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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录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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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与珂珂分别的那晚已经有了一些时日,越前龙雅再次见到他的助教小姐是三天后。
这三天内时枝绘凜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踪迹,打电话发短信都没有回音。平等院凤凰也直言她向他请完假,没说具体原因,没了音讯。
诚然越前龙雅本人是那种来无影去无踪的人,这会儿他有点儿在意的时枝绘凜也这般,不禁开始反思起自己先前一声不吭溜走的所作所为是否给别人带来了困扰。
有歉意,但不多。
当越前龙雅遇到多日未见的时枝绘凜时,那点儿歉意都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升腾的喜悦。
此时,少女正享用着早餐。一人占了一张小圆桌,桌上摆着杯碗碟叉,有新鲜的水果和几块精致的寿司,外加一杯热牛奶。数量较少,却搭配合理。
“好久不见啊,助教小姐。”
时针指向七点整,餐厅内的人稀少。明明有许多空着的桌子,越前龙雅摩挲了一下手中的橙子,打定主意,偏偏挑了时枝绘凜对面空着的椅子坐下。
“不久,才三天。”
时枝绘凜泰然自若,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便头也不抬地继续进食。
才三天……
越前龙雅噎住。他摸了摸鼻子,很想提醒三天也不短,但又想到他自己就有更长的纪录,话到嘴边,被硬生生打住。
“吃过了么?一起?”
说着,她轻咄了一口牛奶。
“啊,没什么胃口,待会儿再说吧。”
越前龙雅摆摆手,谢绝好意。
“坏习惯。”
比起进食,他更想了解她消失的这几天做了什么事,但见她慢条斯理地用餐,丝毫没有与他继续搭话的意思,便打消念头。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少年颇有耐心地等着,一手抛着橙子,另一只手支住下巴,双目含笑地盯着对面的人解决早餐。
“很好看?”
“嗯。”
冷不丁地,少女蹦出这么一句话,越前龙雅还在愣神,待反应回来,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浅浅应了一声。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毕竟也是实话。他很快释然。
“好了,说正事吧。”时枝绘凜看上去心情不错,轻松带过先前那个小插曲,“刚刚过去的三天里我一直在处理珂珂的事情。”
她招呼服务员取走了餐具,便将手肘抵着桌面,十指交叉,仿佛拿出了谈判的架势。
“……哦?”
听到熟悉的人名,越前龙雅挑了挑眉,抛橙子的动作止住,双手交叠压着腿,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珂珂的父母联系到我,拜托我暂时照顾珂珂。LOTUS原本计划让珂珂也相伴出席会议,但考虑到年幼儿童的安全,最终还是改变安排,由其家族长子出席。”
“等等,有个问题。”越前龙雅抬手打断她的陈述,他直直地看向她黝黑的眼睛,“为什么是助教小姐你呢?比起交付给只是萍水相逢的未成年少女,自家培养的保镖更安全。如果担心发生和之前相似的事件,多派些人手严加看管不就行了。”
哦,还有就算要找萍水相逢的人,为什么不找他,明明那一晚他和他们一起的啊。
少年有些郁闷。
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时枝绘凜从包里取出一部崭新的手机,是全球某畅销品牌刚上架的型号。之前的手机屏幕被摔坏,再加上多年未换手机,这次干脆换成同系列新款。
“还记得那晚吗,当我掏出手机的时候珂珂反应很大。”
孩童扭动着身体将她的手机打落到地上。
“当然记得。啧,毕竟我也是‘受害者’呢……当时给助教小姐你打电话,那么一波三折,也是由于小不点儿在阻碍我。”
尤其还被咬了一口。
越前龙雅挑准时机解释了一番那时的所作所为,算是了结一桩心事。
“那声惊呼呢?”
时枝绘凜蹙眉回忆,正是那声惊呼后电话被挂断,她才将事情往不好的方向想。
少年轻咳一声,满脸无奈:“被咬的。嘶——别看珂珂比我们家小不点儿还小,但牙齿真锋利。喏,那牙印现在还留着呢。”
越前龙雅嘴角一勾,作势要脱掉外套卷起内衫袖子。
“等等,不必。”时枝绘凜拦住他,“公共场合,就——”
“……我也奇怪小不点儿见到手机时的激烈反应,怎么了?”
