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介》云起梦消

72、勅械钔

　　慕婽进入鬼林后，直接运起轻功往前奔了一个时辰，感觉体力流失的差不多后便停下了，落在了一处杂草齐腰的小坡上。

　　她望着前方的密林，思考着接下来往哪个方向走才好，黑根雪莲长在水里，她需得找到水源才行，并且想在此处生存下来也需得有水才行，如此往山谷或山涧的地方走，有水源的可能性大些，且也更容易找到背阴处。

　　慕婽并未思考多久，选定方向后，便准备出发，她抽出腰间的赤炎鞭，往前边挥去一鞭，齐腰的杂草便倒下一片，显出一条路来。

　　说实话，慕婽毫不怀疑鬼林的可怕之处，且浓密的杂草隐藏着太多未知的危险，她不可能一步一步的靠身体去破开一条路。而用木棍去探路，于她而言还不如鞭子来得方便。

　　她之所以不继续使用轻功赶路，是因为她需得保存体力，即便她来此是为了磨炼自己，也不可能轻易去挑战自己身体的极限，毕竟一旦累到极致，面对突发状况便没法处理。

　　眼看着就要过了这片草地，慕婽挥出最后一鞭时，一道绿色的东西朝她的门面飞速袭去，她赶紧往后跳跃同时左手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朝它飞掷出去。

　　眼见着那条一尺多长的绿色长蛇自七寸处分成两段，慕婽这才停下脚步，瞧着被黑血溅到后迅速枯死的草，眉头微皱，果真够毒。

　　见两段蛇身都不再动弹后，慕婽便准备离开了，最后一点距离，她也不愿多生事端，长鞭一甩就将自己的匕首卷了回来，然后运起轻功进入了前边的山林里。丝毫没理会因担忧而靠近的云漠与灰炼。

　　再次进入山林间，慕婽能明显的感觉到此处散发着一股凉意，山林外边是艳阳高照的天气，里边却因着繁密的树叶阻挡，显得阴沉沉的，就连脚下的野草都长不起来，稀稀疏疏的东一簇西一簇的长着。

　　一边擦拭着手中的匕首一边谨慎地往山上走去，这座山本不算高，可堪堪走至半山腰之处，慕婽便感觉体力不支，坐在一块巨石上捶着腿，腹中也渐渐传来饥饿感，抬头望了望茂密的树叶，几束阳光稀稀拉拉地照在树干接近顶端的位置，瞧着午时已过地模样。

　　正当慕婽在思考自己该去哪抓只野兔或者是野鸡来充当午膳时，隔了不远的灰炼已然拿着烤好的野鸡走近了。

　　闻着味道飘来，慕婽的肚子不争气地响了几声。

　　“小姐，赶了半天路，休息一会吃些东西吧。”灰炼说着便将手中用木棒串着的烤鸡递给她。

　　慕婽：……

　　话说，自己一直在赶路，这灰炼是怎么做到一边跟着自己的步伐一边分出空闲去抓只野鸡顺道烤的？

　　这边慕婽还没理顺这其中的逻辑，那边云漠也拿着烤好的野兔靠近了。

　　看着递到自己跟前的烤兔，慕婽再次无语。

　　慕婽很想有骨气的拒绝，可是转念一想，自己是来丛林磨炼，其实也没必要事事亲力亲为的吧？！

　　这般想着，慕婽便很自然的接过了他们手中的食物。

　　云漠见此也是松了口气，小姐要是一直坚持也是挺让人头疼的，毕竟小姐如今经验不足，很容易被毒物伤到。

　　慕婽吃完了，人也郁闷了，刚开始进鬼林时的那股清冷也消散了，恢复了之前的散漫。叹道：“你们明明跟着我一起行进，还得注意我的情况，为何你们还有时间整这些？”

　　“噗～”见她恢复了在殿中时的状态，放下心的云漠忍不住笑了，道：“鬼林虽说较之其他森林更为危险，但它毕竟也只是一片密林，也就气候更为恶劣些、毒虫猛兽多些，只要足够了解这些动植物的习性，进出这鬼林还是很容易的。是小姐你太过谨慎了些。”

　　慕婽想了想自己翻阅的关于武林形势的各类地域评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那些武林人士评价鬼林一步一危险，我自然得谨慎起来，我还想着殿中规定刓炼堂弟子需得在鬼林中自由出入才算出师是多惨无人道之事呢。”

　　“小姐想太多了，刓刃殿的行事如何小姐也看得到，虽不说什么行侠仗义替天行道，可却也从未欺凌过那些普通百姓。”灰炼感觉有些好笑，直言开口道。

　　“确实，自己啥也不懂属实闹笑话了，”慕婽虽有些脸皮厚，这会也不免觉得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辩解道，“我自决定要来鬼林，便仔细翻过殿中记录了，只可惜殿中并无关于鬼林的相关记录，我便只好看武林中流传的记载了。”

