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佬穿成极品（快穿）》邈邈一黍

7、立深情人设的书生

　　方家母女坐在雇来的马车上，沿着官道，一路追去，出了和丰县，又跨过宁古县，都快要到府城了，方绾绾还想追，但方母已经要放弃了，赶车的人也坚决要往回走。

　　来时带的银两基本都要花光了，再追下去，就得卖车卖马，才能凑吃饭的钱了。

　　现在才回头，方母已经觉得后悔了，不该追这么远的，不，她就不该听那死丫头的话追出来，这下好了，白白浪费了这么多银子不说，回去的路上怕是都要饿几顿。

　　方母只是损失了银子，只是要饿几顿肚子，但方绾绾失去的可是她的爱情，她的希望。

　　从和丰县到京城路途遥远，没银子，没下人，方绾绾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才能走过去。

　　可若是就这么放弃了，她这辈子就完了，嫁一个庄户人家，像母亲一样过一辈子，或者是好一点，跟姨母一样嫁个地主，一辈子就待在那个破地方，她可受不了。

　　她是要嫁给表哥的，是要生下她那几个孩子的，是要做官太太、老夫人的。

　　方绾绾痛定思痛，走上了绝大多数重生人士的必经之路——赚银子。

　　有了银子，她才能去京城找表哥，才能让她的人生回到正轨。

　　比别人多活了一辈子，按理是该有不少赚钱的法子，但方绾绾不一样。

　　她见识过京城时兴的首饰和布料花纹，可是她不会画，更不会做，她吃过玉食珍馐，可只会品尝，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就连大多数女子都会的绣技，她也早就忘干净了。

　　正经手段赚银子于方婉婉而言，谈何容易。

　　一路北上，到达京城的蒋家人，先在乔家的宅院里落脚。

　　京城居，大不易，虽然北上时带足了买宅院的银两，但京城米贵，物价高昂，总出不进不是回事儿，靠父母和妻子养着，蒋修也没那么厚的脸皮。

　　文人赚银两，大多有三种途径：出书，卖画，卖字。

　　三者都需要本人极具名气才能卖得上价去，否则，即便是有真才实学，也只能卖得出白菜价。

　　原主前期讨好岳父，后期立深情人设，都是为了积攒名气，这年头名气大的文人，连朝廷都要慎重对待，刷名气也就逐渐成了一部分人的手段。

　　蒋修现在不过是区区一个举人，在一块砖掉下来就能砸到个五品官的京城，何止是名声不显，压根就没有名声可言，出书、卖画、卖字都跟他没关系，费劲不讨好。

　　刨去这三样，还想省时省力，就只能画画图纸了。

　　不是轮船设计图，也不是机械表的内部结构图，更不是建筑图纸，这些他都会，但原主不会，更何况这些都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拿来卖银子的东西。