越前龙雅识趣地收敛自己,回到中心话题。
“珂珂和陈氏夫妇之间的亲子关系比较糟糕,基本属于放任型。”
少女陈述着,开门见山地给出结论,眼神晦暗不明。
“珂珂对接电话这个行为动作以及通讯物件很敏感,其本质是亲子关系不健康,背后直指其父母的行为给他带来的创伤。
“陈氏夫妇忙于工作鲜少在家,常常在家不过是很短暂的时间就被一通电话喊走,在年幼的珂珂眼里,自己的父母甚至其他亲人比起他自己更愿意与那些冰冷的设备亲近。
“每当他们与别人联系,他只能盯着他们愈行愈远的背影,于是便有了莫名的敌意。由此,应激反应诞生。”
“明白了,‘亲子关系’‘应激反应’‘创伤’。”越前龙雅抽丝剥茧道,“简单来说,珂珂对手机等通讯设备的敏感反应等同于他对其亲人的复杂情感。”
“没错。”时枝绘凜肯定道,“凡是在珂珂身边接电话,他都会条件反射去阻挠。”
久而久之便是一种病态,必须及时止损。
“希望珂珂早日康复。”他送出祝福,并不希望气氛沉重,“没想到助教小姐如此深藏不露。”
少年有意感慨着,挖掘她更多的信息。
“找到我只是个意外。”时枝绘凜轻笑着摇了摇头,“因为珂珂回去后一直念叨着我们,他的家人们竟联系到我,希望我能抽出时间陪伴他,至于我上述说的那些只是我的个人观察。其实有句古话很对:解铃还须系铃人。所以我只是给了他们一些建议,之后的心理疏导是由专人接手,与我无关。”
“助教小姐说的是‘我们’?”越前龙雅来了兴致,“啧,怎么不喊上我一起。”
“这个你得问珂珂的父母了。”
她点点唇瓣,依旧笑着。
越前龙雅哑然,有点儿理解陈氏夫妇的决定了,大概他们也不希望他再次不问青红皂白地将珂珂带走吧。
时枝绘凜看了一眼时间,将东西收拾好,起身离座。
“走吧,继续训练。”
“助教小姐竟然将这些都告诉我了。”
“弥补你没有被邀请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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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之后,整个海外远征组都紧锣密鼓地进行特训,能自由分配时间的只有时枝绘凜和越前龙雅两人。
越前龙雅本人其实随意惯了,除了练球,也会找阴凉地睡觉。之前在美国还会去地下球场打球,现在空出的多数时间都待在时枝绘凜身边。
他每天早上都能看到她跑步,不怎么和别人对打,但基础的挥拍动作和体能训练都成组加倍地练习。除此之外就会去附近公园里挑个安静的地方处理事情,一般都是在无闲人的凉亭里观看录像、进行数据分析并且写报告,忙完了这些还会利用电子课本学习。
和她一对比,明明练习很刻苦的他倒显得是一个闲人。
“你说你很闲?”时枝绘凜从一堆事务中抬起头,见少年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她沉默片刻后说道,“你的运动量已经达到每天的极限。”
“喂喂,不一定是和训练有关啊,比如……帮助教小姐分担工作。”
他指了指桌上的资料。
“分担?你别添乱就行,保持安静,不要打扰我。”
少女低下头,没有再理他。
啧,助教小姐忙起来,对于身边的一切都不闻不问了。
越前龙雅打了个哈欠,单腿弯曲,背靠柱子小憩起来。
第二天,时枝绘凜招呼抱怨无聊的少年一起看录像。
“这是在日本的U-17集训营?”
越前龙雅盯着录像,急切地拉动进度条寻找越前龙马。
“小柱子在这儿,他在败者组。”时枝绘凜打开另一组录像,“刚才的是胜者组也就是在集训营本部的录像,现在给你看的才有小柱子。”
“开什么玩笑,小不点儿怎么会在败者组呢?”
少年摆了摆手,明显不信。
“听斋藤教练说,小柱子和四天宝寺的远山金太郎同学一同错过了淘汰赛,他们擅自挑战一号球场的队员,输了,便去了败者组。”少女手转动着笔,不以为意,“U-17训练营的隐藏规则……放心,小柱子为了变得更强是自愿去的,看样子他挺乐在其中。”
越前龙雅不语,只是抱走平板缩在一边看起了录像。
他到底有没有听她在说什么……
时枝绘凜手腕一动,笔“啪”地落在石桌上。她起身走到少年身边,“唰”地抽走他手中的平板,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我用平板,至于小柱子的录像,我会发到你的邮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