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光贱》寄兴阑珊

24、第二十四章

　　半年来，公司在谈一桩大case，涉及到并购同行公司，一场场博弈下来，双方都显得有些疲软，无非是为一个利字，但关键时刻谁也不愿停下，因为一旦叫停，这煮熟的鸭子便会被人趁机夺了去，在第三轮谈判陷入僵局时，总裁决定将开具的条件提高，给对方的利益更加诱人，而我们面临的挑战则更大，首先便是资金，资本运作最怕打资金链战，一旦崩了就如病来山倒，因此新一轮融资谈判便同步进行，并购谈判能否成功主要还得看融资的进度，一旦资金到位，那么一切问题将迎刃而解。而既然是解决问题，那么绝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必须得有B方案，总裁准备将部分实业和房产项目作为杠杆撬动3.7亿的贷款，这样一来我们就更加高枕无忧，坐等将对方收入囊中。由于同时跟进三大重点项目，我每天除了加班加点准备谈判材料外，还要跟前跟后参加会议忙得不可开交，这商场如战场真的一点不假，就连茶案上的谈判看似轻描淡写，却也都实则暗波涌动。
　　在金融危机的影响下，很多中小企业都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有些扛不住的直接关门大吉，就连陆鑫家的公司也出现了端倪，一连几日都没见到陆鑫了，他定是为此忙得焦头烂额，我想给他去个电话，可又怕妨碍他，只好作罢投入到自己的加班中。直到夜里12点，准备下班回家的我接到了他的电话。
　　“睡了吗？”那头传来疲惫而沙哑的声音。
　　“没呢，刚加完班。”我料定他那边情况不好，“你怎么样了？”
　　“还行，能撑得住。”他苦笑一声，清了清嗓子，“你在公司吗？我去接你。”
　　“不用了，你早点睡吧。”
　　“我想见你。”他有些无力地说，我第一次听到他如此虚弱的语气，心里有些担忧。
　　一刻钟后，他驱车到了公司楼下，只几日没见，他竟然瘦了一圈，眼中尽是倦怠，我有些心疼地抚摸着他的脸颊，被他轻轻握住，“小喆，这道难关不好过啊！我不能有丝毫松懈，不然公司就更难了。”
　　我点点头，想想这些天我伏案整理贷款项目的材料，便深知这句话的分量，突然我眼睛亮了起来，“陆鑫，你敢不敢赌一把？”
　　他灰暗的眸子瞬间燃起火焰。
　　我嘴角扯出一个妖魅的弧线。
　　所谓的赌自然是打无把握的仗，但在这前有狼后有虎的情况下，唯有破釜沉舟才能为自己争取至少50%的希望，总好过坐以待毙，这么耗着会把人搞疯的，不如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经过整理和预估，三天后我往总裁办公室送咖啡的时候汇报着：“师父，贷款数额可能有变。”
　　原本埋头研究合同的中年男子猛地抬头，“要缩减到多少？”
　　我摇了摇手指，胸有成竹地比出一个五字。
　　“你说什么？”他眼中闪出光亮。
　　我眯眼微笑着拿出一摞产权证，“这些都姓陆。”
　　总裁盯着我看了很久，蓦地向后靠在了真皮座椅上。
　　我开始更加没日没夜地加班，除了开会、商讨、修改材料外，还要不断地跑银行，联系各路人马，应酬也是忙不停，我和我们组的成员各个使出浑身解数，分工协作，目的就是要拿到心里期望的数字。
　　贷款项目通过了第一轮审核，进入下一轮的风控评估，这激发了我们更大的斗志，在愈加高压的工作强度下，激情上演着狂想曲，人生难得几回搏？是万丈深渊还是海阔天空似乎都不重要了，因为我坚信自己能赌赢，总裁见我像是打了鸡血的模样，好笑得问：“你这小姑娘到底哪来的勇气？”
　　我对他眨眨眼，故意用夸张且嗲气的口吻说：“因为——爱。”
　　然后他哈哈大笑起来，“你这机灵鬼。”
　　在足足奋斗了四个月两个星期零六天后，吸引力法则证实了完美的结果，贷款尘埃落定，完美解决并购的同时拯救了陆鑫家的公司，感谢老天眷顾，让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赌赢了。而且赢的不光是公司的利益，更是我在陆鑫爸妈心中的地位。这天陆鑫欢欢喜喜地把我接到他家，这是我第二次登门拜访了，但与上次的心境和待遇全然不同，他爸妈站在门口迎接，让我有一种扬眉吐气的胜利感，看着陆鑫一脸得意的样子，我知道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们在一起了。
　　庆功宴上，大家推杯换盏、相互吹捧，好一派热闹欢乐的景象，坐在我一侧的总裁竟然对我举杯，“小缪，我敬你！”
　　“师父，这可使不得，应该是我敬您。”我赶紧端起酒杯迎了上去，慌忙说道。
　　“不，”他坚持道，“我敬你的胆识。”说完便一饮而尽。
　　我见状自然不敢怠慢，也跟着仰头灌下。
　　“现在能告诉我他是你的谁吗？”他突然话锋一转，问了我一个猝不及防。
　　“啊？”我没反应过来。
　　“你上次不是说‘因为爱’才拼这一把么？”原来他说的是这个。
　　“哦，”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没有啦，我开玩笑的。”
　　“不可能，你可骗不了我。”他眯起眼，“陆氏可是从我们这走的账。”
　　我拍了拍脑袋，怎么忘了这一茬？
　　“还不从实招来，你跟陆氏的公子什么时候好上的？”他八卦地问。
　　“哈哈哈，”我刚想脱口而出我跟他都好了十几年了，突然意识到什么，话到嘴边改口道，“没有没有，只是工作认识而已。”
　　“果真如此吗？”他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警惕，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当然，您认为我是他的情人？”
　　“是情人倒是无所谓，他一个陆氏集团的太子爷，有个情人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怕……”
　　“只怕是个奸细么？”我见不得他绕弯子，干脆替他明说。
　　他没有接话，只是笑而不语。
　　我也笑着盯住他良久，心里觉得悲哀至极，或许这就是生意人的本性，眼里只有利益，心底没有丝毫信任可言，不过也怪不得他，我这一步确实走得过于凶险，是谁都免不了猜忌的。
　　于是次日我便递交了辞职报告，他接过后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怎么了？”
　　“我觉得既然您对我生了嫌隙，那还有什么必要在这待着，您这也不缺我这一个。”我淡淡说着。
　　“你这丫头，”他面色缓和下来，“我可没说什么，都是你自己瞎猜的。”
　　“不，”我正色道，“您那样想了，起码有那么一瞬间。”
　　“怎么着，你这小丫头连别人心里想的都得管么？”
　　“其他的我管不着，对我不利的想法我一捕一个准。”
　　“哈哈哈，”他被我弄得哭笑不得，“缪一喆啊缪一喆，真是不简单，算我错怪你了行吗？”说着将我的辞职报告撕得粉碎，“你这刚为公司立下汗马功劳，我就将你辞退，让大伙儿怎么看我？相反，我还要奖赏你呢，”说着拿出一张卡推到我面前，“这是你应得的。”
　　我没有接过。
　　“怎么？嫌不够么？”
　　我想了想，狡黠一笑，点点头。
　　“哦？你倒是不含糊，说吧，你要什么？”
　　“我可以说出来，您可别给不起。”我大着胆子道。
　　“唔？那就说来听听，看我能不能禁受得住。”他双手交叉放在胸前。
　　我将那张银行卡推回到他面前，一字一句道，“我要入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