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Mafia高层有话要讲》Estrean

87、金属

　　春日大社作为日本三大神社之一，又是坐落在奈良这样古和风情意味浓厚的城市里，所拥有的庄重和肃丽，是普通神社是不能比拟的。

　　参拜完毕，我心满意足地抱着一堆御守，背后跟着将手插在口袋里，闷头走路一言不发的中也先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起得太早了的关系，虽然没说什么，但他这一路走过来气压都很低。
　　别说拍照了，就是连路边悄悄偷窥我们的小鹿都被吓得不敢凑过来撒娇。

　　“……咳咳。”

　　我故意咳嗽了两声，平日里会直接丢水瓶过来逼着喝水的中也先生，这次却毫无反应。

　　“……”

　　被完全无视的我只好反思了一下，会不会是因为我昨天偷偷把被他丢到一旁的那双黑色的皮质手套给藏起来了的关系？

　　可他当时往那里一丢就明显给忘掉了，今天早上起床后，也马上拿出了新的备用品？
　　不行不行，这样和私生饭有什么区别。

　　我只能忍痛割爱，从外套的内袋里拿出手套还给了他。

　　“这是什么……？”

　　中也先生有点茫然，不过他马上反应了过来习惯性地白了我一眼，却没有伸手接过去。

　　看起来他似乎不是为了这件事情感到烦心，“怪不得昨天晚上收拾箱子的时候我总感觉少了什么，果然是在你这里啊。”

　　中也先生这么宽宏大度，反而让我感到自己这两天是不是任性过头了。
　　再次默默反省自己，我小声地朝他道歉，“对不起中也先生，我不会再藏你的东西了。”

　　“喜欢你就拿走呗。”

　　他看起来并不怎么在意，此时的心情还比刚才要好一点了，开玩笑道：
　　“怎么，终于会觉得不好意思了？看来你没有像太宰那个混蛋一样，脸皮厚到不可救药。”

　　但是他说到一半，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来自青森的荒神悠哉地漫步在石灯笼和赤色甬道之间，朝雾沾湿了中也先生肃然脸侧的碎发。

　　悬木长廊，朱红壁柱，还有几位白衣红袴的巫女在廊下扫除，神色冷淡地与我们擦肩而过，丝毫没有察觉身边还有非人类的存在，就像我们也没有在神社里感受到其他神明的存在一样。

　　或者说，神明和人类之间的界限，在此刻变得格外暧昧。

　　“中也先生，”我忍不住喊了他一声，“你今天看起来不太高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就是刚才首领给我发了邮件。”

　　中也先生犹豫了一下，直接将手机丢了过来，“上次，有关于你在表世界的朋友情报泄露的事情，太宰那边已经有消息了。”

　　“……”

　　“叛徒是首领秘书处，一位名叫做‘南’的女性文员。她和五大干部的A私下里勾结，向陀思妥耶夫斯基透露了有关这方面的情报。”

　　南？

　　我在听到这个名字后，顿时愣住了，“等等中也先生，那位南小姐很受首领的信任，她从两年前开始，就一直在负责爱丽丝和我的甜点供应。”

　　“正因为如此，”

　　中也先生点了点头，“还记得当初你在龙头战争时期被下药的事情吗？虽然当时你的副官才是主谋，但是这位文员作为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线人，也在中间提供了许多帮助。”

　　“……”
　　原来是这样。

　　那位文员小姐除了包揽我和爱丽丝的点心这一本责之外，还包括负责招待一些来港口Mafia拜访的贵客*，这样的职位，的确非常适合向外传达信息。

　　想到那位文员小姐温柔地笑着，向我和爱丽丝推荐各种甜点的表情下面，却隐藏着这样赤/裸的恶意，我不免觉得有点难受。

　　“首领的意思，是打算直接将人交给你来处置。”
　　“……”

　　如果说一次两次来自亲近之人的背叛，还让我饱尝这愤怒和悲伤，那么之后的重复，只会让我感到叹息与悲凉。
　　我想早晚有一天，我会心如止水地对待这些。

　　“她是首领秘书处的人，按理来只有首领才能对她下达处刑命令。”
　　“如果首领决定让我来处理的话，我宁愿交给太宰去做。”

