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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心意相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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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做这事,倒也绝非他们不知轻重。还记得那日在帝宫中,炽焰一怒之下吻了守澈,引得天雷不断、山河震动,害得圣仙也为此负伤。
这一回,他二人虽吻得愈加热烈销魂,却无心缠绵,忍着全身刺痛将力道聚集,直到再不能忍受之时,两人齐齐睁了眼,一边手紧紧相握,一边看准了众迷,将这力量一股脑儿全打向了他!
魔尊措不及防,惊极之间已无处可逃,而天帝此时仍在与他纠缠打斗,听得守澈喊了声“让开”,不顾众迷死扣住的左肩,一使蛮劲弃甲而去。
千钧一发之际,天帝躲开了,魔尊受击倒地!
只是守澈与炽焰两人身经如此大创,早已瘫软。嗤鼻一笑,抹了口角鲜血,炽焰道:“不管初衷是何、结局是何,守澈,这次我赚了!”
生死已定,守澈也不再矫揉造作,娇羞一笑,卧进了炽焰的怀里。炽焰更加得了意,搂住守澈吭哧着又笑了几声,血却猛然夺喉而出。两人紧握的手十指相扣,具是去得安详……
天帝与圣仙在一旁静静看着,虽则伤心痛心,但到底铅重落地,又见他二人嘴角带笑,生死倒也就看得云淡风轻。
可原以为终于尘埃落定,谁知众迷方才因用天帝的银甲挡了一二,竟还未死!见局势败倒,更有了同归于尽的心思,神情比起方才更是骇人!
圣仙立即上前,欲要亲自为他了断,谁知天帝忽的将戟一横,借着圣仙的劲儿一抛,将她扔出了祁叠山。
圣仙又惊又怒,往下看时他二人已打了起来,且听见天帝喊道:“他不过是未僵的虫,不足畏惧,谁用你来!况我说过保你安好,谁许你来!”
他话虽这样说,只是圣仙心中清楚,若果真不足为惧,他又何必拦她?众迷以死相搏,又岂容小觑!
果然天帝虽招招用尽全力,却始终仍是节节败退。更加他护身的银甲不在,他又是只知进不知退的主儿,因此不过十招便被打得浑身是伤,血渗出了将衣好不刺目!
一鞭鞭重重落在天帝的身上,鞭鞭溅起鲜血,他已打得手脚发软,却依旧不肯罢休!两个都是不顾死活的打法,皮开肉绽、血影模糊、青筋暴跳,令人不忍注目。眼见天帝如此,圣仙忙要折返,将近祁叠山时却恍然发现这山势奇特之处。
原来来时心急,竟没看出这倒行八卦,而后山中交战实在激烈,也未曾察觉。圣仙原先并无十分把握,如今倒有了主意,心中暗笑道:“你敢借此弱我灵力,我便要你是自掘坟墓!”
一语毕,乘风而上,独自一人开启了契阔之阵。
契阔之阵能聚散变化,更能逆转乾坤,只是此阵耗力非常,当日多人共启尚要凭借天时,如今圣仙凭一己之力开阵、守阵,加之有伤在身,实在冒险!
然而她顾不得多作衡量,心中不仅想一举灭了魔尊,更欲将这魔窟捣毁。这里本有地利,待到八卦正行,必然是个聚集灵气的宝地!
圣仙借着现成的八卦图开阵:“万法道一,万法归一。聚即散,散即聚;远即近,近即远;广为渺,渺为广;虚为实,实为虚。五属归道,道归五行;行为一,一生万物;万象同源,形!色!质!本……”
“寁!”
咒语一下,山川水势逆转,连山谷间的云雾也聚散重排,再拨开烟云一看,这祁叠山果真如仙境一般:流水如白绢细腻光滑,青山如翠玉玲珑,堪比五生山!而此时,魔尊如受天雷,忽得抱头苦叫。
滴墨进了白玉瓶——无处遁形,此为同理!
做到这如同造世的变化,难免触动真气,莲衣上不知几时也已映出血迹斑斑,然而圣仙依旧不肯轻懈,立刻又念起除魔诀。
“啊!啊——”只听哀叫刺耳,众迷如炸开了一般,片刻便已粉身碎骨如烟而化!
