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疙瘩汤（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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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出了梁水镇，一路向西，在天黑前到达湘城。
这是个枢纽大城，四通八达，各个地方的人都有，街道极为热闹。
酒肆旗帜招展，孩童嬉闹，一派盛世祥和的景象。
一进到城里，阿绫就有股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她。
太奇怪了。
顾明兮和阿绫坐在一家酒楼二楼临窗的雅座，桌子上摆着满满登登的食物，引来酒楼客人侧目。
侧目的主要原因就是两个女子这么能吃，让她们大感意外，在这个以瘦为美的时代，女子几乎过午不食或者晚饭吃的极少。
阿绫侧头看窗外，对所有人的目光视若无睹，好吧，就是不想看小傻子，长这么大第一次被这么多人目光洗礼。居然是因为这厮太能吃，丢人。
“你看什么呢？不吃啊。”能有什么东西比美食好看？搞不懂。
顾明兮见她看的认真专注，不由得也探首四处看看。
只见街上，湘城妇女人人都挎着花篮，里面装着香烛纸花，匆匆往前走。
边走还边说话，每一个人的神情都是喜气洋洋的，好像是去捡宝贝一般。
“她们这是去祭拜？”顾明兮皱眉，这不年不节，也不是什么日子，祭拜什么？
正好来上菜的小二，搭话说:“你们是外乡人吧？这是咱们湘城独有的习俗。”
“习俗？说说。”阿绫扔过去一枚碎银子，小二立刻眉开眼笑打开话头。
原来，湘城并不叫湘城，叫四安镇，也是民风淳朴山清水秀。
十年前，四安镇发了一场疫病，从天而降瞬间已燎原之势席卷整个城镇，当时死了很多人，能跑的都跑了，跑不了的都死了。
跑不了的很绝望，能跑的也只有最开始离开的几个人彻底逃离，在疫病三天后离开的，统统死在镇外山坡上。
疫病期间，那个小山坡几乎成了乱葬岗，死的人不计其数，尸体腐烂。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疫病期间外面人进不来，里面人出不去。
四安镇成了彻彻底底的牢笼，人人都只能等死，所有人都绝望了。
就在这个时候，城外来了一对姐妹，她们广行善举，尽最大能力救治所有人。
虽然仍旧有人死，但是一天一天的，死的人越来越少，四安镇逐渐恢复原来的样子。
人人都把这对姐妹当成活菩萨，活神仙，她们救了四安镇，救了几千条人命。
却在这个时候，这对姐妹中的姐姐，名唤沁湘，救人耗费她太多心神，本就不好的身体越来越差。
当四安镇若有人都痊愈，沁湘反而病倒，这一病就是无力回天。
四安镇人民为了纪念她，把镇改成湘城，在城内外为她设庙宇供奉，尤其是每年沁湘的死祭大家更是全城祭奠。
“哦哦哦，那她还真挺厉害。”能救这么多人，这要损多少修为，顾明兮打心底里佩服这种舍己为人的大能修士。
阿绫却没说话，只是撇撇嘴，一副不认同的模样。
顾明兮对这个沁湘挺感兴趣，又问:“那今天是沁湘的死祭吗？”
小二立刻疾言厉声打断她:“不可直呼神女名讳！”
神女？
顾明兮眨眨眼，懂了，湘城对她的尊称。
小二:“神女号四方神女，护四方平安，护我们平安。今日不是神女死祭，明日才是，平常也会有人去祭拜神女。”
顾明兮点点头，感受到狂热粉丝的厉害，不再多言语。
“可是她都死了，如何保护你们？”
问话的是阿绫，她神色冷冷淡淡，问话时眉头微皱像是思考什么。
小二一副与荣有焉的模样，说:“神女法力无边，死后我们才发现，诚心祭拜神女，就会心想事成。”
“这样的话，岂不是有很多居心叵测之人利用神女？”
顾明兮歪头想想，难不成神女死后还可以分辨好坏？那就真的太厉害了。
小二:“神女才不会呢！我们神女特别厉害，若是坏人许愿，她都不用帮助。神女只帮助心思纯善之人。”
“好厉害好厉害。”顾明兮特别给面子的鼓掌，手都拍红了，可见力道。
幼稚也就算了，还耳根子软，阿绫别开眼吃东西。
小二下去后，顾明兮怼怼她，说:“明天咱们也去看看吧？”
“祭拜神女？没兴趣。”
阿绫不信神，尤其不信这种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神。
没听过一句话嘛，上天馈赠的礼物，早在暗中标好了价格，神女会无缘无故已身救人她才不信。
暗中的价格，怕是不低，只有愚昧的凡人才会相信神灵，以为真有神救世，呵——都是假的。
“去嘛去嘛，我有兴趣啊。”顾明兮凑过去坐在她旁边，小手揪住衣袖一个劲狂摇。
顾明兮可能忘了，她从小练武，修为又很好所以劲比较大。
本意只是想撒个娇，成果嘛，就是她把人家袖子给扯坏了……
坏了……
了……
顾明兮眨眨眼，可怜兮兮地举着那片被她扯下来的袖子，举至眼下，无辜的眨眨眼:“我要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你觉得呢！？”
阿绫看一眼袖子，扶额，真的，不能和小白痴一般见识否认会气死。
那个神女祠能是什么好地方吗？有热闹就要凑，早晚把自己作死。
算了，去吧去吧，不去真怕另一只袖子也遭她毒手。
“去去！什么好地方似的，那都要去，有热闹你就凑。”
阿绫气急败坏，饭都不吃了，转身就上楼回客房。
顾明兮看看手里剩下的袖子碎布，又看看她的背影，嘿嘿一笑。
