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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星尘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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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由喜爬起来,此刻地面开始震颤,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她冷不防就身子一歪,往旁边倒去。回头一看,房间里的地砖翘了起来,土下拱出来一具腐烂了一半的尸体。
它悄无声息破土而出,半个骷髅上还挂着腐肉,身上衣衫已经烂得不成样子。
李圆圆呲着牙,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声,飞快跃上去打了两拳,跳在腐尸身上又撕又咬。
“别吃!脏!”李由喜将它拦腰抱在怀里,飞起一脚踹在那腐尸胸口,结果脚踝刚好卡在他胸腔里,半天抽不出来。
屋子里地面全部拱起,尸体接二连三地爬了出来。有些似乎刚死去不久,衣衫还能分辨出颜色,身上满是蠕动的驱虫。有些不知在地底埋了多久,早就烂成了一具枯骨。但是无一例外,这些尸骨皆是男性。
怪不得都说色子头上一把刀,石榴裙下命难留。万娘不愧是万娘。
李由喜抓起芥子袋抱着虎夺门而出,屋外十阳和万娘正在斗法,四处乱成一团。
院子里到处都是腐尸骷髅,疯狂纠缠生长的花藤被十阳削断在地上扭动着。李由喜左闪右闪,在院子里跳来跳去躲避那些张牙舞爪的尸体。
院子本就不大,地上还有腐尸在不断爬出来,十阳斩尸如劈柴,地上已经堆了小山一座的尸骨。那些被斩断的尸体落在地上,又重新聚起来。也不管谁是谁的胳膊,谁是谁的腿,胡乱拼凑成整,爬起来再战。
万娘采取的是尸海战术。她站在屋子门前,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十分专心的操纵着尸体。发丝飞扬,群裾无风自动。
李由喜从地上捡起来一块大腿骨,胡乱挥舞着,打退那些靠近她的尸体。越是死得久的枯骨越容易被打退,但其中不乏一些死不久的新鲜尸体。
李由喜抱着虎,只有一只手对敌,没打一会就累得筋疲力尽,猝不及防就被两只铁钳一样的胳膊掐住了喉咙。
这具男尸刚死去不久,身上挂着一件青色的道袍,衣襟大敞,披头散发。两个眼眶深陷,颧骨高耸,双腮下凹,是被吸尽阳精之气而死的。配上他临死前那副飘飘欲仙的表情,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打人要打脸,踢人要踢裆,李由喜下意识一脚踹在他裆部。可是不说这些尸体的子孙根早就被万娘切去泡酒了,死人又怎么会觉得痛呢。
好在李由喜虽不会用术法,这具身体练气中期的修为也比一般凡人强盛许多,若只用蛮力,一时半会还掐她不死。
李由喜被掐得两眼翻白,李圆圆挣脱她的怀抱跳到尸体上,张嘴一喷,朝着男尸的面门上喷出一团蓝火——拳头大小的火苗,转瞬即灭,连他头发都没燎到一根。
“呃…救…命……”李由喜伸着胳膊挥舞了半天,十阳终于看见她了,跳过来一剑砍断掐住她脖子的那双手。
李由喜扯掉了断手的几根手指,才从脖子上摘下来扔到地上。她狠狠跺了两脚,问十阳:“不要打了,先跑出去再说?”
所有的尸体都朝着十阳再次汇聚过来,十阳应接不暇,砍来砍去忙成一道残影:“不行啊,太多了,我们身在阵中,就算杀掉那女人也走不出去…你快去,找找阵眼在哪里……”
十阳走到哪里,那些尸体和花藤就跟到哪里。万娘是打定了主意要睡他了。
李由喜赶紧躲开,离他远远的,“什么是阵眼嘛,我根本不懂啊!”
“唉……”十阳长叹一声,整个剑都忙成了陀螺还不忘了操心——现在的修界,还真是大不如前了!嵇无尘选这样的女人作宿主,怕是这辈子也别想出来了!
“你去找一找……找一找,找到阵眼破坏掉就好啦!”打了这么久,他气息也有些紊乱,语气稍露疲惫。
李由喜弯腰躲过一只骷髅的攻击,顺手从地上捡起半块青砖,一板砖敲在那骷髅头上,骷髅头被敲了个粉碎。
“果然还是板砖好使!”李由喜环顾一圈,发现只有万娘住的那间屋子没有尸体爬出来,说不定十阳说的阵眼就在那边了,可是万娘就站在门口,怎么进去呢。
她心念一转,掂了掂着手里那块砖,铆足了劲一丢,青砖划过一道抛物线,结结实实砸在万娘额头上,砸了个头破血流。
“啊——”万娘捂住额头睁开双眼,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竟然用板砖来砸她!她修风月道,善魅惑和操纵,体质本就娇弱,顿时被砸得眼冒金星,鲜血顺着额角流了下来。
李由喜赶紧躲在角落里,十阳趁机说:“淫/妇!有本事正面来,若是能摸到小爷一片衣角,今天就任你处置!”
事实证明,修为低还是有点好处的,万娘根本不知道是谁砸了她。听闻十阳此言,她却并不上当,施了个小术止血,站在原地不动,手中结印却不停。她笑声清脆:“待耗尽你的体力,到时还不是任由老娘摆布!”
万娘不上当,李由喜更加肯定阵眼在那边了。她躲在墙角里给十阳出损招:“色/诱,色/诱!你快把衣服脱掉,万娘看了肯定受不了!”