　　“殿中的记载被殿主收起了。”灰炼刚说完便发觉自己似乎提起了不该提的话头。

　　云漠与灰炼一齐沉默。

　　果真如此！方才那句慕婽心中是存了试探之意的，如今心中猜测得到了印证：殿中要求弟子需得来鬼林训炼，怎可能鬼林的记载书籍皆无？

　　“为何要收起？其实这有些刻意，难不成又是一件不能让我知晓的事？”慕婽神色严肃地问道。

　　慕婽这一板起了脸，竟有几分云奇厓生气时的威压。

　　云漠灰炼齐齐跪下，认错的姿势摆出了，话却并未出口。

　　“这事奇厓也下了封口令？”慕婽见状眉头微挑，一连几个问题他们都沉默以对，实在让人恼火，直接站起身道，“既如此，我便独自一人去寻个答案了！”

　　“小姐别冲动，此事主子并未下封口令。”听得她要独自一人闯鬼林，云漠赶紧开口，妥协了。

　　慕婽闻言心下开心，面上却不显，依旧端着严肃的神色，重新坐在大石上，道：“行，那你们起来，给我说清楚些。”

　　两人站起身，垂着手站在慕婽跟前，虽说殿主没下封口令，但是不想让小姐知道太多的意思也甚是明显，委实不知道从哪讲起好。

　　“你们可以慢慢想清楚了再说，我不急。”慕婽这话语气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了。

　　云漠闻言却是心中一紧，小姐这是认真了。赶紧开口：“此事说来话长。

　　“我们并不赶时间，前因后果你可以慢慢说，说累了便换炼堂主说也是可以的。”慕婽轻笑着开口。

　　“刓元功对身体伤害极大，且历任殿主的死皆与它相关，那为何历任殿主还是要修习它，小姐可知其中原由？”这话题沉重，云漠的声音也低沉了不少。

　　一听与云奇厓相关，慕婽正了神色，并未回答云漠的问题，只是认真听着。

　　一想到殿主如今的情况，云漠便有些绷不住了，她是云奇厓捡回来的孩子，自小便跟在他身边一起长大，他是主子也是亲人，自她知晓刓元功起，此事便是压在她心中的一座山，她一直认为自己定会仇视那能拨动主子情绪的人，却不想，自己竟与主子一道认为那女子通透聪慧。

　　本来云漠以为自己对此事已能平心静气，却不想，有些事不说可以习惯，一旦开口情绪便会被释放出来。她压了许久才压下要崩的情绪，这是主子的选择，自他练刓元功起便注定了，怨不得任何人。

　　见云漠有些抑制不住，灰炼便接过了话，道：“刓刃殿建立之初势弱，又与武林正派立世不同，当时的殿主性情张扬，多次与他们发生冲突，之后被他们倾力围剿，殿主带着殿中百余人退逃至鬼林。那时所有人皆对鬼林不甚了解，以致武林众人追入鬼林，却在鬼林中死伤过半，后退出鬼林在外边守了一个月，回去后便将鬼林列入危险禁地，一代代告诫门派弟子不得入内；而刓刃殿最后活下来的只二十余人，殿主觉得是因着鬼林才让刓刃殿免于被灭门，是以往后所有弟子皆需入鬼林磨炼，而殿主则穷尽一生修改了功法。”

　　慕婽听完沉默了，难怪武林众人对鬼林讳莫如深，而刓刃殿却如入自家后山一般，一代代磨炼下来，定然是牺牲了不少弟子，才能到今日这般对鬼林了解颇深。

　　“刓元功？”慕婽喃喃自语，初听奇厓练的功法这般诡异之时，她想不通为何他会选择此功法，甚至想过他父母该是多冷血才会让自己的孩子练这致命的功法，可如今……

　　“对，修改了刓元功，”这么一会，云漠也平复下来了，漠然的肯定了她的话，“历任殿主皆认为，是自身实力不够强横才这般让武林那帮人随意围剿，倘若他们无人能胜过自己，必然不敢这般猖狂。”

　　刓元功对修习之人的天赋要求极高，入门后轻易便可习至五层，而五层却可及其他功法的十层，多少人穷尽一生也无法将自己修炼的功法炼至十层，所以刓刃殿在武林中成了他们轻易碰不得的存在。

　　慕婽微微抬头，随手擦去脸上的眼泪，心中复杂。她知道了，为何刓刃殿上乘功法不少，而奇厓却选了致命的来练，他只是与历任刓刃殿殿主一般，需要守护刓刃殿。

　　“灰炼，你对鬼林比较熟，接下来你带路，我们此次定要将黑根雪莲带回去。”慕婽清冷的声音带着一股坚定，磨炼是其次，尽早寻到黑根雪莲才是主要的。

　　“是！”

　　此次训炼本就成了附带项，他早已将此事当成任务下令给堂内弟子，定然是要寻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