　　蒋修要画的图纸是——首饰图。

　　自古以来，女子的钱是最好赚的，越繁华的地方，这份钱就越好赚。

　　原主有绘画基础，画首饰图不成问题，连灵感来源都有了——挚爱的妻子。

　　古有为妻子描眉的丈夫，那现在也就能有为妻子设计首饰的丈夫。

　　灵感来了刹不住，多画了那么……几十张，除去妻子最喜欢的，剩下那些卖到首饰楼里去，用来补贴家用，岂不是两全其美。

　　蒋修在本朝首饰现有的风格上稍作改动，结合一些传说故事、风景名胜，再考虑到妻子本身的气质，设计出一整套的首饰样式来。

　　乔贞娘很喜欢这些首饰样式，但并不反对夫君要把它们卖出去，不过在卖出去之前，她就已经把这些全都临摹成册，打算好好珍藏着。

　　等到将来，市面上有的卖了，她再去把这些成品慢慢买回来。

　　之所以是‘慢慢’买回来，完全是因为设计图太多了，富庶如乔贞娘，也拿不出银子一下子买几十件首饰。

　　这桩生意是蒋修亲自去谈的，实在是家中没有人可以委托。

　　蒋父平时话都没有几句，怎么跟人谈生意，靠意识交流吗？

　　蒋母直肠子，三两句话就能露了底。

　　乔贞娘心性单纯，如今又迷上了医术，小脑袋瓜里装着的全是中药方，作为妻子在医学上的老师，蒋修最了解不过了。

　　三个人都不能去，手上也没有会谈生意的人，可不就得让蒋修亲自出马了嘛。

　　他看上的是京城最大的首饰铺子——如意楼，这家店可谓是京城的潮流风向标，甚至可以说是全国的潮流风向标，每年都会推出新样式，然后受到官太太、小姐们的追捧，之后被同行抄了去，慢慢风靡全国。

　　在知识产权不受保护的年代里，如意楼虽然是潮流风向标，但也只能打时间差赚银子，在同行们没有仿制出来的那一两个月里吃肉，剩下的时间就只能跟大家一块喝汤了。

　　当然，有身份、有地位、手里又不差银子的官家小姐夫人们，向来是以买到如意楼的首饰为荣，而瞧不上那些只会跟在后面喝汤的小铺子们。

　　蒋修来如意楼，不光要卖设计图，还打算来卖故事，卖点子。

　　一件被赋予了特殊含义的首饰，更能够吸引人，也更具价值。

　　“首饰背后的故事，也代表了它特殊的含义，所以我觉得卖首饰不只是卖首饰，还是卖故事。”蒋修站在如意楼老板面前侃侃而谈。

　　一个丈夫为妻子设计的首饰，饱含爱意，也象征着爱情，这难道不是一个好故事？

　　如果这个丈夫并非普通人，而是新科进士，甚至是新科状元，是不是就让故事更好听了，首饰更有吸引力了？

　　段老板要不是知道站在他面前的是川阳省的解元，肯定不会信这人的大话，考试尚未开始，连报名都没开始呢，就想着当进士甚至做状元了。

　　不过一个乡试的头名，还是出自文风昌盛的南方省份，即便中不了一甲，二甲进士按理来说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首饰样式新颖好看，不比店里准备推出的那几支差，即便是没有故事，也会颇受欢迎的，若是加上新科进士为妻设计首饰这个故事。

　　段老板敢以他多年的经验发誓，蒋解元推出的这些首饰如果放到市面上，如意楼可能就不用只吃一两个月的肉，剩下的时间里被同行搅和着喝汤了。

　　虽然笃定这些首饰能赚大钱，也很看好蒋解元的设计能力，但段老板作为生意人，能少花的钱绝不多花，该砍价的时候就要砍价，更何况是面对着一位读书人，要是不砍价，那都对不起自个儿的良心。

　　众所周知，读书人大都不谙世情，不懂行价，甚至耻于谈钱，好名声而轻钱财。

　　而且这些个不曾做过生意的读书人，哪里知道世道险恶，都是在圣人言里泡大的，知道的是‘仁义礼智信’。

　　别看他的如意楼是做女人生意的，可最希望上门来买的是男人，尤其是读书人，不会讲价的读书人，是他们这些生意人最喜欢的顾客了。

　　“您这些首饰图我全收了，这回买您个人情，我出五百两买下来。”

　　段老板伸手比了个‘五’，一副大出血的样子。

　　【果然是无奸不商，这老板颇有我经商时的精明劲儿，想来能把我设计的这些首饰卖出个好价钱。】蒋修道。

　　回想宿主经商的那些年，666觉得段老板还算不得奸商。

　　段老板用的只是寻常生意人都会用的手段，可是它的宿主……让投资人高兴，让员工高兴，让买家高兴，让卖家也高兴，甚至让官方都高兴，有时候连竞争对手都佩服宿主的心胸气魄，可宿主赚的比谁都多。

　　蒋修可不知道自家系统随了他，私底下也是个爱吐槽的，不过他是吐槽给666，666则是吐槽给它的那些小伙伴们。

　　美美、923……：这家伙又来炫耀了！

　　“段老板可不实诚，五百两我还不如自己去开个首饰铺子，何必卖给如意楼。这样吧，我也卖你一个人情，四成，我要这里面四成的利润，既给你提供图纸，还拿我自个儿给你做宣传，还有我与夫人的感情故事，一个新科状元给你做宣传，这可是无价的？”

