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莫颖卿

7、水底

　　“霁霄公子若是想与我聊天，我自然有的是时间。不过我主要的目的还是与你一样，得去王宫走一趟。”顾寒羽轻声道。
　　青卿：“哦？那公子可知如何才进得去那王宫吗？听说王宫戒备森严，繁杂人等靠近都会被即刻处死。”
　　顾寒羽歪头看着青卿，笑了笑：“自是如此，现如今那煌水国君已然得了神力，就算是使用功法想混进宫去，也是很容易就被他发现了。所以啊，我们可以混成他钦点的大臣进去不就行了吗？”
　　青卿心想：拜托，美男，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啊？人家也不是傻子啊，被发现的几率也很大的好嘛。
　　但表面还是客客气气地说道：“哦，这样也是一个很好的法子哈。那公子你是想同我搭伙一起干这件事吗？”
　　顾寒羽挑眉：“搭伙？”过了一会儿又说：“算是吧，今晚我们就可以一起进王宫，不过需要准备一下。”
　　青卿其实觉得这人说得太过轻松，本来没怎么觉得这样靠谱，但想到反正师兄现在都走了，跟着美男去走一趟也没什么，大不了被发现了就逃走。
　　但是事实却是，顾寒羽只是略施法术，将两人换成了身着黑袍的中年大臣，就这么轻易进去了？守卫拦都没拦一下，难道是看这两位大臣是常进出王宫的熟悉面貌，就放行了？
　　青卿跟在顾寒羽身后，一路走到正殿，发现这偌大的王宫确实太冷清了，而且莫名感觉有种阴森森的寒气，不适合住人，反而更适合养鬼。进到正殿，国君没有在大殿上坐着，倒是太监在上头扯着嗓子喊：“皇上还在寝殿歇息，说今儿就不议事了，各位有事上奏的，明日再议。”说完就扭着步子走去了后殿。
　　这煌水国王难不成是个沉醉声色的昏君？这早朝说不上就不上了啊。这治国之道哪有这样的。不过到底还是安心了一些，因为这次自己是来偷东西的，最好不要跟正主打照面，能避着就避着吧，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虽然那些个把事儿已经记不得了，但见了面指不定自己会干什么呢，还是避着些好。
　　退出大殿，顾寒羽和青卿就溜到了后花园，脱离那两个假壳，施法驱使那两个假壳出了宫，自己和顾寒羽隐了身形留在皇宫中方便干坏事。
　　青卿心想既然是偷偷潜到王宫里，这人指定也是去干见的人的事情。不过他想去干什么，也不关自己的事儿，于是就敷衍地询问了一句：“那你现在是打算去干什么呢？要不我们就分开行.....”
　　“去取臧卷。”未等他青卿说完，顾寒羽便直白地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什.....什么”青卿怀疑自己听错了，微微皱起眉头，惊疑不定。臧卷？此人究竟是谁，难道是当年宫中之人，还是自己的......仇家？无论是哪一方，这人都不该存在，是否需要现在把他解决了，可，可是现在自己根本不可能使用大量灵力与他对抗，而且，而且吧，这是个活脱脱的稀有美男，对着这张脸杀手可真难为我啊！啧！
　　顾寒羽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就抱着手臂倚在栏亭上微笑看着青卿脸上丰富的表情变化，青卿回过神来，正对上顾寒羽那温柔深邃的眸子，莫名有些心虚。
　　“呃，那什么，你真是来找臧卷的？那你知道它是什么模样的吗？”
　　顾寒羽勾勾嘴角：“自是知道，我只是需要借用它来查证一些事情。如果不出我所料，霁霄公子也是为这个而来吧。”
　　“嗯。...嗯？何以见得呢？”
　　顾寒羽道： “呵，这偌大个皇宫，死气鬼气混杂，气息浑浊不堪，这里也只有那臧卷才值得霁霄公子来走一趟了吧。至于这宫中其他的东西吧，我确实想不出还有什么价值的玩意儿。”
　　青卿心想：估计这人还是个大户人家来的，这王宫里的值钱玩意儿多着呢，随便扣走一个金片或者顺走一个玉件儿就够普通人潇洒半辈子了，怎么被他说得这王宫一文不值的样子。
