童声呓语。
　　　　他轻轻地笑了，然后，继续往前走。
　　　　——凌晨3点45分。
　　　　
　　　　***，***
　　　　
　　　　“祈铃……祈铃……”水琴雪轻轻地唤着妹妹的名字。
　　　　眼睛半睁开，她的神情显得有些恍惚——
　　　　怎么了么？
　　　　周围白茫茫的一片，不同的是多了些晶莹的雪花点缀……
　　　　晶莹地……漂亮的雪花，一朵一朵，像盛开着的樱花被风吹散，不断飘零。
　　　　一朵两朵……
　　　　纯白色，有些清澈，有些透明。迷茫的眼睛渐渐睁大，然后瞪大……
　　　　“哇……”
　　　　祈铃的小嘴也开始张大，然后……嘴角慢慢上扬，越扬越高，形成一个微笑而惊叹的嘴型………
　　　　白茫茫的空气中……
　　　　他们温热的呼吸与冰冷的空气结合，几丝呼出的水雾。
　　　　肉肉的，小小的手缓缓地放在空气中……表情，有些神圣，有些兴奋地迎接圣洁的雪花。
　　　　“伊……”将小手张开，望着在手心渐渐融化的雪花，小嘴微微嘟起，发出惊叹的咿呀语。
　　　　——凌晨4点01分。
　　　　
　　　　***，***
　　　　
　　　　水琴雪静静地望着祈铃惊叹的样子，微微地笑，“祈铃……你要下来吗？？”
　　　　祈铃没有回答，只是喊了一句：“哥哥，看——雪！”
　　　　水琴雪的头缓缓地转过去，眼睛里印出雪花纯白的样子，有些纯粹，有些漂亮的圣洁。
　　　　祈铃微笑着望着哥哥的样子。
　　　　他的表情，他的神情，都像极了此刻下的雪。
　　　　“哥哥，雪下得很认真，对不对？”
　　　　“嗯？为什么这么说？”
　　　　“雪不像哥哥吗？哥哥就是雪啊……认真的雪。”
　　　　“……”
　　　　“因为哥哥，祈铃喜欢雪……因为喜欢哥哥，所以喜欢雪。”祈铃的声音听上去稚稚的，有点天真。
　　　　哥哥，很安静，就像雪花飘零一样，没有声音。
　　　　哥哥很美，就像雪花一样。
　　　　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少年站在雪中温柔地微笑。
　　　　伴着漫天的雪花。
　　　　晶莹，透明。
　　　　“雪下得那么大，下得那么认真……下得那么唯美……”
　　　　“就像哥哥一样啊……因为哥哥就是雪，雪就是哥哥……”
　　　　“哥哥，你知道祈铃为什么喜欢雪吗……因为哥哥像雪啊……”
　　　　——凌晨4点23分。
　　　　
　　　　***，***
　　　　
　　　　“哥哥！祈铃要来抓你了哦！！！”祈铃小脸透露出兴奋的光芒，两眼放光地望着哥哥的在的地方。
　　　　“嗯。”水琴雪轻轻地应了一声，美眸开始盯着妹妹的一举一动。
　　　　两个孩子玩起游戏像打仗一样认真。
　　　　左闪，右抓。
　　　　水琴雪轻轻地跑着，脸上呈现着少年的轻狂。
　　　　雪认真地下着
　　　　祈铃认真地聆听着……
　　　　然后，小手轻轻地张开，抱住哥哥的腰，灰色的眼睛里透露出小小的兴奋：“我抓到了！！”
　　　　——凌晨4点45分。
　　　　
　　　　***，***
　　　　
　　　　2004年12月29日祈铃14岁。凌晨4点半。
　　　　水祈铃灰色的眼睛在这白茫茫的空气中显得有些太过清澈和透明，有些迷茫的味道。
　　　　她一个人窝在雪地。将头斜斜地偏着，靠在自己的肩膀，有点孤单的味道。
　　　　面无表情。
　　　　眼神，呈直线望着远方，想起曾经……
　　　　她那个时候，幻想着这样笔直地望远方，就可以望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在这里……可以听得见曾经。
　　　　可以听见，曾经的那个童稚的声音，那个不孤单的幸福。
　　　　而今，是一个人的思念
　　　　*
　　　　“哥哥……我抓到你了哦……”
　　　　“呵呵——”水琴雪的声音轻轻柔柔的……
　　　　*
　　　　“哥哥……雪下得好认真，对不对？”小小的脸上露出稚气的笑容。
　　　　“嗯。”水琴雪应地有些温柔。
　　　　“哥哥，雪下得很认真，对不对？”
　　　　“嗯？为什么这么说？”
　　　　“雪不像哥哥吗？哥哥就是雪啊……认真的雪。”
　　　　“……”
　　　　眼神又浮现出那一刻……
　　　　小小的她，轻轻地靠在哥哥的背上呓语……
　　　　睡着的她，幸福地有些过头。
　　　　祈铃透过白茫茫的雪，仿佛看到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少年眼神表情温柔地背着自己的妹妹静静地往前走着……
　　　　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哥哥……什么时候下雪……”童稚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只是，这次回应的，不再是记忆里的声音。
　　　　而是空空洞洞，寂静的空气——
　　　　无声，寂寞，有点冷。
　　　　祈铃站了起来，今天，她也穿了一件白的羽绒服。
　　　　来回味那个冬天，哥哥给了她整片的阳光。
