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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异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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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山云接过酒,但并不敢喝,装模作样抿一口,事实上故意把一点酒水撒在袖口,同时往顾桢身边靠了靠,做小鸟依人、胆怯害羞的小娇妻状。
顾桢:……
好想拍下来po到组织的论坛上。
“尊敬的顾客,你们好啊,我是这里的老板。你们是今天第六十三个客户哦,免费赠送一杯饮品。”
陌生人意味深长地笑着:“你们可以称呼我殉道者,祝你们在这里玩得开心。”
顾桢刚要打探点信息,殉道者就飘飘然走了,再拉住他反而刻意。
beta,没有异能。
顾桢打量殉道者的背影。
数字六十三,是指至理会到今年为止成立六十三年吗?
“叮当叮当”
门口的风铃又响了,本该是习以为常的声音,但伊甸园里穿梭的服务生却同时停下了动作,调酒师规矩地放下了器具,负责助兴的小姐都收敛了荡漾的笑意。
所有忙碌的工作人员像是按下了暂停按钮,一齐向门口行注目礼。
灯光一格一格地打到地上,延伸出一片扇形的光带,扇形两侧笼罩在黑暗里。
一个女人出现在门口,她头戴常春藤冠,身披鹿皮大衣,脖子上金链银链闪动,臂膀上缠绕着镶嵌宝石的缎带,手里握着缠着荆棘的华丽权杖。
女人款款走来,带有一种鼓动意味的矜持姿态。
她身后高大保镖敲着手鼓和铙钹,有规律地高呼着音调怪异的古语,像是穿越时空的叹息。
顾桢驻足倾听,这些至理会的保镖神志不清的样子,发音含糊,黏在一起,顾桢艰难地辨认出他们在嗫嚅:“恩赐,神来恩赐。”
怪异,这里的一切透露着怪异。
届时,酒吧里其他蒙在鼓里的alpha和omega窃窃私语、猜测女人的身份,但这毕竟是至理会的地盘,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巫山云打量着这些穿着奇装异服的人,他嗅到女人身上沉重的血腥味,腐烂的绝望笼罩着怪异的女人,闪耀的珠光宝气没能掩盖罪恶的血气。
顾桢侧过身,护住巫山云,隐匿在角落。眼底流露出凝满了杀意的森然冷光。
“是圣女。”
至理会最有名的狂信徒。
女人径直走向正中的舞台。
急剧的音乐响起,节奏迅猛,鼓点重击,狂暴的旋律歇斯底里。
女人当即舞动起来,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有着极致强劲的力量感,像是只是在宣泄抑制的本性。
但那过度用力的舞步有些滑稽,不太符合大众的审美。
于是,有些自认高贵的傲慢观众喝倒彩,并向她泼洒紫红的葡萄酒,发出嘲弄的笑声。
女人却毫不在意,直接掀起鹿皮大衣,大衣下袒露的小麦色皮肤上,有满葡萄酒滑过的痕迹。
她却张狂地笑了,像是那张人皮下的怪物忍不住露出血盆大口。
顾桢扫视敌我差距。
奇怪,圣女身边的保镖分明有几个alpha。
至理会仇视、陷害、毒杀异能者,却又忌惮和嫉妒异能者的力量,看来现在又准备利用异能,但以至理会极端的所作所为,他们是怎么让异能者毫无芥蒂地为至理会服务的?