　　段老板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读书人，先不说开口就要四成的利润这有多离谱了，哪怕您是解元，还还没考试呢，也不能把那‘状元’当成是自己的吧。

　　“这话我听着，真觉得‘状元’就像是您家园子里种着的大白菜，想摘就能摘。咱别开玩笑了，您给个靠谱的话。”

　　蒋修觉得自己后半部分说的还挺靠谱，当然四成肯定是太多了，但做生意嘛，有来有往，他开了高价，段老板往下砍就是了，他又不是不让砍。

　　比起卖方主动往下降价，自己砍下来的价格那才更有成就感。

　　“就算我没考中状元，但您看我这张脸，探花郎也没有比状元郎差多少吧，不，如果是卖首饰，我觉得探花郎可能比状元郎更有价值，更值得您开一个高价。”

　　文章写得好，便能居于状元之位，但探花郎不只要文章写的好，还要生得俊俏，买首饰的人谁会不希望故事里的男主角才貌双全。

　　段老板仔细端详着蒋修这张脸，说考中‘探花郎’确实比‘状元郎’更可信一点，但现在还没影的事儿，就拿来作为谈生意的条件，委实鸡贼了些吧，实在不像是个清风朗月的读书人，倒像是生意人。

　　大家都是有经验的生意人，商量起价格来才越复杂，一点一点地试探对方的底线，谁也不肯先把自己的底线暴露出来。

　　你来我往，折腾了一个上午，才算是签下一个较为‘灵活’的合同。

　　蒋修若是能在明年的春闱中考得一甲，那就可以拿到两成的利润。

　　如果是二甲进士，便是一成的利润。

　　如果是三甲或者没考中，那就只能拿半成。

　　首饰开卖在殿试之后，分成月结，蒋修提前预支三百两银子。

　　签合同按手印后，蒋修谢绝段老板的邀请：“为了能卖上好价钱，小弟还是抓紧时间回去温书了。”

