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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黑夜(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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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纠纠缠缠了小半个高中生涯,虽然大学不在一起,但一直都有联系。”沈沛铮笑道,“当时我还觉得他俩已经谈了呢,比小情侣都亲密,谁知道只是单相思。”
严末在电话那头也笑了:“挺可惜的。”
“算包庇吗?”沈沛铮问。
我猜到了凶手却没告诉你们,算包庇吗?
“嗯?我没证据告你……”严末答。
你知道就知道吧,我也懒得管了。
两只精明的狐狸三言两语就打发了足以令所有警察都细思极恐的内幕,然后继续掰扯起其他话题。
场面一度和谐。
两人的电话挂了没多久又打进来一通。
他转身向远处的阳台走去,接通了电话。
对方清朗的声音传来:“我到你家楼下了,你下楼吧。”
严末:“……”
他已经懒得追究对方为什么知道自己就在家里了。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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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泉觉自己要疯掉了,她虽然不知道严末跟着周北戈发现了什么,但是同样的时间他们却都没有什么进展,这明显是不正常的。
她知道自己的表弟厉害,十分厉害。
但能这么没来由地把麻烦都处理完了的厉害人,她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
好像什么事情在她这个表弟这里都能游刃有余地解决了。
可是怎么解决的?
她这个“闲杂人等”并不能理解。
严末也从未有过跟她解释的想法。
这种处理事情的方法她有些熟悉,却始终想不起来在哪里触及过类似的人。
她思索了许久,还是没能理清头绪。
经过一番心理挣扎,她还是决定用电话去叨扰自己那位德高望重的舅舅。
巧的是这会儿舅舅一点儿也不忙,电话刚打过去就通了。
“喂?小泉?”
“舅舅好,吃过晚饭了吗?我想请教您点儿事。”
“吃过啦,什么事啊?”
“关于严末的。”袁泉稍稍思考了一下措辞,接着说道,“您说我在警局工作,特意让我照拂一下严末。可是最近我们遇到了个案子,严末他是跟我们一起行动的,我们现在还没什么进展,但他好像已经知道犯人是谁了。”
“哦……”严父明显没有抓住重点,“挺不错的。”
袁泉:“……”
她继续道:“我想打听一下他有没有做过类似的工作,就……破案方面的。”
严父:“他那小兔崽子干过什么事我也不知道,他还没多大的时候就学会锁屋门了,什么事情都瞒着我们……但应该有个人知道的……”
“谁?”
“嘶,想不起名了。”严父说完,电话那头陷入了沉寂。
他察觉到外甥女的心情,立即补充道:“我应该还有他电话来着……我去找找,一会儿发给你。”
“谢谢舅舅。没事儿我就不打扰您了,挂了啊。”
“好好好,挂了挂了。”
手机安静后,袁泉盯了屏幕许久。
等疑问解决后了呢?
她准备拿严末怎么办?
如果不是严父的短信打断了她的思绪,她觉得自己可能要一直愣神下去了。
其实自己内心还是希望严末能和自己一起共事,成为自己同行的。
但她又隐隐觉得,严末并不是多愿意当刑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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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末溜达到楼下,没瞥见自己寻找的身影,只好多走几步,走到了楼下的停车场。
果不其然,他找到了熟悉的车牌。
他走上前去,敲了敲副驾驶的窗户,镀着玻璃膜的车窗应声落下。
他没弯腰,所以并没有看见驾驶座上那人的脸,只能听到那人说:“坐进来吧。”
严末不客气地扯开了车门,侧身往车里一坐,一个正眼也不给对方就说道:“手机呢?”
驾驶座上的人递来一个手机,他一打开,屏保是张比较模糊的、自己侧脸的照片,自己身后是被路灯照亮的街道。
“……”
“滚。”严末直接把屏幕关上。
对方并不在意他的恶语相向,轻轻一笑后又拿出一部手机,说道:“这是她的。”
严末接过后打开手机看了一下,屏保是浅紫色的卡通和风壁纸。
他把手机放进兜里,打开了车门,半个身子已经出去,手腕却被猛地抓住。
“干嘛?”
“你不怕那部手机也是我的吗?”
严末厌恶地甩开他的手,又坐回车里。
他知道对方只是想听他说句类似“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的话,但他并不愿施舍给对方一句好话,于是冷冷问道:“你想干什么?”
“你是有了新情人,忘了旧情人么?”对方道。
“纪宥麟!”
“我在。”他轻声说着,温柔的语气却令严末的眉头皱得更紧。
纪宥麟看着他生气的模样,声音更加轻柔:“怎么?因为我只在床上对你说过这话,所以到了车上说,你就不适应了?”
