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莫颖卿

3、师兄堵人

　　前一秒还嚷着师兄师兄的青卿听到他的声音后，第一想法却是赶紧逃。万一师尊一起来了，今天非要扒掉我一层皮不可。
　　捏了个诀正要走，却被柳叙的屏障给弹了回来，一屁股又摔回了草垛上。青卿哀求道：“师兄，师兄，你饶了我吧，快放我走！”
　　眼前一道风随着落叶盘绕了几圈，现出了一道身影，柳叙负手站立在枫降剑上，一头黑发冠束着，穿着柳泉山校服，青衣白纱就随风在空中飘逸着。柳叙眼角不轻微下挑，五官棱角分明却不失柔和，他低头看向青卿，面无表情。缓声道：“师尊没来。你不必如此慌张。”
　　看着柳叙突然就出现在自己眼前，青卿脑海里却蹦出白日里小破孩儿那四个字“神仙哥哥”。咳咳，师兄的容貌看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是会不时被惊艳到。
　　青卿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低头摸着鼻子：“师，师兄，你怎么来这儿了啊，是师尊让你来的吗？”柳叙从剑上跃下，枫降随机入鞘自觉地挂在柳叙腰间。
　　“没有，是我自己寻你来的。自你三年前出了柳泉山，再未回来，身上竟也不配法器，你知道自己会多危险吗？”话说柳叙是关心青卿的话语却说出苛责训人的语气。果然和师尊是俩父子，都一眼一板的。
　　青卿嬉笑地将手搭在柳叙肩上，“哎呀，师兄这么久不见我可想死你了，果然还是师兄疼我，也不忘了来看我。”
　　柳叙倒也是习惯了青卿这幅吊儿郎当的模样，不恼，只道“别岔开话题，说正事。至于你是想我还是想吃的你自己知晓。”
　　青卿见柳叙这幅模样，就知道自己是糊弄不过去的了，只好老实说“师兄，我要去煌水国一趟，去确认一些事情，我不会闹出什么乱子的，我一路都与流民混在一起也不曾使用法力，是不会有人注意到我的，你放心吧。”
　　“是吗？不曾使用法力？那我中午寻到你的法强气息寻到这里，难不成还是我弄错了？”柳叙深黑色的双眸就紧盯着青卿，不怒而威。
　　“额......那个是，是因为救了一个小孩儿，也没，没太用法力。”青卿无奈道。
　　“你身上的魔气在柳泉山才能被好好压制，你忘了分明那几年都压制得很好，但你一出山便发生了什么吗？我和师尊费了多大劲儿才把你救回来的，才在山中养了两百年又待不住了？你还想做什么乱子！”柳叙现在是有些生气的了，青卿看得出来。
　　青卿自然也知道师尊和师兄的担心，可他也知道他是绝不能在师尊和师兄的庇护下过一辈子的，他若一直待在柳泉山才是成了师门的累赘和祸患，会有源源不断的敌人来柳泉山取他的命。所以青卿两百年前，身体渐好后，便偷偷下了柳泉山，并放出了消息。
　　“师兄啊，我命大着呢，你看既然天都不敢收我，并让我重回这世间，定是有些事情待我去做的。而且我早已看淡了这些了，生死又有什么差别呢，从出生开始就这幅模样，我登上过神坛也摔下过地狱，该经历的不该经历的我都经历过了，我现在只想去做我想做的事情。”青卿垂下手，又干脆坐回了草垛上。
　　柳叙也跟着坐了下来，青卿笑想倘若师尊看到了师兄如此坐在草垛上，怕是要让师兄去清心殿正跪三个时辰。不过从小到大，师兄也只有在我面前才能如此自在些吧。在其外人看来，柳叙是柳寒昀柳仙师之子，是柳泉山第一大弟子，是各仙门派第一世家公子，样貌武力都是仙门典范，自然无论言行举止，乃至兴趣爱好都会受到万般关注。他只能像师尊一样，礼仪工整，不苟言笑，处事也万般谨慎小心。
　　柳叙捏了一下眉心：“卿儿，你。罢了，此路我同你一起，你要知道师兄是不希望你如此不顾惜自己的命的。这些话以后便不许再说。你只可好好活着，我会护你周全。”柳叙要跟他一同前往，青卿就算不想，但他师兄决定了的事，他反抗也没用。
　　青卿只好咧嘴一笑“那是自然，师兄不想我死，我便好好活着呗，我可舍不得师兄啊。”说完便自然地躺在柳叙身旁。
　　“呵，况且这世上怕是能取我灵核的人现如今也没有了。”青卿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难道你还是？此次前去煌水国可是为了他？”柳叙看向青卿的脸色。
　　青卿不动声色地翻了个身：“嗯？我不知晓师兄在说什么，那个人有我去的必要吗？不过是一个畜生罢了”
　　柳叙捏个了决，将两人罩在风墙内“我便不多问你什么了，夏夜里凉，你早些歇息，明日和我一同赶路去煌水国，不用跟着他们了。”说完竟开始闭目休息了。
　　青卿一直感叹着柳叙的作息规律，到了点就歇息，早晨也是准时睁眼，就开始练剑，多年都不曾变过。但是每次青卿都会以打破柳叙的生物钟为乐趣，不想他这么一板一眼的生活，多无趣啊!跟个木头人一样。
　　小时候等师兄睡了后，就喜欢半夜潜入他的房中，把柳叙弄醒，看着他睡眼模糊的样子正欲发作，青卿却从身后拿出一个玻璃罐，里面亮晶晶的，在黑夜中十分好看，光打在青卿的笑脸上，柳叙一股怒气顿时烟消云散。慌张道：“卿儿，你，你哪里抓来的萤火虫。为何不去休息？师尊发现了你又得受罚。”青卿将瓶子放在柳叙床头，“师兄，我去后山给你抓的，嘿嘿，喜欢吧？”柳叙童年过地无滋无味，自然是喜欢这些本该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儿的。柳叙眼睛一直盯着那玻璃瓶，分明很喜欢，却说“不，不喜欢。这个，你下次不可这样做了，师尊会责罚你的。”嗯，有些时候师兄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想着想着小时候的趣事，青卿也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