十阳跟她臭味相投,竟然也觉得她说得有道理。手中长剑当即擦着身子一转,外袍从腰部齐齐断裂,上衣随着他挥剑的动作纷纷落地。
少年身形虽瘦却不单薄,肩宽腰窄,肤色暖白,肌肉紧致结实。打着赤膊,只着白色长裤和长靴,黑发随着身形飘扬,挥着一把金剑不断腾挪跳跃,飘逸宁人,惊绝潇洒。
因为长时间的运动,他肩背上溢出一层薄汗,在朦胧月色的映照下好似在发光。他微喘着,脸颊也泛起浅浅的粉色。
十阳回眸邪笑,剑刃贴着左手掌心一划,堪堪擦破皮肉,溢出一股鲜血。那血气的味道很快四溢开,丝丝缕缕钻进万娘的鼻孔里。
至纯至阳的气息,李由喜没有觉察出什么不同,但是于修风月道的万娘来说,说是媚/药也不为过了。
此番景象,配上这至纯阳气的香味,万娘心中不由一震,手中动作略有滞缓。院子里的张牙舞爪的花藤和尸骨有随万娘的动作有一瞬间的静止,十阳趁机飞身上前,揽着万娘的腰将她带到了院子正中。
万娘任由他搂着腰,微风划过耳畔,长发扬起,二人相拥着似一对翩翩起舞的蝴蝶。万娘嗅着他身上的气息,整个人都沉沦在他明媚张扬的笑意里。
李由喜抱着虎趁机跑进了万娘的卧房里。她喃喃自语,“阵眼阵眼在哪里!”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一个像眼的东西……不过却发现了屋子东面墙边的大柜。
月光从大敞的屋门投射进来,柜子上满满登登放满了半透的琉璃瓶。瓶子里的液体黄澄澄的,里面似乎还泡着什么东西。
李由喜走近一看,好家伙!全是鞭啊!这面柜子上都是万娘多年来收集的各种奇鞭,尺寸都十分惊人!
柜子右下角还有一口大缸,李由喜揭开一看,嚯!不得了,两人才能环抱的大缸里,半缸子酒,半缸子鞭,都是万娘这些年来的战利品。
“哎呀我去!”李由喜只觉得辣眼睛,连忙跳开几步,想到十阳喝了那么多酒——管他呢,反正也不是她喝的。
不过要是找不到阵眼,把这万鞭酒毁了,肯定能把万娘气个够呛。想着她就把柜子上的琉璃瓶统统抱下来摔碎,又迅速去外面找了一块砖头回来,把大缸砸破。
酒漫了一屋子,气味刺鼻,李由喜抱着虎蹲在地上,扣着李圆圆的脑袋说:“乖乖虎,快喷,证明你的实力!”
李圆圆真能听得懂她说话,长着嘴嗷呜一口,拳头大小的蓝色火焰喷出,地上的酒瞬间被引燃,火焰迅速蔓延,整间屋子腾地燃起熊熊大火。
万娘还沉浸在十阳的美色里,冷不防屁股一痛,十阳手一松将她摔在了地上。十阳跟随乌召松多年,对作恶的妖魔从不留情,长剑抵在她的颈项,一脸自得:“小爷就问你服不服?”
李由喜跳过来:“怎么样,管它什么阵啊眼的,一把火统统烧光!”
万娘跌坐在地上,扭头一看,她几百年的收藏皆付之一炬。她双眸映着熊熊火焰,无波无澜,看不出悲喜。
“不会是被吓傻了吧?”李由喜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万娘似乎并不心疼那间屋子那些酒,转过头,眼睛亮亮的看着十阳,尽管长剑已经在颈项割破了血皮。
她在世间徘徊百年,像曾流连花丛的蝴蝶突然找到了真爱一样,望定十阳,一字一句情真意切:“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以后就让我跟着你好不好…我肯定会乖的,不找别人,就跟着你…好不好…”
万娘抬起白嫩的胳膊,伸手想摸一摸他的脸,眸子里盛满了爱意,显然中毒不浅。
李由喜抱着虎站在一旁看好戏,看他如何收场。如花似玉的一个大美人,就不信这小子不心动。
十阳得意抹了下鼻子,“最后还不是得拜倒在小爷的剑下。”他并不答话,自顾抬头对李由喜说:“喂,给我找件衣服穿。”
十阳的乾坤袋里都是李圆圆的虎粮,一应物品都转交给李由喜放芥子袋了,李由喜闻言忙低头在芥子袋里翻找。
万娘还在催促,“可好?”
十阳不语,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李由喜。万娘抱着他的大腿哀求他:“实在不行就一次,一次,好不好……”
十阳割破的左手垂在身侧,血迹顺着手指,在指尖凝聚,将落未落。万娘视线凝聚在那颗血珠上,只觉得口干舌燥,心痒难耐,伸出小舌就要去舔。
就在她快要够到那滴血珠的时候,十阳突然出手,一掌将她打飞,挥剑割掉李由喜的一片衣角用来擦手,擦完随意丢在地上,笑得残忍:“扔了也不给你。”
李由喜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芥子袋里找出一件衣服递给他,抬头就看见万娘捂着胸口坐在地上,眸子里的火光渐渐黯淡,神色阴冷得吓人。
李由喜退后几步:“我觉得她还有后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