人还是很不错嘛，面冷心热，值得一交，她笑眯眯的把碎布贴身收好，寻思以后有机会给她补上。
然后美滋滋的一个人享用所有美食，对她而言，天大地大，吃最大。
是夜，寂静清冷，弯月高悬。
顾明兮已经熟睡。
阿绫叫来几桶水沐浴，许是她气场太强，小二麻溜把水倒入浴桶一刻不敢多呆。
大晚上洗冷水澡，女人真奇怪。小二心里嘟囔两声，拎着桶下楼。
“冷水？”
客栈二楼突然出现个女人，形貌昳丽，身姿纤细。
女人悄悄捅开阿绫房门的纸，眯着一只眼睛看过去。
感觉到一阵冷意来袭，水凝成的冰箭刷刷刷向她射来。女人翻身躲开，化作一阵白雾消散离开。
客房里的阿绫凝神静气，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感觉到外面的人离开，才彻底放松下来靠在浴桶里。
伤口又裂开了，阿绫可以感觉到，背部伤口愈演愈烈，血彻底融入浴桶，染红一桶清澈的水。
阿绫赤_着身子从浴桶出来，面无表情的给自己后背伤口糊上药，手法老道一看就经常做，再面无表情的套上衣服。
这才有功夫寻思刚刚来的人。
气息很弱，是个高手。
手段弱鸡，并未把她当敌人，甚至不认识她，不认识那她来干嘛？
对方只是捅开门纸看看……
到底看什么呢？
刚刚那人来时，进城那股奇怪的感觉更加强烈，就像她们之间有什么在牵引。
阿绫闭上眼休息，想不通干脆不想，这人会来第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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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旭日东升时，大街小巷就响起铜锣声，声声相合相奏乐似的。
顾明兮被吵的睡不着，来回烙饼似的翻身，终于还是被吵起来。
一把推开床边的窗户，对着大街就喊:“大清早扰人好梦，你们有问题啊！”
铜锣声还在继续没人理她。
顾明兮清醒一些，发现街上已经站满人，男女老少人挤人，几乎都没有空地。
人人着白衣，胳膊上缠着孝带，神色不说悲戚也在努力伤心，可是还掩盖不了那股眉宇间透出的喜色。
今天是神女死祭，小二昨天说过，死祭那日全城祭奠神女，这乌央乌央的人就是全城百姓。
祭奠这么早吗？顾明兮穿衣服出去，正好和阿绫撞个正着。
“阿绫姑娘，早呀。”顾明兮一笑，和她打招呼。
阿绫颔首。
“祭奠开始了，她们这也太早了，吵的我没睡好。”
“你不是说也要去吗？”不早点起来。
顾明兮一脸懵: “啊？我什么时候说的？”
“昨日。”
“我给忘了……”顾明兮搔搔头。
废了她一件衣服，居然可以忘？什么破记性，阿绫懒得和她说话，下楼，顾明兮立刻跟在后面。
客栈大堂空无一人，可以看到掌柜的和小二都在外面参加祭奠的队伍里。
“走，我们也去。”顾明兮扯着她跑过去，站在队伍后面。
阿绫是不想去的，鬼使神差般，就被顾明兮拉过来。
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在牵引她，一步步走过来，那种熟悉的怪异感再度袭来。
修行之人五感通达，即使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阿绫还是一眼就看到队伍打头的女人，白衣若雪姿容翩翩。
好生怪异，这么看着就好像那张脸不是那人的一样。
感觉到视线，打头的女人回头，和她隔空遥遥相望。
阿绫脚步一顿，死死握紧手，动也不动的定在原地。
“怎么不走了？”顾明兮一回头，发现阿绫落在身后，于是赶紧跑回去。
女人转头继续走，阿绫恢复动作。
“没事。”
阿绫松开紧握的手，掌心遍布血痕，模糊掌纹。
就在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一股让她想要臣服的力量，若不是即使稳住，怕是膝盖一弯早就跪下。
这人，八成就是昨晚那人，气息很像，那种可以引起共鸣的熟悉感，更加想。
她有什么目的吗？不管是什么，都别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不然……
阿绫缓缓地舒口气，眸光一瞬暗沉，眼里是寒冰千里绵延的杀意。
顾明兮没注意那么多，挨着她说:“咱们继续走。”
神女祠并不在城内，在城外一个添平的小山坡上。
修葺极为漂亮，朱红大门青砖白瓦，别说是个祠，就说是谁家别院顾明兮也是信的。
来的人太多，全都拥挤在神女祠不远处，不一会就有人捧着个盒子过来。盒子到谁跟前发亮，谁就可以进去。
这是什么意思？祭拜不是都可以吗？顾明兮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说不出来。
她对于一些脏东西感官很直接，一进到神女祠范围内，就能感觉到一股铺天盖地的怨气充斥着。
让她不由自主进入最防备的状态，尤其是那个盒子到她跟前的时候，顾明兮甚至控制不住想拔剑。
一只微凉的手握住她手腕。
顾明兮一愣，眼神恢复清明，抬眸就看到阿绫平静的双眸注视着她。
一瞬间，风清月明。
此时，捧着盒子的人已经走到她们跟前。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疙瘩汤（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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