　　青卿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道：“嗯，是的。但是这臧卷我得拿走，如果你想查证一些事情的话，可以先放在你那儿一段时间我再拿走吧，我也不急这一时半刻的。”这段话说得隐晦不明，但先入为主，颇为霸道，意思很明白，就是这东西你可以借用，但是必须是我给带走。
　　顾寒羽想都没想就答应道：“行。”
　　“？？这么好说话的嘛。”
　　顾青寒走近青卿，他身材高大，一靠近就不能与他平视了，一股压迫感袭来让青卿不自觉地想后退，但还是忍住了，自己又不是怕他，青卿微微瞪了他一眼。
　　顾青寒装作没看到，用手缓缓覆在了青卿右侧脖颈，一团白光在他脖子周围环绕了一会儿随即消散，青卿眼睛瞪得更大了，似乎挣扎着想说什么。“霁霄公子，别急，我这是帮你调动周身气息，待会儿好方便感应找寻臧卷。”
　　青卿嗖的一下握住了顾寒羽的手腕，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用了多大劲儿，好似要将他的手腕骨头给捏碎。青卿难得露出严肃阴沉的表情，恶狠狠地问道：“你为何知晓我能与臧卷感应？说！你究竟是谁？为何接近我？目的究竟是什么？”
　　顾青寒的手被捏得死血了眼睛都不眨一下，仍然微笑地反问道：“青卿殿下，你一下问这么多个问题，我怎么回答呢？嗯”
　　青卿用力甩开了他的手，瞬间逼近他，欺身上前，掐住他的脖子威胁他道：“你知晓我身份！？还敢在我身前转悠，是活腻还是嫌命太长了？嗯？””
　　顾寒羽丝毫没有被威胁到的害怕或是恐惧，十分轻松淡定地拿下了青卿卡在他脖子的手，捏在手里，竟然让青卿竟然动弹不得，也挣脱不开。
　　“不好意思殿下，我不喜欢被人捏着脖子的窒息感，你太过激动了，我还是先控制住你这双想掐死我的手比较好。”顾寒羽依然礼貌地微笑。
　　青卿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眯了眯眼，心想还是等师兄回来再对付他，就目前看来他既然想要借用我找臧卷就还不会对自己下手。
　　青卿不习惯这么别人控制着，有些微怒道：“你先放开我！”
　　顾青寒：“我不。”
　　“你......难道就这么抓着我去找东西，还没见着影儿呢，我俩都得被发现。”
　　“没事儿。我在。”说完，顾青寒还是松开了他的手。
　　青卿扭了扭自己的手腕，心想：啧，也不知道你哪儿来的自信。脸吗？
　　“跟我走吧。”当走到后殿的时候，青卿明显感应到了一股灵力引导着自己靠近，看来是在，可煌水国君不是还在里面就寝吗？
　　青卿轻声说：“我们得进去，但会被国君发现。他应该还在后殿里面睡觉，是否等他醒来离开后再行动？”
　　顾寒羽道：“嗯，他现在是在后殿，但却不在里面。”
　　青卿疑惑道：“什么意思？不在里面在哪？”
　　顾寒羽看向后殿紧闭的门，缓缓道：“在下面！”
　　还没等青卿反应过来，顾青寒已经推开殿门走了进去，里面的装饰明晃晃的，刺眼夺目，各式珠宝器物琳琅满目，岂是富丽二字可形容的，可这奢华的环境之下，殿里仍然是死气一片，空无一人。
　　青卿直觉这儿不对劲，这里面肯定是有不好的东西存在，并且让自己感觉很是不舒服。
　　顾青寒道：“青卿殿下，你现在感应如何？能找到它吗？”
　　青卿闭上眼感受了一下，先前那股强烈的感应进殿后竟消失了？有些疑惑道：“嗯？我.....好像感应不到了。”
　　顾青寒笑了笑：“来，殿下，手给我，我带你下去。”
　　看着顾青寒向自己伸过来的那只手，修长白暂，骨节分明。本来青卿脑子还在想下哪儿去，手却不自觉地已经伸过去了，被他轻轻握住，被牵着走到殿中央的一座假山水池旁边。
　　青卿道:“这儿，这儿为什么会有水池修在殿里？”看顾寒羽没有回答，牵着自己的手就往池中走去，青卿抗拒地定住了脚步。
　　用略微惊讶语气道：“这，这是要下这池子里面去啊？”