圣仙收了莲衣,因挂心守戎,立刻赶回了祁叠山。健硕的身躯倒在山顶,满身是血,天帝只剩了最后一口气,只是强撑着要等她回来找他。
圣仙见了,心如刀割!
圣仙轻轻扶起了他,强忍泪水,看似云淡风轻地说了声:“结束了!”
“是!你做的真好!我也是!莲儿……我说过,要护你周全的!”天帝连说这一句话的气力都有限,却颤抖着要再去抚摸那张脸。
圣仙一把抓住他手,哪里还抑制得住心中酸楚,当即哭作了泪人:“守戎!你怎么这样!他们走了!你也要离开我!我一个人在这里又有什么意思!你怎么忍心留我一个人!”
“我不忍心!我当然不想——莲儿,对不起——我……可能这回不能再记着你了,你答应我!你记着我!来找我,好不好?”
嘴唇咬得泛白,又猛地咳出一口血来,天帝强撑着,还要再笑:“莲儿不哭,莲儿答应过我,不再哭的!”
“不!我不要!你若死了,没人管得住我反悔!你死了,我就天天哭!日日哭!淹了这里,没地方安葬你!”
“哦!不!我不会哭!我要忘了你,我不找你,我还要纠缠着守尘不放!”
“咳咳!”一时淤血上涌,守戎已说不出话来。
圣仙见了心里愈发着急,只当他是被自己气得,连忙哆哆嗦嗦着道歉:“守戎……守戎!对不起,我不气你了!你别死!我求你了……”
她傻傻地慌乱拿手去擦天帝嘴边的血,只是那血总是流个不尽,她便擦个不断,完全乱了分寸。哪里还有方才圣仙的姿态,竟是个可怜见儿的小女孩子!
“莲儿!你好美——我真的好想,好想看你穿嫁衣,和你在秋千架上喝合卺酒……我、我是真的,真的好想娶你为妻!”天帝握住了纤纤玉手,顾自呢喃道。
“守戎,你活过今天,我就嫁给你!我们走!”圣仙不由分说地架起了天帝魁梧的身躯,踉跄地往前走,只是走了不到一丈,腿一软,两人又跌落在地。
“啊!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扶住你!”慌乱将嘴角的血一擦,又要去扶。
只是那一闪而过的吃力,早已被天帝看在眼里,心中猛然一颤,忙问:“莲儿?你?”
目光闪烁,支吾道:”我没事!”
天帝却忽然狂笑道:“我真是愚不可及,你若没事,怎会不救我?”
圣仙见他看穿,只好正色道:“守戎,我知道,你若知道自己还是护不了我,你会死不瞑目……可这也好!我早知道你有死的心,我不想孤身一人,要我随你去,可好?”
天帝闭目摇头:“莲儿,你这又是何苦?”
原来圣仙心中清楚,自己难以独自支撑契阔之阵这样大的周折,更莫说要算上除魔诀!魔尊本已败落,确实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路有千条——可她一心求死,偏要往黄泉路上走!
天帝胸膛尚有余温,圣仙从那纵横模糊的血痕间,寻出那道旧伤,道:“我不后悔,只怕你我现在言辞恳切,来世却都忘得干净。这一世我欠你太多,来世我还要缠着你!趁着我清醒,我要住进你心里去,这样你来世无论如何,都会心里有我,我无论如何都脱不开你!我们同生共死,比一比谁先爱上谁!怎样?”
“好!”
天帝吃痛地笑了,他强撑着念咒,那心口迸出一道光,圣仙乘光而入,这裂了千年的痕——终于,在此刻愈合了……
天帝咽下最后一口气,嘴角挂笑,心满意足地落入了轮回。
心里那个人轻轻合上了眼,一滴清泪滑下脸庞……
这一颗心装下了另一颗心,另一颗心也总算装下了那一颗心!
七七四十九日劫难已过,日月重辉,月阳花飘落了下来,满世界都是纷扬的花!见过那一景的老人都说,美得永生难忘!
一切的一切,在片刻间烟消云散,世间重回安宁,入了魔的人清醒过来,仿佛作了一场梦般……
你听我说了这一场胡话,不知当真与否,若真信了,却无从考起;若不信,倒也未必全假。
真真假假,全糊涂!假假真真,谁明白?且作一回顽笑罢也!
(今生劫数已完,若你还有许多不明白之处,且让我将这几人前世之缘,再细细——说与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