　　【啧啧啧，‘同进士，如夫人’这果真不是一句玩笑话，三甲同进士备受鄙视，还不如一个解元的名头拿得出手。】

　　666：宿主有考虑过那些皓首穷经都没能考取任何功名的读书人吗。

　　男配组652的宿主，本来是想通过科举入仕的，结果寒窗苦读数年，都没能中举，只能曲线救国，花银子捐了个官来做。

　　卖完图纸，蒋修还从如意楼那里支取了一部分银子，不用父母出钱，这些银两买一处二进的小院子绰绰有余了，离乔府还不远，只隔了一条街。

　　不过因着房子需要重新收拾，年前他们是搬不过去了。

　　乔平之赶在过年之前到了京城，跟和丰县比起来，又刮风又下雪的京城着实冷了些，他的肺病虽然好了大半，可不敢在这冰天雪地里折腾，只能待在家里窝冬，顺便教教女婿和女儿。

　　蒋修说要好好温书，便当真闭了关，岳父一开始是打算帮他温书的，后来慢慢就变成了出试卷——两个人一起出试卷，也就是所谓的‘押题’。

　　翁婿俩颇为默契的把这些题目好好整理起来，一个准备等京城的青云书院建起来，拿这些题目给学生们做，一个则是想着养家，《新科状元题集》了解一下。

　　卖设计图也好，卖押题集也好，反正都跟他这次的考试成绩息息相关，甚至还关系到岳父的青云书院，若是他能够高中，势必可以为青云书院涨一波名声。

　　一大家的人都窝在家里猫冬，连蒋父这么健硕的人都一时无法适应京城的天气，蒋母原本还想着去京郊置办些田地的，眼瞎看也只能等到开春了。

　　家中最忙的人反倒是贞娘，她是小辈，两个府里的事情她都要管，还要跟着父亲学习医术，忙得团团转。

　　连乔先生看了，都觉得女儿是不是太过用功了？

　　学医书又不是考科举，何必把时间安排得这样紧张，更何况女婿已经把医术学的不错了，家里有一个懂的就行了，何必再来一个，再说又不是请不到郎中。

　　当然最重要的是孩子，万一已经怀上孩子了，当母亲的这么劳累，对腹中的胎儿可不好。

　　“你成婚也一年多快两年了，要多注意自个儿的身子，别太劳累了，每个月都请郎中过来把一次平安脉，要学医可以慢慢来，不必急在一时。”乔平之有些不自在地嘱咐道。

　　若是夫人还在，也就用不着他这个当爹的来嘱咐这些话了，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为情。

　　不光是乔先生觉得不自在，乔贞娘也觉得尴尬，因为不太好意思跟父亲解释，最近这一年，她和夫君都没打算要孩子。

　　夫君读过很多医书，还专门为了这件事情问过郎中和稳婆，女子生头胎的年纪太小，对孩子和母亲都不好。

　　她其实年纪也不算小了，等到来年四月份，便是她十八岁的生辰，只是夫君觉得还不够稳妥安全，想要再多等上一年。

　　她之前或许还会患得患失，想赶快生下一个孩子，但自从夫君中举之后，好像人一下子变得松快了，变得跟她更亲密了，很多事情都会跟她商量，包括卖首饰图纸补贴家用，还有用她们的故事为首饰做宣传这些事情，连跟如意楼签的合同都在她这儿。

　　所以夫君跟她商量再等一年生孩子的时候，她并没有不同意，反而还挺高兴的，夫君看重她的身体健康，总好过让她拼了命去早早的生一个孩子吧。

　　这件事她跟婆婆说过，但是跟自己的父亲……她实在开不了这个口。

　　好在，父亲只是嘱咐了一句，并没有追问。

　　****

　　蒋修闭关三个月，出关的时候便是会试开始的时候。

　　二月份，春寒料峭，偏偏考场那叫一个简陋，漏风漏雪，还没有保暖的东西，就连晚上睡觉，都只有一床薄棉被。

　　蒋修已经算考生们当中身子骨好的了，还被冻到上下牙打颤，可想而知这一次考场上的情况惨烈到了什么程度，有头一天就晕倒被抬出去的，考到一半，便陆陆续续多了很多擤鼻涕的声音、咳嗽的声音……

　　【朝廷就不能好好修修这屋子吗？天这么冷，生几盆炭火能怎么样，要是嫌这些花费高，送碗姜汤也是好的，这么对待未来的官员？不知道的还以为国库一两银子都没了呢！】

　　蒋修一边搓着手，一边跟666吐槽。

　　这次考试办得太没有人情味儿了，也太不人道了。

　　主考官有责任，负责此次会试的三皇子责任就更大了。

　　好不容易熬到最后一天，得，炭火生上了，热乎乎的姜汤有了，把试卷交完出门的时候居然还送手炉。

　　亡羊补牢的不是三皇子，是五皇子，给考生们发手炉的时候，五皇子就在场，领着两个太医过来的，给大家伙都诊了脉。

　　负责会试的三皇子从头到尾就没露过面，也难怪大家怨声载道，言语之间有多感激五皇子，就有多埋怨三皇子。

　　甭管是三皇子本身不作为，还是这愈演愈烈的夺嫡之争让三皇子遭了算计，反正这次会试只有一半的考生撑下来了，另一半不是晕倒了被抬出去，就是坚持不住自己放弃了。

　　还没有阅卷，考生人数就先砍了一半，这简直是奇闻。

　　蒋修回到府里，硬是睡足了八个时辰，醒过来就听说三皇子遭到了皇上训斥，被罚了三年的俸禄，丢了原本在刑部的差事。

　　可会试不可能再重新举行一次，那些因此错失机会的考生，只能等三年后再战了。

　　还有两个病倒在考场上，抬出去后没能救回来的考生，连重来的机会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