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战张角35 ...
-
“她还没走吗？”赫灵蛟早起给凝安梳头发，见姜翼又从外面溜进来，索性开口问她道。
姜翼在凝安帐中倒头就睡，说道：“那金禁可难缠着呢。之前抓她的时候不好抓，浑似一条泥鳅似的。如今倒是赖在咱们身上了，就黏在鞋底儿上，跟干了的米粒似的，扣都扣不下来。”
赫灵蛟为凝安簪好了头发，说道：“你再劝劝她吧，让她另寻一个去处，我给她出路费就是了。”
姜翼说道：“姐，咱们又不欠那金禁的，当初童灼花钱找她伤害云升的那事儿我还没过去呢，现在可好了，她算着自己无处谋生，又想跟着我们，世上哪儿有那么好的事情？”
赫灵蛟沉默不语。
姜翼话糙理不糙，金禁不仅伤害过慕莲，而且至少伤害了她两次。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战张角的时候，若不是金禁最后出现，这一仗也打不赢。
赫灵蛟说道：“你就没问问她，既然笔断了，她还完好，不能再换一支笔？”
姜翼大大咧咧一拍大腿，没好气地说道：“问了！这不就跟练武的，刀断了，再换一把刀就是了！难不成一身武艺就耗在这把刀上了？可她偏说，她做术士，和我们习武的不一样，她这半生的修为都在比上，现在笔断了，修了半生的心血全都耗尽了，又要从头开始，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再赚钱，就赖上我们了。”
说实话，这种人，赫灵蛟是不想收的。
之前的邹静不收她，是因为她想要留在幽州，尊重她的意愿。
可是现在的这个金禁，虽然忠心值到了，但是很明显，她并不忠心，也无可信赖，只是因这一次的战役耗尽了修为，这才缠着赫灵蛟不放。
但是若非赫灵蛟逼她，她的笔也不会断，自然她就把这一次的责任放在了赫灵蛟身上。
赫灵蛟对姜翼说道：“你再多给她些钱，问她愿不愿意回广宗去。”
姜翼一听钱，登时警惕起来。
这丫头可是抠门得很。对着她喜欢的人，她挥金如土，家里的积蓄全给你拿出来。
登时若是换了她不待见的人，那她可谓是分毫不出，就是不给。
金禁就是第二种情况。
姜翼揣着自己兜里那点银子，噘着嘴，不高兴地说道：“姐，你给她的比给我的还多呢。”
听她这样讲，赫灵蛟一把抽在她肩膀上，说道：“我给她的那是一辈子的！让她之后过日子，赔她前二十年修为的钱！我给你的钱就是这个月的钱，下个月还照旧再给你，到底有什么好比的？”
姜翼虽然心里头明白，但是终究还是不高兴，撅着嘴巴不说话，显然是不想去谈。
赫灵蛟手里拿着凝安一支簪子，指着姜翼问道：“姜大头，你去不去？”
她正威胁姜翼，坐在椅子上的凝安忽然冒出来一句：“姐姐，我可以去。”
两个人齐齐回头看着她。
凝安坐在椅子上，头上戴着新簪的头花，眨着一双年少无辜的眼睛，眼巴巴地说道：“我也可以去的。”
姜翼一边眉毛挑老高，一边眉毛拧成一半，说道：“你去？”
凝安拍拍胸脯，颇为骄傲地说道：“忘了吗？我是你师父，你可别小看我。”
姜大头认识的那几个字，多半还都是凝安手把手交给她的。
赫灵蛟说道：“罢了，我去吧。这种事情，若是让凝安去做，显得我军中无人，我欺负她金禁似的。”
凝安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垫着脚站高了，也才刚刚到姐姐的胸口。
她看着姐姐，眼睛看着姐姐的眼睛，问道：“我为什么不能去？我也是赫家的人，母上……娘亲请来教你读书的先生，也请来教我，我也可以去，我不是小孩子了。”
赫灵蛟看着只到自己胸口高的小妹，被她这样一讲，哭笑不得，无奈地说道：“好吧，那你就去吧。只是要记住一件事，一旦遇到了危险，立刻跑回来，千万不要和她纠缠，知道了吗？”