严末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吐出几个字:“你真恶心。”
纪宥麟的耐心也因这句话而告罄了,他回击道:“我恶心?呵,严末,我没亏欠你什么,你凭什么这么反感我?”
“凭你做的那些龌龊事!”他声音不大,却犹如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击在纪宥麟心上。
纪宥麟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周遭只剩下了“嗡嗡”的轰鸣声。
“还有事吗?”严末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冰冷,“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纪宥麟笑了笑,终究还是没说什么,任由严末离开了。
有句话说的是真的好。
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可当我学会珍惜你时,你还能回头看看我吗?
纪宥麟望着严末背影消失的地方,失神地想着。
一直盯到双眼发酸,他才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掐了掐鼻骨。等心里那阵烦躁如狂风过境般的刮过后,他打开了手机,看着屏保又情不自禁地苦笑起来。
“我想把过去的你装进笼子,好好保存起来。
”折断你那脆弱的羽翼,让它失去张开的机会。
“不知道现在动手还来不来得及,但就算失败了,我也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他自言自语着,拨通了电话:“喂,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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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泉给她舅舅发来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连打几次对方都是占线。
“奇怪,是换号了吗?”
她嘀咕着,手机又响了起来。
她听到严末在电话另一头说:“我找到证据了。”
袁泉:“……”
这是什么神奇的效率!
她觉得自己再开口时的声音都是飘的:“你现在在哪儿呢?你家?”
“不是。”
“那在哪儿?”
“离我家还不算远的地儿,怎么?”
“你发一下定位。”
“我……”
严末话还没说完就被挂了电话。
我特么在街边的手机店,你要过来?
让我在这连个凳子都没的地方等你?
这表姐绝对是亲的!
严末虽然内心愤懑,但还是听话地发了定位。
呵,表姐的话。那是圣旨,不敢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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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的袁泉电话一挂,激动得恨不得一蹦三尺高。她兴冲冲地call了周北戈,用极高的分贝努力传达着喜悦:“严末说他找到证据了!”
周北戈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被袁泉连珠炮似的安排了一通:“他说他现在在他家附近,应该离你家不远,你要是没什么事……不对!已经下班了你的确没什么事,那就行了,我待会儿把他定位发你,你去找一下他吧。”
袁泉打的这一通也是同样说完就挂,搞得周北戈严重怀疑第四组的谁才是组长。
他郁闷地望了望窗外渐暗的天幕和忽然亮起的写字楼,颇为痞气地咧了下嘴角。
他语气颓废地自我灌输道:“啊……我现在非常高兴。”
然后拖着步子移到门口,揣上钥匙离开了家。
出了家门,他脸上又是一副熨帖得体的微笑。
同乘电梯的两个女人站在他身旁小声地交谈着,两人都偷偷地偷瞄着周北戈那令人赏心悦目的侧脸。
此时的严末打听完了店主的消息,正百无聊赖地倚在手机店门口,用地图软件俯瞰着整条街道。
充话费和卖手机的小店铺只有三家,如果自己不站在这里浪费时间的话,估计已经走过一遍了。
好慢。
严末瘫着脸。
好烦。
严末依旧瘫着脸。
他强忍住了教育袁泉时间观念的重要性这个念头后,才发现天已经黑得彻彻底底了。
这条街的路灯和大路边的灯不同,它是散发着暖橘色的光,照得街道上的一切都模糊不清。
严末开始观察起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们,就如同进行着一项兴趣爱好一般,分析着他们的人生。不需要验证,不需要辩驳,他只是单纯地享受这种名为“观察”的过程。
其实也算是推理。
因为他也不会闲到为不相干的路人们编织一个个虚假的故事,他只是把自己看到的一切都当作线索,从中推理出他们背后的故事。
比如自己身后不远的手机店店主,刚刚在和自己讲话时,他的儿子从小屋里端了碗面出来,搁到了店主的手旁。
严末就知道这碗面是店主儿子亲手做的,而不是出自小屋里的女眷之手。
推理如果把过程也讲述出来就会显得平平无奇,但如果只是把现象摆在这里,却没有几个人能推测出原因。
过程也不是多条理清晰,更多是经验所致的结论。
再比如这次凶杀案,光看现场严末就推测出情杀的可能及秦子琴的大致性格。
他虽说没有什么炉火纯青的推理造诣,但却又不下千万次的刻苦练习,足以使他在无数条杂乱无章的答案中找出那根正确的细线。
所以他也少不了猜忌身边的人。
就像眼前这个走来的周警官。
等等。
周警官?
“怎么是你?”严末问。
不应该是袁泉来吗?
“我离这里更近一些。”周北戈答。
严末闻言,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明月。
“呵呵。”
周北戈第一次觉得假笑是如此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