　　“你这个心软的毛病，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掉。”中也先生毫不意外，似乎早就知道我会这么回答。

　　他就站在朱红的鸟居之下，俊秀夺目的脸上，一种非常平淡的表情正眺望着远方的风景。
　　自远方吹拂而来的季风，从重力使的身边带来了他的声音，

　　“这次回去，就把你脖子上那个项圈摘掉吧。”

　　“嗯，好的。”
　　我正拿着手机对中也先生的侧脸一顿咔嚓，随口应付道。

　　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他刚才是不是说了项圈？

　　“等等，”

　　我连忙收起手机，抱着一袋的御守快跑几步追上正在往山下走去的他，“中也先生你是怎么知道我的项圈……？”

　　“刚才首领给我发来的通知，我已经被提升成五大干部之一了。”

　　他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带过，脸上也看不到升任干部之后该有的高兴神色，让人不知道是不是该恭喜他——简直和当初的太宰简直一模一样，五大干部已经是这么不让人待见的职位了吗？

　　“你的项圈里面，有着二十四小时掌控在组织信息部里的定位器，以及能够在瞬间置人于死地的电流，是这样没错吧。”

　　“而可以释放电击的遥控器，分别掌控在干部们的手里——A不包括在内的话，目前知道此事的，就只有首领、大姐、太宰那个混蛋，以及今天刚刚升任干部的我。”

　　这不就等于所有人都知道了一样吗？

　　我顿时有点心虚了，“这是为了以防万一的安全装置——”

　　不过这话一出口，我就知道自己说了句废话，连忙闭嘴截断了剩下的半句。
　　而由于这脱口而出的半句废话，中也先生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你生气了吗？”

　　“你说呢？”

　　他口气不善地反问，“就算是任性也该适可而止。在做出这种决定之前，多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
　　“据首领说，大姐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直接跑到他的办公室去掀桌子了。”

　　大姐她……

　　“我那个时候谁也不认识，为了不做错事，这也是没办法。”
　　我又感动又愧疚，小小声地反驳了一句。

　　然后赶在中也先生瞪眼发火之前，讨好地看着他，
　　“等这次度假结束了以后，我就回总部去把它处理掉。毕竟，现在已经有比项圈管用一百倍不、一万倍的中也先生负责看着我了。”

　　听到我的话以后，他的脸色才略微回温，轻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

　　参观完春日大社剩余的几个景点，我们两个并肩走在下山去往停车场的路上。

　　昨日的雨气现在还没有彻底散去，山林间湿漉漉的青苔点缀在石与树上。而那些优雅纯真的生灵，此时正自由自在地于林间漫步，时不时的在灌木丛间，用充满无辜的双眼窥视着我们。

　　“这里真漂亮。”就是小鹿们都不怎么喜欢我。

　　“怎么，难道以后想来这里养老吗？”中也先生戏谑地问道。

　　“那倒不至于，我现在还这么年轻呢。”

　　我想象着自己未来几十年的样子，觉得这种崎岖山路别说以后年老体弱，就是现在都快要吃不消了，“而且我比较喜欢有海的地方，最好能有一个比较大的摩天轮。”

　　“你说的地方就只有横滨了吧。”

　　“横滨有什么不好的？我觉得自己还挺喜欢那里的。”

　　一路走走停停，直到跟着他一起走到停车场，我才想起来被自己无意间遗忘掉的东西，“话说回来，你们现在都是干部了？！”

　　老父亲不用说，大姐太宰中也先生……这下子不就只剩我一个人还留在准干部的位置上吗？
　　这、这是来自双黑的排挤！

　　“才反应过来吗？”

　　中也先生一脸心累地叹了口气，抽出根烟来给自己点上，“京你也太迟钝了吧。”