凝安拍拍自己的衣裳，把衣服整平了，有模有样地说道：“我知道了。”
她的声音细细的，还带着点孩子气的奶腔。
说完，她一蹦一跳，雀跃着跳出了军帐，找那金禁去了。
赫灵蛟见姜翼还扒拉在床上歪着干瞪眼，登时踹她一脚，说道：“还不快跟上？”
姜翼一个激灵蹦起来，一溜烟跑出去了。
赫灵蛟自然也是放心不下，跟着出去了。
她一出去，眼前就闪过了字体：
【谋士姓名：金禁】
【谋士属性：术士】
【谋士特有属性：教学】
【可教授他人术法，从而培养出更多的术士。】
赫灵蛟看到她这个属性，倒是心中一动。
难道此人可以收用？
赫灵蛟跟了出去，只见凝安坐在一块石头上，正头头是道地对那金禁讲着什么。
金禁个子比她高了不少，此刻半蜷缩在石头上，耸着肩膀听她讲话。
凝安说道：“打仗有什么好的，你跟着我们，又没有本事，丢在乱军之中也没人去救你啊？你又不会刀剑，要是出事死在路上怎么办？”
金禁登时脖子一缩，长手长脚都缩在一起，害怕地看着凝安。
凝安又说道：“非但如此呢！行军路上，还会有传染病，你知道吗？万一大家都得了病，刚好路上又没有药，就得越传越多，越传越多，到时候你怎么办呢？你从小到大都住在一个地方，赶过路吗？生过病吗？有生病的时候没人照顾你吗？”
金禁害怕地越缩越小，竟浑然缩成一个团，跟凝安差不多大小了。
姜翼凑了过来，对赫灵蛟说道：“长姐，我觉得凝安这孩子，有潜力啊。”
她说罢，给赫灵蛟使了一个眼色：“都是长姐教得好。”
事实上，赫灵蛟自己都不知道凝安有这么多主意。
这些日子赶着打仗，都是慕莲在照顾着凝安，赫灵蛟鲜少有机会和妹妹讲上两句话。
这才多久，娇生惯养的小公主竟然懂事了这么多。
赫灵蛟拉着姜翼肩膀的衣裳，问道：“都是谁教给她这些的？行军路上生病，打仗，这么多事，她怎么知道的？不是让你们好好照顾她吗？”
姜翼说道：“她在军中，总会和其他人聊天的，长姐你不要急嘛。”
赫灵蛟叹息一声。
正叹息间，金禁满头大汗地跑过来，说道：“我、我不和你们去了！”
赫灵蛟之前派姜翼去和她谈，总之就是威逼利诱，劝她留在广宗，可她就是偏偏不肯，非要跟着她们一起去打仗，这叫什么事儿。
赫灵蛟连忙说道：“既然如此，我给你些银两，算是补偿你——”
金禁害怕地向后一步，警惕地说道：“我不要钱了，不要钱了！”
赫灵蛟不理解为什么金禁忽然不收钱了，看向凝安，只见凝安正得意地看着自己。
金禁说完，转身就跑了，也不要人送，这么就跑没影儿了。
赫灵蛟只好坐到凝安身边去，问道：“凝安，你究竟和她说了什么，她怎么连钱也不要了？”
凝安得意地说道：“我和她说，拿了我们的钱，就是我们的人，就得留下在军中听命。这世上岂有你不做事，白给你钱的道理？这不公平，也不可能。只要她肯留下，我们愿意给她两倍的钱，给她很好的待遇。”
赫灵蛟：？
你这丫头不是去让金禁离开的吗？
凝安说到这里，高兴地说道：“你猜怎么着！之前姜大头磨破嘴皮让她走，她非但不走，还觉得我们这里一定有好东西。就是因为有好待遇，好东西，她才不走，觉得我们好得很，一定要跟着我们。”
“可是我同她说，只要她留下来，给她两倍的待遇，她立刻就觉得不对劲，看着我给她的钱发呆，忽然就说她不做了，要回家，把钱全都还给我了！”
说罢，她高兴地看着赫灵蛟，问道：“姐，你说我厉害不厉害？”
赫灵蛟钦佩地说道：“厉害。凝安最厉害了。”
“没想到这才半年不到，你就长大了这么多。”
说完，她又问凝安道：“别的不说，你这银子是哪儿来的？”
凝安得意地说道：“这可是姜大头交的学费！我天天教她写字，总不能白教她一场吧？这是她应当给我的。”
这孩子，真是人小鬼大。
凝安得意不已，把银子揣入怀中，宝贝似的拍了拍，这才安心。