　　第二日，清晨，柳叙晨练完毕后，青卿竟然还没有醒过来，叫他是不会醒的。柳叙只得把他弄醒，这个活儿他做了多年，熟练地拎起青卿的领子强迫他战立好。青卿不满地嘟嚷“师兄，师兄，哎呦，我醒了！醒了！唉，我都这么大了还拎我领子呢。”柳叙不言语，冷冷地看着他。
　　“我们现在该出发了吗？”青卿问道。
　　柳叙整理了一下被青卿昨晚压皱了的袖口，缓缓道：“没错，你同我一起御剑，也可不用术法。走吧。”
　　“好，师兄那你等我一刻钟，我去给昨天那两小破孩点吃的，那两孩子挺可怜的，身边也没个大人照看。我去去就回。”青卿找到小五小六后，给了他们足够的干粮和食物，准备走时，小六跪在了红卿面前：“敢问恩公姓名，今日恩情来日必报。”青卿有些讶异，小六年纪应当比小五更小，却感觉更加比小五更加稳重机灵，不卑不亢地跪着，双手抱拳。
　　“举手之劳而已，你们都是小孩子，有什么好挂念的，活下去再说吧，以后有缘就会遇见的。”
　　青卿将小六拉起来。青卿不会给他们钱财，这食物他们能不能守住，都还得看他们自己的本事呢，这个世界里活下去的本来就只有强者，太过帮助他们反而会害了他们，自己得认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哪怕你还是个小孩儿。
　　青卿往回赶的时候，还想着可以趁师兄不在要不直接溜了吧。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万一他回去给师尊说了我要去煌水国，师尊估计得在城门口等着我了。
　　“师兄，你为何可以下山啊，是师尊给你派发了什么任务吗？”青卿比较好奇道。师兄既然不是师尊派来抓他回去的，就是有别的任务要做，有怎么会有时间陪同他一起前往煌水国呢。
　　柳叙闻言顿了一下，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还是说：“不是，是我自己下山的。”
　　青卿惊讶道：“什么？师兄，你意思是你是偷溜出来的啊？师尊不知道吗？”
　　“是的，不过现在他应该知道了吧”柳叙答道。
　　“！！”敢情师兄这是溜出来的，而且还，还违背了师令，来找我来了。自青卿记事以来，师兄就是对师尊的话言听计从，也从来没有违背过师门规定。额，当然，除了我引诱他违反那几次。师尊，师尊要是知道这次师兄是来找他了，非灭了我不可。
　　青卿不知道作何感想“师，师兄，你这是第一次记违抗师尊吧，你就是为了来找我吗？你，你还是快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去的啊。师尊要是知道你在我这儿，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柳叙答道：“不全是，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寻一个人，师尊不许，我只有自己走了。在途中偶然才寻到的你。”这回青卿更加震惊了，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说着胡话。
　　他却继续说：“师尊确实是我的师尊，但也是我的父亲。弟子应当听从师命，儿子应当听从父命，但我也有想自己做些事的时候，他会理解的。我只是去找一个人而已。”
　　师尊理解个屁啊，我现在都不理解了，这几年是发生了什么吗？师兄可是不会这样说话的，还去找什么人。等等!找人？
　　青卿眼珠子一转调笑道：“找什么人？能让你违抗师尊啊。师兄你这叛逆期有点晚啊，我叛逆期都过了诶。难不成是趁我不在的几年给我找了个嫂子啊？嘻嘻，是哪家的姑娘有这本事哦。”
　　“卿儿!休，休要胡说。”柳叙有点不自在，竟然脸红了，连耳根子有些红了。
　　青卿更震惊了，心想，不会吧？我就是随口一说，看师兄这样子是真的有心仪之人了啊？想我柳叙师兄，气质样貌在仙门百家中可谓是一等一的，追求他的人能从柳泉山山顶排到山脚啊，各仙家的女弟子，包括本师门的师妹们都倾慕于他。不过师兄每次都是彻彻底底地拒绝，醉心术学剑法，不理风月，仙风道骨跟师尊一般。也不知道是哪位姑娘由此本领收服了这块木头啊！
　　青卿来了兴趣继续调笑道:“师兄，是哪位美貌的嫂嫂啊，让我见一眼罢。不是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我派师门的师妹们也太不争气了些。哈哈!还是嫂子有本事啊！”
　　“青卿！再是胡说，我要把你扔下去了！”柳叙负手看向前方，仍然是脸颊微红，也不知道是想到了谁。
　　“哈哈！我不说了，不说了。就是得让我见一见这美貌的嫂子才成！”青卿说完就立马闭嘴，无视柳叙甩来的冷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