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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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暮顿了顿，心头的话仿佛在喉尖滚了千百遍，但还是生生的压了回去，“夜已深，我送你回去。”声音清冷，带着些不容置疑的意味。
燕昭感受着手腕处传来的温热，不知是不是错觉，竟觉得那手有些轻颤，她倏地抽回手，尴尬的笑笑，“那便有劳九殿下了。”
两人并肩而行，燕昭心中慌乱，目视着前方，掌心沁出微微细汗。而苏暮，时不时的侧头望着身旁人儿的侧颜及发顶，他知道，今日昭儿，这是明明白白的拒绝了自己。
世人皆言天道轮回，想不到这轮回来的如此之快。苏暮轻叹一声，眸色幽深。昭儿，这一世，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夜很深了，风有些微凉，下了了缘桥，一阵风吹来，燕昭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苏暮放缓了步子，将外衫脱下，披在了燕昭后背。
燕昭后背瞬间僵直，她浑身的血液仿佛倒流。她故作镇定，垂下头，深吸一口气，小声道：“多谢九殿下。”
苏暮手指触碰着燕昭瘦削的肩膀，指尖隔着衣裳，感受着若有若无的温意，眸中全是深情。他喉结微动，如若可以，多想将她拥入怀中，揉搓着那绵软幽香的身子，温言暖语，好生呵护着。对，自己对燕昭的心思，从来不单纯。
燕昭快走了几步，抬手拉住苏暮披在她身上的外衫。苏暮眸色一暗，聪明如苏暮，又怎么会不知道燕昭的这小动作的意思。既然昭儿想同自己保持距离，自己便随了她。只要能看着昭儿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好好的活着，恣意地笑着，自己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苏暮放缓了脚步，同燕昭一直保持着几步的距离，他看着燕昭的背影，缓缓的跟在身后。月光如水洒在两人的身上，在地上拖着长长的影子，将两人交融在一起。
很快便到了将军府，燕昭提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了下来，她回身望着不远处的苏暮，轻快的道：“九殿下，我到了。天色已晚，您快回去吧。”
苏暮上前几步，燕昭紧跟着后退，苏暮这时并未退让，他站在燕昭面前，帮她紧了紧外衫领口，道：“不论如何，只要能看到你，真好。”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让燕昭从头寒到脚，身上鸡皮疙瘩瞬间起来，寒毛直立。
苏暮这是何意？燕昭抬眸望着苏暮，苏暮上扬的眼尾此时红的厉害，他紧紧的盯着自己，眸色深深，色淡如水的唇抿着，整个人被月光笼罩着，犹如禁欲的天神因被红尘缠身而失了冷静自持般落寞黯然。燕昭看到他这模样，握紧手中的芍药，劝慰着自己，帝都多少倾慕于他的女子，大概是从未被拒绝而克制着生气吧。
重来一世是老天垂怜，这是几世修来的福报，此事自己到如今还不敢置信，是不是前世发生的那些事，都只是一场梦？而又怎会那么巧，苏暮也是重生而来的，自己方才是怎么了，竟会如此荒唐。
在燕昭晃神之际，苏暮将方才藏于袖中的云卷雕梅花烟青白玉簪簪于燕昭发间，燕昭立马便要抬手拔去，苏暮抬手握住她的双手，将她的柔荑包于自己的大掌中，目光灼灼，“昭儿，这发簪是为你刻得，你莫要惊慌，我不要你的芍药。”我不要你的芍药，但请你务必收下我的心意。
害怕了燕昭收回手毫不留情的模样，苏暮说完，轻轻的放开燕昭的手，缓缓垂于身侧，而后又抬手，抚上燕昭的发间。
似乎被那灼灼的目光烧着般，燕昭呆呆愣愣的望着他，直到感受着发间的微痛，她抬手抚上发上疼痛的某处，“九殿下这是在做什么？”
苏暮骨节分明的手指中，捏着一根墨发，方才收回手后，他实在忍不住，轻轻扯了一根燕昭的发。昭儿，你收了我的发簪，我取你一根青丝，是不是便可以代表着，我们之间便有了千丝万缕的关联。
“当做是给我的诊金，可好？”说着，晃了晃手上的伤，那是为燕昭雕刻发簪时所伤。
燕昭何曾见过苏暮如此无赖的模样，她瘪了瘪嘴，无奈的点头。事已至此，难不成还能把那根头发拿回来不成。
如此想着，燕昭微微颔首作揖，“殿下回去吧。”
苏暮紧紧将那根发攥于手心，将手背于身后，心情愉悦的道：“昭儿，我们改日再见。”