她对赫灵蛟说道：“姐姐，我在皇宫里面的时候，这银子有好多好多，别说是这些了，我宫里一个宫女的月钱都比这些多，那个时候有那么多奇珍异宝，各地上供买都买不来的宝贝，可我那时候都觉得这些是理所应当的，全然不在乎，不仅不在乎，还会浪费。”
“可是现在，你看姜大头那么点月钱分给我，我却觉得好珍贵，好宝贝，要小心翼翼地收好了。”
“这外面的世界，可比皇城里好多了！”
听她这样说，赫灵蛟就知道她习惯了外面的日子，不再那么想家了。
赫灵蛟问凝安道：“既然这样，你还想回皇宫吗？”
凝安的眼睛黯淡了一下，说道：“那里腥风血雨的，不是个好地方。我们现在可算是有家了，姐姐，我想去新家。我想住在那里。”
是啊，漂泊了这么久，终于有一块地方，可以安顿下来了。
那种终于找到安身之所的感觉，如同在海上抓住了一片孤岛，可以短暂地停靠，不用在滔天的浪里飘摇。
凝安对赫灵蛟说道：“姐姐，之前在皇宫中的时候，人人都说你不识世人心。我那个时候还觉得，我有这样一双眼睛，我是能看世人心的。”
“可是我现在才知道，如果你只是看到一个人的心，那是不作数的。你不懂他，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想，你看他就像是看一场戏，戏曲儿唱过去就过去了。”
“可是我现在自己出来了，我跟着你在这军中，见过了邹静拔剑要自刎，见过卢太守无端被人押走，又见了童灼前后两幅面孔，我只有自己经历了，我才知道什么是世人心。”
赫灵蛟见她说的如此认真，险些忘了，她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罢了。
赫灵蛟说道：“凝安，今日是怎么了，为什么忽然如此说？”
上次战毕，凝安只会抱着她哭，一哭得撕心裂肺，生怕失去了姐姐，此刻竟然如此认真。
凝安忽然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赫灵蛟，说道：“姐姐，我们到了新家之后，我想做情报部。”
赫灵蛟一时不解，回头看看姜翼，又看看凝安，说道：“可你之前不是说，只想无忧无虑的玩吗？你不是说你想做姜大头，不想做温云吗？”
凝安说道：“那时候卢太守还没有被人押走，我觉得这世道再乱，我只要躲在墙角玩就可以了。可是那日卢太守被人押走了，她堂堂广宗太守，何其厉害的人，就被人关畜生似的关在囚车里，那个时候我才明白，这世上强者才有能玩，才有资格玩。若是自己力量不足，别人轻轻易易几句话，就把你辛辛苦苦搭建的一切，都推倒了！”
赫灵蛟怔怔看着凝安。
这真的是她那个只有十二岁的妹妹吗？
凝安说道：“姐姐，你是我唯一的靠山，我的一切都依靠着你。煌城覆灭的时候，我只想跟着你，我觉得跟着你就安全了。可是那天，我看着一直保护我们的卢太守被人关在囚车里，我们却无力救她的时候，我明白了，我若是一直仰仗你，我就是拖你后腿的，我不能这样。我长大了，怎么也要帮你一点才行，我不能做姜大头，我要做温云姐姐。”
姜翼听她这样说，登时十分受伤，说道：“凝安，你可是我的老师，怎么连你也嫌弃我呢？”
凝安说道：“你闭嘴。”
说完，凝安又去拉赫灵蛟的袖子，说道：“姐姐，让我做情报部吧。我可以跟着温云姐姐学习，跟着孤儿院的孩子们一起训练。”
赫灵蛟被她牵着手，又被她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一时心中诧异。
这才多久？这孩子竟然如此飞快地成长！
她的眼前再度浮现了字体——
【是否培训凝安成为谋士？】
作者有话说第56章 战张角3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