　　　　“因为哥哥，祈铃喜欢雪……因为喜欢哥哥，所以喜欢雪。”祈铃的声音听上去稚稚的，有点天真。
　　　　哥哥笑而不语，美眸里透露出水的波澜，让人看着觉得幸福。
　　　　
　　　　**
　　　　“雪下得那么大，下得那么认真……下得那么唯美……”
　　　　“就像哥哥一样啊……因为哥哥就是雪，雪就是哥哥……”
　　　　“哥哥，你知道祈铃为什么喜欢雪吗……因为哥哥像雪啊……”
　　　　
　　　　**
　　　　
　　　　——哥哥……你还会不会背祈铃来看雪？
　　　　——会啊。
　　　　——真的吗？我们长大了也会吗……
　　　　——会的。
　　　　——哥哥，你知道祈铃最喜欢雪了吗？
　　　　——知道啊……
　　　　——为什么？
　　　　——因为你跟我说了很多遍了。
　　　　……
　　　　——哥哥，你为什么总是牵祈铃的手呢？
　　　　——因为祈铃还太小啊，会走丢的。
　　　　——那祈铃长大了是不是就不牵祈铃了？
　　　　……*
　　　　——哥哥，为什么老是握着祈铃的手呢？？
　　　　——因为祈铃的手冷。
　　　　——所以，哥哥那么喜欢牵祈铃的手吗？
　　　　——嗯。
　　　　——那为什么不是哥哥的手冷才喜欢握祈铃的手呢？
　　　　*
　　　　祈铃眯了眯眼睛，望着周围白茫茫的一片，有些冷。
　　　　她将手轻轻地放到空气中，冰冷无温度。
　　　　哥哥，手冷。
　　　　为什么不握住祈铃的手了……
　　　　祈铃还没有长大，哥哥就不再背祈铃来看雪了……
　　　　是不是……
　　　　
　　　　***，***
　　　　
　　　　她将手放在空中悬空许久……
　　　　然后……手中有晶莹的东西融化着……
　　　　下雪了。
　　　　2004年的雪。
　　　　有些孤单，有些冷，有些思念的味道。
　　　　哥哥，雪花，是不是你……
　　　　她望着雪花，一步步地朝前走着。
　　　　当年，是一个人的一步步的脚印踏上，一路望去。
　　　　现在，依然是一个人的脚印，一路望去。
　　　　只是，当年，两人依偎，并不孤单，有些温暖，有些幸福。
　　　　现在，一个人，一个人走，一个人思念，一个人孤单。
　　　　白色羽绒服上的羽毛轻轻地飞扬，有雪花落在上面，融化，晶莹地融化……
　　　　哥哥，雪融化的时候，更像你。
　　　　像你的笑容，祈铃说得，对吗？
　　　　
　　　　***，***
　　　　祈铃走到了远方，望着后面一步步的脚印，然后，蹲坐在雪地里。
　　　　任冷风吹拂着她白色羽绒服上帽子上的羽毛，轻轻的，柔柔的。
　　　　她将胳膊环绕在自己的脑袋旁，轻斜着靠上。
　　　　哥哥，哥哥……
　　　　我可以不可以，闭着眼睛，想念你。
　　　　水琴雪，水祈铃的哥哥……
　　　　7岁那年，给了祈铃，整个冬天的阳光。
　　　　雪地里的纯白少年，走出了这个世界，却永远停留在了祈铃的记忆里。
　　　　永远……
　　　　永远……
　　　　白色的雪花晶莹地飞舞。
　　　　灰色庸懒的眼睛渐渐闭上，她蹲坐在雪地里。任雪花飞舞在她的头顶……
　　　　一朵，一朵……
　　　　晶莹透明……
　　　　融化在她的发丝里。
　　　　乌黑稠密的发，雪花晶莹地融化，有一点点凄美。
　　　　哥哥，是在对她微笑。
　　　　原来……
　　　　冬天的阳光，曾经，那么温暖。
　　　　哥哥，谢谢你。
　　　　水琴雪，哥哥，美丽的人，美好的孩子，优秀的王子。
　　　　她曾经最伟大的依靠。
　　　　曾经的那个少年，曾经站在雪地里微笑的少年，静静地站在那里。
　　　　站在祈铃记忆最深处……无法抹去，不能抹去……
　　　　他的笑容，就像雪。
　　　　又像冬天里的阳光，有点温暖。
　　　　温柔如水。
　　　　冬天里的阳光，那年，那场雪，雪地里的那位少年。
　　　　笑得依旧很温柔。
　　　　水琴雪。
　　　　记住这个美丽的名字，喜欢他。
　　　　
　　　　***，***
　　　　
　　　　祈铃，想念你。
　　　　哥哥，想念你。
　　　　哥哥，谢谢你。
　　　　哥哥，我爱你。
　　　　哥哥，再见。
　　　　祈铃，再见。
　　　　
　　　　***，***
　　　　
　　　　哥哥，祈铃就是在你的背上长大的哦。
　　　　祈铃不太喜欢睡在床上，只喜欢睡在哥哥的背上。
　　　　累的时候也好想耍赖趴在上面。
　　　　因为这样的话……
　　　　就可以感觉到身边总是有一个人。
　　　　哥哥的背上暖暖的，柔柔软软的。
　　　　水琴雪，祈铃最爱最爱的哥哥，你知道吗……
　　　　祈铃，为什么想要看雪呢……
　　　　因为，我们城市不经常下雪，因为哥哥的名字里有雪……
　　　　还有，祈铃觉得哥哥像雪。
　　　　纯洁无暇，美丽透明。让人不得不喜欢，虽然下雪会冷，但是……会让周围变得很美很美……
　　　　对不对？哥哥……
　　　　她在哥哥的背上静静地睡去，两个依挨着的身影慢慢地朝前走去。
　　　　
　　　　《细语低头的温柔》篇外篇《冬天里的阳光》
　　　　于2006年夏天，「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