顾桢皱眉,眼下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圣女居然会到这样小小的酒吧里,伊甸园在至理会旗下,无论从规模、收益还是知名度,都毫不起眼。
这个酒吧、血夜莺到底藏了什么秘密,O世界在这之中又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他有些后悔带着巫山云一起侦查了,只有他一个人,即使无法完成任务,全身而退是不难的。
可是巫山云还在,巫山云不能有任何闪失,不然白狼就别混了。
这个舞女是至理会核心层的圣女,擅长煽动怒火和魅惑人心。
她也是二十多年前,科西威尔大屠杀的始作俑者之一。
alpha和omega占了全体公民的百分之二十,其中的异能者只有百分之三十,B级以下又占去了百分之九十。
科西威尔,是第二次进化后,最先拥有严格的异能者管理体制的城市。
那是一所移动城市,漂浮在空中,先进的仪器发射球形的特殊立场,整个包住科西威尔的土地。
政府可以通过调节UZ物质让B级以下的异能失效,但他们选择了尊重异能者,尊重他们生而为人的权利。
异能者管控体例是双刃剑,首先,抑制了异能暴乱、保护了beta公民,其次,给予异能者人权、承认异能者身份。
于是,科西威尔的异能者不再被称为怪物,可以在阳光下行走,可以去公园里散步,也觉得自己真是个人类了。
在那场蓄谋已久的屠杀中,至理会分工明确、各司其职,冷酷得令人发指。
首先,一部分至理会成员扮做异能者,以极端残忍的手法杀死了在科西威尔公园玩闹的无辜孩子,掏空他们的躯体,再塞满棉花,邮寄给父母。
当时的圣女只有十三岁,另一些至理会成员发表演说、挑起民愤,而圣女是假冒的见证者,描述并不存在的异能者是如何残忍地虐杀孩子们的,然后在演讲者身边不停地哭泣、颤抖。
采用极端控制手法的候选人支持率飞速上升,那是个至理会的棋子。他上台后,带领愤怒的群众对科西威尔进行名义上的“净化”。
而B级以下异能占所有异能的百分之九十,面对暴怒的、红了眼的群众,他们无能为力。
科西威尔的异能者被无差别、大规模地屠杀。异能者的血染红了溪流,但血滚烫又沸腾,人们可以轻易辨别溪水和血水。
科西威尔变成了月光也厌恶的墓地。
这件事激怒了O世界,他们搜查出广场的凶手,经过数年的不断佐证,跟踪,收集,上访,这群omega证实了凶手是至理会成员。
beta群众反扑得也很干净利落,虽然至理会高层飞速断臂求生,但还是沦为恐怖组织,从此一蹶不振。
一曲舞罢。
喧闹的音乐归于寂静。
女人笑着停下动作,她有些年纪了,外表不算国色天香,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身材匀称健康。明眸皓齿,甚至有些娇憨可爱。
殉道者虔诚地吻了她的手背。仿佛不是在亲吻恶毒的魔鬼,而是在皈依透明的高尚神灵。
“那些人,刚刚使用了异能。”
巫山云拉了下顾桢的衣角,在他的耳边飞速地说,“那几个alpha会催眠异能。”
顾桢刚刚也在注意着保镖们的动作,却没有发现蓝紫色光,巫山云显然是通过UZ物质的变化发现他们使用异能的。
顾桢薄唇紧抿,只有当UZ物质聚集到一定浓度时,才能看出明显的蓝紫色。
他们没有使出全力。
这还是前戏。
音响换了一首乐曲。婉转清脆,像是森林里的清晨,生机勃勃,但在这平静的外表下,森林里不知上演着何等残忍的戏剧。
巫山云和顾桢都辨别出来了,如临大敌,迅速插好提前准备好的耳机。
那是血夜莺的歌声。
夜莺的歌声在颤抖。
人们都跪俯在祂的脚下。
有的人在狂笑,笑得流下眼泪,蜷曲在地上抽搐。有的人嚎啕大哭,断气似的喘气,用手猛锤地板。丑态百出。
殉道者举起手,五指张开。他的动作和声音都有一种古怪的音调,在夜莺的歌声中交融出诡异的旋律。
顾桢深知说话的艺术,此刻他看出殉道者在这个领域的造诣也深得可怕。
殉道者轻轻地念到,在冷漠的音调中,顾桢分明地感到抑制着的疯狂。
“神在第一支箭上刻下秩序礼乐。”
“神在第二支箭上刻下盛衰阴阳。”
“神在第三支箭上刻下规则法令。”
“神在第四支箭上刻下美德良习。”
“神在第五支箭上刻下交流理辩。”
“神在第六支箭上刻下忠贞诚实。”
“神在第七支箭上刻下克制禁欲。”
“神在第八支箭上刻下坚韧不屈。”
“神在第九支箭上刻下爱与希望。”
“祂将这九支圣箭射向人间,成了人的尺度。从此,天地分离,日月更替,星辰就位。”
“祂审判人的魂,宽恕人的过,引领善人栖息,惩戒恶人伏法。”
“可是,alpha和omega沉溺在眼前的欢愉,忘记了神赐给凡人清楚的善恶划分!”
血夜莺的歌声凄厉起来,声声泣血,像是控诉。
它的歌声能延伸人类的知觉,超越人性。
但无论喜悦,抑或悲伤,人能所感受到的始终是有限度的,超过这个限度,就会陷入无边的黑夜,像是疯狂的妄念爬上了颤抖的脊梁。
事已至此,顾桢再猜不到血夜莺的用途,就该辞官回家了。
至理会用催眠异能铺垫,用血夜莺掌控人的情绪,重复这个步骤来完成洗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