　　顾寒羽一副不然呢的表情。随后又道： “青卿殿下这是有些怕水？我牵着你，无事。”
　　青卿有些不好意思：“额 ，也不是怕水，就是下水挺冷的。”
　　“没事的，你牵着我就不冷了。”跟着顾寒羽一步步地没入水中，直到水面完全没过头顶，青卿竟然真的没有感到水压和湿冷，跟在地面上行走一般自然。
　　青卿看着走在离自己半步远的顾寒羽，在水里的他眼睛也不带眨一下，表情从容淡定。忽然，一股水流从自己身后冲来，因为顾寒羽只是虚牵着自己，压根没逮紧的手一下子就松了。
　　青卿没开灵力，在水下一松开顾寒羽，水压和不适感突然袭来，让人难受得紧，自己只得赶紧憋气，迷糊中看见一团人影，就划拉着双手游了过去。
　　青卿也不知道为什么分明看见了他人影，憋着一口气游过去的，却发现隔得竟然很远，而且是越游离得越远呢？心想顾寒羽是没有看见我吗？还是故意他往前游整我玩呢憋气了不知道多久，就快到极限时，青卿差点两眼一昏时，突然脚落地了。
　　是的，他整个人落地了，不是落回了宫殿的地面上，而是穿过了那层水落在了另一块地面上。
　　环顾四周，青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来这儿是连通着后殿的底下宫殿，但有假山池水做着掩护。即使有人觉得它出现在殿中显得突兀甚至感到怀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常人也是发现不了这儿的，那水层厚度和冲压，也被碾死好几回了。
　　要不是自己歪打误撞找着这儿，还真不知道臧卷竟是藏在这种地方的。
　　这底下的宫殿竟然比地上王宫还富丽堂皇许多，并且不是寻常宫殿般用金黄为底色渲染王族贵气，而是以朝南红木为主柱，黑金纹烫染。
　　心想着这儿是权奕世的地盘，品味倒是不错的，自己曾经的常住寝殿便使用全是用朝南红木，黑金纹饰，是自己最喜欢的寝殿之一。
　　想着想着就手便缓缓地摸了上去，刚刚触碰到那龙纹，忽地被一股力拽开了手。
　　回头便看见顾寒羽脸色不快地走了过来，语气也没有之前轻柔:“殿下，这儿的东西别乱碰!”随后似是意识到了自己语气有些不对。又说道:“万一触碰了什么禁制，会引发殿中机关。”
　　青卿没在意地说道:“嗯。”心中有些不舒服，他刚刚明明是看到了顾寒羽往这儿来了的，追了过来却不见他人影，但方才他分明是从殿门走出来的，所以想来是先进殿找过一遍了。这人真是!生怕自己说话不算话，跟他硬抢吗？再说了，自己不可在此使用灵力抢得过他嘛。
　　似乎是感受到了青卿的不满，承认道:“殿下，我已经去看过了，里面并没有找到臧卷。”
　　“是嘛？”青卿挑眉看他，又指了指里面。“可我分明就感应到，它，在那里面呀。你为何不带出来呢！”
　　青卿没再看他，直接往门里走去，顾寒没说什么，一挥手一团黑雾缠住了青卿的腰，不让他往里去。
　　青卿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你这是做什么!一而再再而三限制我的行动，撒开!”
　　顾寒羽还是没有松开的意思，“青卿殿下。这里面危险，我们先出去，我过会儿自会把臧卷取来给你的。”
　　青卿这人讨厌听从别人的话，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啊？我师尊师兄都没他那么大面子呢。
　　顾寒羽见他那不愿意的样子，本还想说两句，忽然见青卿邪魅一笑，一甩袖，手中多了柄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扇子。未曾开扇，轻点一下，雾气便乖乖散去，青卿立马就窜了进去。
　　顾寒羽看见那跑得飞快的背影，随后又无奈地摇了摇头:“该晚一点给他的。”顾寒羽犹豫了一会儿，没有再跟进去，还在外面等他吧。
　　转身盯着青卿摸过的那块地方发神，怔愣着，似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