　　估计是我脸上的柠檬过于明显，他叼着烟过来，安慰（并且嘲笑）地rua了我一把，
　　“现在五大干部已经满员了。这么想升上来的话，就继续期待着吧——等我哪天把太宰那个混蛋干到之后就有空位了。”

　　“那还是算了。”大清早的做什么白日梦。

　　按中也先生的心计，他就是能瞬间干掉一百个太宰，也能在最后发现下一个才是真货——甚至就算是再出现一百个，也不一定就能找到太宰本人。

　　我翻了个白眼，充满叛逆地把爱豆的手给拍开。

　　结果用力过猛，一不小心把拿在手上录像用（？）的手机给甩了出去。我都没来得及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打着旋滑到旁边那辆旅游大巴车的底盘下面。

　　“！！！”
　　手机倒是无所谓，但是我的《荒神在奈良.avi》还没保存呜哇——

　　“……其实是笨蛋吧你。”

　　这时候还很早，周围也没有什么人会起得这么早，所以中也先生也懒得做样子弯腰下去找。
　　港口Mafia的重力使直接用上自己可以操作重力的异能力，单手就轻轻松松把那辆大巴车给整个举过了自己的头顶，然后动了动下巴指挥我进去自己捡。

　　“——”

　　我低下头弯腰进去。这时，身后传来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我回头一看，只见小柯南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停车场的入口处。
　　他的双手还僵持在正抱着什么东西的样子，而不远处，一个足球正无助地躺在地上。

　　“……”
　　现场顿时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往左看看，是单手举着大巴车，看似表情冷酷但其实嘴里的烟都吓掉到地上了的中也先生。

　　往右看看，是一脸空白，背景板无限循环着一串“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初号黑体弹幕的小柯南。

　　我决定——
　　当然是先把自己的手机捡起来，顺便一提刚才的爱豆录像居然自动保存了，真是棒棒哒(≧≦)

　　这样我从彻底走出来之后，中也先生下意识的放下了。手里抬着的大巴车。

　　而随着整辆大巴车落在地上发出的声响，就像是用针戳破的气球却发现针断了一样，这份静默的尴尬气氛……还是一样的尴尬。

　　最终，打破了这份几乎要凝固的气氛的，是蓝西装的小朋友。
　　只见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直到刚才，我心里都一直抱有疑点。”

　　“死者是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经常健身身体强壮，即使是安眠药效力发作，也不可能就那样无法挣扎地昏迷过去，以至于溺死在温泉里。”
　　“更可疑的，是他背后和指尖擦伤的伤痕。照理来说应该是搏斗，但是从死后肌肉的走向看来又不对。”
　　“比起打斗，那些磨损过度的指甲边缘，更像是在水底的砖石上摩擦挣扎后才出现的状况。”
　　“所以说，凶手一定是能够让他沉在水底拼命挣扎却又无法反抗的人——”

　　在柯南说到这里时，我和中也先生互相对视了一眼。

　　『这个小鬼有点厉害。』他这么对我暗示。
　　『要不我们把他绑回去吧，我可以负责来养他』我也这么对中也先生（重读）完全没有任何私情（重读）地暗示。

　　港口Mafia重力使的脸当时就黑了，
　　『不行，你当这是随手捡来的路边流浪猫吗？！』

　　“太宰都可以养，凭什么我不行？”我怒而拍车，“而且芥川一看就非常头铁不听人讲话，至少小柯南哈卡比较乖。”

　　“？？？”
　　推理到一半，却突然被cue打断的小柯南一脸问号地看着我们。

　　“不行就是不行，”中也先生斩钉截铁地回绝了我，还心疼地摸了摸自己的车，“快点把人处理掉，我们马上还要去赶飞机。”

　　“难道是要我……”我做了一个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的手势，“不要吧，他还这么小？”

　　中也先生眉头一皱，显然是不乐意的。只是他还没开口发话，那边的小柯南就先警惕地提问了，“你们要做什么？”