燕昭垂下头，不再作声，转身回府。
苏暮目送着燕昭的身影被将军府的大门阻隔，眸中染上一抹痛色，他抬起手，借着月光打量着那根发丝，唇微微勾起一抹笑，苦涩无比。他将那发丝放于唇边，轻轻的吻着，若仔细看，眼角微红处，有一滴晶莹。
回到将军府后，院中静悄悄的，知秋等在院中，一见到燕昭，便迎了上来，“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燕昭轻声回着，“娘亲可睡下了？”
“未曾，还在咱们院中候着呢。”知秋说着，眼睛望着燕昭，犹豫着开口，“小姐，您这。。。”
燕昭不明所以，抬眸望着知秋憋得通红的脸道：“知秋，怎么了？我们快些去见娘亲吧。”
“小姐，您披着的，可是哪家公子的外衣？”知秋终于问出口。
燕昭一愣，偏头看了眼那月白薄纱外罩，连忙抬手，轻轻一抖，将外衫脱下，挂在自己的臂弯上。看着这外衫，她心中懊恼，思索片刻，将衣衫递给知秋道：“将这衣衫洗净，送给九殿下。”
知秋接过外衫，眸中惊异，还未来得及开口，手中的衣衫又被燕昭拿了回去。“送去宫中未免人多眼杂，惹人非议，且先收好，找机会让云清带给九殿下吧。”燕昭说着，将衣衫小心的折好藏于身后，然后便快步向漪院走去。
漪院是她的居所，此时灯火通明。独孤翠儿在屋中来回踱着步，见燕昭进屋，赶忙来到她的面前，上下打量着，“可急死娘亲了，你这是去哪里了，派了人去问，灵儿早就回府了。”
燕昭歉疚的道：“只是随便逛了逛。”
“深更半夜，街上都无行人，有什么好逛的，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你爹爹交代。”独孤翠儿说的又急又快，满眸的担心快要溢出来了。
“哎呦，娘亲，莫要担心了，昭儿下回早点回来嘛~”说着，上身探向独孤翠儿，小猫似的蹭着。
独孤翠儿娇嗔的点了点她的鼻尖，“你啊，真是让人不放心。咦，你背后拿的什么？”独孤翠儿歪着头望向燕昭背在身后的手中的东西。
“娘亲，夜深了，昭儿困了，有事明日再说吧。”说着，侧过身，不让独孤翠儿看到身后的衣衫，对着知秋道，“知秋，快送娘亲回主院休息。”
独孤翠儿今夜也着实是累了，她轻轻的点了点燕昭的额头，道：“放你一马，你快些休息，不早了。”说着，便回主院了。
屋中只剩燕昭一人了，她脱了力般坐在椅子上，将苏暮的外罩放在桌子上，盯着看了许久，然后趴在了那外衫上，下巴抵着外衫，从发上摸下那根云卷雕梅花烟青白玉簪，细细打量着。
簪子摸起来温润滑腻，是上好的烟青白玉，上面的刻纹精美无比，燕昭仿佛看到了那天神般俊美高傲的男子，紧皱眉头，在灯下细细雕琢的模样。
可是同样出现在脑海中的，是前世他凝着冷面，冷着声音让自己自重的模样，是燕北求亲时，毫不犹豫应下亲事并告诉自己应该去的模样，是前世和亲路上他对自己说日后不要再见的模样，是玄冥令浑身是血的倒在自己怀里的模样，是自己跳崖时耳边呼啸的风，是绝望心悸凝成的血和泪的教训。
燕昭，那个人，是宸国的九皇子，是未来宸国的皇帝，是掌握生死大权的无上至尊，他冷血，他无情，他禁欲，他自持，他杀伐果断，他从不留情，他生来就是为那个位置而生的，而你，从来都只是一颗棋子。苏宁有句话说的对，燕家，只是为他们苏家卖命的家仆而已，她又有什么资格，肖想这样一个人，前世的自己，是多么的荒唐。
想着，燕昭心中不再混沌，变得一片清明，她面无表情的起身，将玉簪连同那件月白外衫，放于床底的红木匣子中，落了锁，推向深处。
第二日晨起后，燕昭便来到左相府中，经过小厮通传，便来到谢婉灵院中。
院中的丫鬟青离对燕昭道：“燕小姐，昨日小姐回来便没了动静，怎么叫都不行。”说着，担忧的望着紧闭的房门。
燕昭轻轻的皱眉，这不符合谢婉灵的一贯作风啊。想着，亦是担忧的紧，她高声对着屋内道：“灵儿，你快开门，不开我可进去了啊。”
屋内一片寂静，燕昭同青离对视一眼，心一横，抬腿对着门狠踹一脚。
门开了，燕昭提着裙摆进了屋，找了一圈，才在屏风后的螺钿人物山水小平几旁发现了谢婉灵。
谢婉灵仍穿着昨日的衣衫，倚在小平几上，脑袋耷拉着，整个人仿佛被抽光了精气般，毫无生机。
“灵儿，你怎么了。”燕昭在谢婉灵面前蹲下，柔声问着。
谢婉灵眼珠一动不动，呆呆的望着某处，燕昭心急，抬手在谢婉灵面前晃了晃，“灵儿？”
依旧是没有反应。
“可是因为那个书生？”燕昭试探着问道，却见谢婉灵眼珠微动。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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