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余之人》两根白头发

4、第 4 章

　　其实唐二也不太清楚七年前杜先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杜先什么都没对他说过，唐二所知道的都是听自己妈说的，杜家和唐家在同一个小镇上，发生什么事情都能听到一些风声。杜先的母亲七年前赌博输掉了几百万之后失联，再也没有人见过他妈。母债子偿，二十岁的杜先站出来把自己名下的2套房子卖了再加上向亲朋好友借的一些钱还清了这些钱。唐二回想起七年前的杜先，好像一夜之间，那个阳光明媚少年就长成了大人。

　　“他那个时候应该是挺难的，但是他什么不说。那个时候是大四，他白天该找工作找工作，该做实验做实验，该写论文写论文，与人交往也和平常一样，只是不爱笑了。他周围的人都没有察觉出他有什么异常，除了我。

　　“大概是他处理完他妈的事情之后，有一天晚上，他和我睡一张床的时候，半夜我醒了，手不小心摸到他的脸，才发现都是眼泪，在此之前，我从来都没有见到他哭过，从他是个小屁孩开始我们就认识了，练舞的时候摔痛了，比赛的时候受伤了，他都不吭声。第一次见到他哭，才知道他哭是没有声音的，并且他那个时候出现了社交恐惧，很抗拒和陌生人接触，并且出现明显的手机恐惧症状，有一段时间，他听到手机响，就会惊恐发作，全身发抖。

　　“我觉得不对劲，就拉他去看心理医生，医生说他有抑郁的症状以及PTSD的症状，建议他开始做心理咨询，后来他在做心理治疗的过程中，对心理学产生了兴趣，在把借的钱还清之后，考了心理学的研究生。”

　　沈韫脑子里面想着刚才唐二的话，心里有各种情绪起伏，难过，生气，内疚，伤心……最后只是轻轻地捏了捏杜先的脸。

　　杜先在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了一声叹息，然后一双手抚过他的脸，熟悉的味道将他环绕，他觉得很安心，翻个身沉沉地睡过去了。

　　沈韫把杜先抱上楼，放在床上。在一旁的唐二，很狗腿的表示，欢迎沈韫留下来过夜，自己可以回避。沈韫拒绝了，虽然他很想留下来，但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一段感情的失去有外因也有内因。七年前发生在杜先身上的事情可能是他们分手的外因，但是分手的内因是什么，沈韫想了七年也没有想出来，今夜倒是有了一些眉目了。外因只是他们分手的表面原因，根本的原因还是在于内因。沈韫清楚，如果他和杜先想长久地走下去，内因是一定要解决的。

　　这一次，他绝对不放手。

　　杜先今天在A大有课。

　　杜先教的课是《变态心理学》，这门课很受学生欢迎，选杜先课的绝大多数是女生。一方面是因为学习心理学的女生比较多，另外一方面是因为…脸。

　　沈韫今天来A大谈合作的事情，A大的校区要扩建，他们公司接下了扩建校区的设计工作，今天是来谈合作的事情。

　　谈完合作之后，沈韫逛了逛A大。
　　他和杜先本科都是A大的，而且同一个专业，他比杜先高一级，是杜先的直系学长。他和杜先的第一次见面是因为迎新。当时他作为大二的学长迎接新入学的学弟学妹，他接到的第一个新生就是杜先。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杜先16岁，沈韫19岁。

　　在见到杜先之前，沈韫其实有点好奇杜先是什么样子。因为杜先是新生里面最小的一个，16岁比同一届的小2-3岁，学姐学长们表示很好奇天才少年是什么样子。

　　沈韫对杜先的第一印象，就是，行李真少。杜先就背了一个书包，一个人就来上大学了。在一群带着大包小包由家长领着的新生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16岁的小孩，个头不算矮，175左右，身材修长，皮肤很好，白，脸上还带着一点婴儿肥，见人就笑，笑起来很奶，还有一个酒窝，十分招人喜欢，沈韫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心里想这小孩长得挺好看的。

　　后来，沈韫带杜先去宿舍报道，结果发现原本分配给杜先的床位弄错了。沈韫就把杜先安排在自己宿舍里，宿舍是两人间，之前他的室友是上届大四的学长，已经毕业了，就空了一个床位出来。这样两个人就当了三年的室友，直到沈韫大四毕业出国留学。

　　沈韫和人相处的过程中其实是个很有分寸的人，表面看上去他是个好相处的人，在哪里都能和人打成一片，为人大方，这种性格让他无论走到哪都很受欢迎。但是正如多情就是无情，和谁关系都好实际上其实也是说明和谁关系都一般。沈韫父母感情很好，家庭优渥，整个家庭氛围很好，他自己也有几个从小玩到到一起长大的好友，亲情、友情方面都很完满。他会他在和人相处的过程中会在心中估计着分寸，不会允许别人对他过分的好，也不会对别人过分的好。

　　对于杜先是个例外。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为杜先打破了自己的原则，把人领到自己宿舍，邀请他进入自己的世界。

　　下课了，杜先收拾好东西，往教室外面走。走到楼道的时候，随意往远处看就看到了沈韫。

　　有些人在人群中真的会发光。

　　杜先第一次见到沈韫的时候，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心里确实大大惊艳了一把。沈韫长得真的太好了，第一眼惊艳，第二眼耐看。是16岁的杜先见过的最好看的人，杜先觉得把沈韫的五官任何一样拿出去给别人，就可以造就一个帅哥。特别是这双眼睛，有些人说是桃花眼有些人说是丹凤眼，杜先分不清楚桃花眼和丹凤眼的区别，只觉得很好看，亚洲人的内双，但是却很大，眼尾上挑，笑起来的时候十分温柔，还有卧蚕。1.85的个子，身材比例也很好。

　　三十岁的沈韫比起十九岁的沈韫五官没有多大的变化。气质却变了不少，少了一丝稚嫩，多了一丝成熟。

　　杜先本来想叫一下沈韫，但是距离有点远，而且他现在还不知道用什么身份面对沈韫。所以就作罢。

　　A大，沈韫。

　　有很多美好的回忆呀。

　　杜先在适应新的环境的时候，有自己固定的模式，他会在这个环境找个人先熟悉起来，建立友谊，然后以这段友谊为安全点，慢慢再去适应环境。之前在高中和初中的时候，唐二就是他的安全点，这点唐二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进入大学之后，唐二虽然也在，但是两个人并不在同一个班。

　　杜先在开学那天遇到沈韫的时候，本能地感觉沈韫可以成为他的安全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