　　“杀人灭口。”
　　“！！！”小柯南都是有些紧张地后退了一步。

　　“——本来是要这么做的，但是你没有确定犯人的证据吧？”
　　“……”他咬着牙沉默了。

　　如果会在现场遗留下证据的话，我就要怀疑中也先生的办事效率了。

　　没错，这场温泉旅馆杀人案件的真正犯人，就是我身边这位又给自己点了根烟开始吞云吐雾的，港口Mafia重力使阁下。

　　那位【医药贸易】企业的社长，与同港口黑手党有关系的凤家，最近在某项企划案上发生了相当强烈的竞争。
　　对方在利用政界人士，的关系，向凤家施以不公平的高压之后，凤家现任的当主当天就打通了港口Mafia首领的电话。

　　于是乎，最后的事态，就演变成了我们这些可怜社畜的额外加班。

　　真正的未婚妻小姐，早就在我的【V】里永远沉睡不醒了。
　　至于那位假未婚妻，是太宰派过来的暗杀者伪装而成的……看那副不上心的迷糊样，我大约知道她是谁了。

　　“总而言之就是这样，你没有证据的话，是不会有人相信一个小孩子的。”

　　我们的工作就是这样，不讨喜又肮脏，说到底黑手党从来就不是行侠仗义的代言人。
　　一般的市警对于异能力者简直无可奈何，这个国家唯一能制裁我们的，就只有内务省的异能特务科。

　　……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以后绝对会抓住你们”的志气少年小柯南，我们火急火燎地退了房驱车赶往机场。

　　中也先生直接一踩油门将车速提升到小三百，赤红色的跑车一路风驰电掣万众瞩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在开F1。

　　还好没有迟到。

　　……

　　顺利过了安检，我舒了一口气，盘着腿缩进卡座里面，忽然灵光一现，
　　“为了庆祝中也先生终于和太宰再一次平起平坐，我们去游乐园吧——那边应该也有摩天轮的。”

　　“又是摩天轮，”

　　他一脸嫌弃地坐在我对面，点了杯咖啡，“我才不要。这种时候，成年人应该是去酒吧才对吧？”

　　“但是太宰那一次，我们不是已经去过酒吧了……你还差点把人家酒吧给拆了。”后半句纯属小声逼逼。

　　“总之，游乐园是小鬼才去的地方，反对。”

　　然而，就当我抱着二号君，和中也先生一起坐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咖啡厅里，两个人一边商量着怎么给他庆贺升任五大干部，一边等待着登机公告时，怀里的玩偶却突然说话了，

　　“京君，能听到吗。”

　　这一声吓得我差点把它直接丢出去。
　　“太宰？？？”

　　这次又是什么恶作剧，等我从冲绳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收拾这家伙。

　　此时我还满脑子都是打宰，然而他之后的话，却像末日来临时神明降下的审判那样，颠覆了一切——

　　我所拥有的一切。

　　“……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织田作家的孩子们遭到了敌对组织的埋伏，已经全都遇难了……总之，他现在单独一个人去敌方的据点复仇了。”

　　太宰的声音一向都是充满了倦怠却又永远都游刃有余，我头一次听到他竟然会这样无力而干涩，如同被浇湿了的薪火再也无法点燃了一般，“首领他……拒绝了我的增援建议。”

　　“什……”

　　“Mimic的首领是非常强力的异能力者，我恐怕就算是织田作，也没办法……活着回来。”

　　太宰顿了一下。
　　在这微小的停顿中，我似乎听到了什么绝望而令人窒息的声音。
　　——就像是濒死之人最后发出的求救。

　　“求你了，京君，请一定要赶回来。”

　　怎么……怎么会这样……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安慰他，“别担心太宰，叫直升机过来，我现在就——”

　　就在这时，一只手却直接按在了二号君的身上，我眼睁睁地看着抱在怀里好几天的玩偶，在一瞬间炸得飞絮四散，隐藏在里面的通讯器自然也无法幸免。

　　“……中也先生？”

　　重力使低着头，我看不见他此刻脸上的表情，只是那一如既往耀眼的橘发，几乎要和此时残血般的夕照混合成一体。

　　“不行。”

　　他说。

　　“你就待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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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顶锅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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