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大狗勾-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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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着打了两个喷嚏，大脑放空地看着空气半晌，小声地咕哝了一句脏话。
犬类的口吻与人类的嘴巴等发声部位的构造毕竟不是同一个玩意儿，于是，这只黑白毛的边境牧羊犬——至少从表面上来看是这样——发出的声音，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一种平静的狗勾呜咽声。
……是的，很显然，我是一只狗勾——一只穿着衣服的，后足站立的犬。
不过硬要说的话倒也是和……“正常的犬类”，有点差距。
好家伙。
我又撇了一眼一旁的镜子中的自己，耸拉着眼皮呲了呲牙，用毛绒绒的前爪勾拉着犬牙拨弄两下，肉眼可见的锋利、洁白的牙齿抵着稍显粗糙的肉垫磨蹭着，终究没有留下什么印记。
我沉默着舔了舔嘴巴，看着镜子，发现自己竖立的左耳不紧不慢地往外转了半圈，轻轻地抖了一下。
……所以我的名字是什么来着？
我慢吞吞地眨巴着眼睛，试图理清思绪。
嗯……我……到底是个什么？
兽人？
啊，失忆，好痛苦。
是的，虽然很突然，不过我觉得自己失忆了。——我很笃定地想。
绝对没有任何错误，只不过物种好像也变了——大概，因为我好像不是很适应现在的狗勾身体，而且正常的犬类再怎么说也不应该是我现在这种样子吧；但是，我又好像很熟悉……？因为稍微活动了几下就上手、咳，爪了。
这是一种下意识的推测。
我的潜意识中尚且还存有一部分常识，不过就连想起它们也需要一个相应的触发项才行……好在身体好像还有条件反射什么的，有些想法也是自然而然地会流露出来。
哪怕我不是什么名侦探……慢慢来，也总能找到线索吧。
我幅度很轻地甩甩头。
嗯，这种咸鱼心态真是安逸啊，得益于现在我所处的环境好像是我“家”，一间普普通通的单人公寓。
只有我一只狗勾。
我像个没骨头一样往后躺，碾着尾巴侧躺下来。
…确实好痛。
我瞄着天花板眨巴眼睛。
我发现只要我感到迷惑，无聊，或者是在思考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眨眼睛，频率也稍微有点长，仿佛在发呆，4～6秒左右才会眨一下。
……靠眨眼睛来把泪液涂满眼球也算是常规操作，所以正常来说都是2～3秒眨眨，但我个犬觉得自己基本上已经脱离低级趣味（？）了，毕竟……完全不觉得难受呢（。）
说来我大概是“边境牧羊犬”这样，并且是黑白相间的那种，长相甚至有点像狼。
还有双冰蓝色的眼睛，可好看了。……不过为什么这么帅气的样貌，被我用来简直就和靠卖萌吃饭的狗勾没什么两样。
可爱？瞎说啥呢，一看就知道这狗实诚，简称……憨得慌。
实在没啥特殊的，只能说面相有点像狼，如果拿去做工作犬的话估计是用来威慑野生动物、让它们远离危险地区（例如停车场）的，也可能是在飞机场驱逐飞鸟，以免造成伤亡的。
想到这里，我当场死鱼眼。
不得不说在装傻这件事上我实在有点东西……因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正当我七想八想到昏昏欲睡的地步，本来就闭了一半的眼睛马上就要安详合上的时候，一阵细碎的声响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emm……我默默地滚了一下，一歪身子，前爪搭在懒人（犬？）沙发的高处撑着头，就着这个姿势歪了两下脑袋，四处寻找声源。
嗯对，我的前肢是真的挺长，不是正常狗勾那种……硬要给个描述的话更类似于兽装或者说是兽人的感jio。
但是我也有一种预感——如果我愿意，让我花一些时间去回忆，去试验，我也能变成正常狗勾那个样子而且还会保留智商（虽然本来也没多少）这样子。
很快，我就盯上了墙角。
……一对圆乎乎，毛茸茸的耳朵冒了出来。
？老鼠？…我磨了磨爪子。
说起来怎么鲨鼠来着，勉强记得应该是一口咬住脖颈那儿然后猛甩两下……这样的话鼠的脊椎就直接断了，鼠肯定活不了。
说真的有些时候训练有素的狗勾抓鼠比猫猫们更适合，毕竟它们都是一击毙命然后丢在原地，灵敏的嗅觉也让它们可以很快找到鼠子所在地，猫猫们……嘛，玩心比较大，鼠多的时候肯定没狗勾好用。
我就这么发散着奇怪的思维，一会儿偏到了“要是上嘴咬好像有点脏”，一会儿又偏到了“说起来为什么会有老鼠，待会儿检查一下哪里有存粮吧”……
嗯，总之，我在等那玩意儿冒头。
毕竟万一要是三地鼠大汉那种难不成我还莽吗，很显然肯定是撒开四只爪子就就跑了啊。
然后大概三四秒钟过后，一只浅棕色的小生物，顶着一对黑润润的豆豆眼，与我对视。
哇，喔，仓鼠啊，那没事了。我的眼神顿时和善了起来。
。
事情是这样的，在我回过神的时候，我已经抓着这只棕色的一线仓鼠撸了又撸，捧在爪心里揉搓了好一会。
啊，就，手感真好。
我摸着仓鼠陷入沉思。
而且一看到它的时候心里就有了一种……“哦，是你啊”的感觉，好像我俩已经相依为命（？）了很久似的。
一点防备心都生不出来。
我对着仓鼠嘀咕：“我还养了仓鼠吗。”
当然脱口而出的只是些含糊的音节。
可恶，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讲科学，难不成卡密撒嘛有什么偏好三无的恶趣味吗。
我接着露出死鱼眼——等等，短短几十分钟之内，我已经这么干了好几次了。
……我毫不怀疑自己如果再不做点什么，真的会变成一条死鱼。
于是，我翻了个身。
仓鼠咻咻叫着瘫倒，露出了乳白色的腹部。
芜湖，好好摸。
我快乐地吸着鼠子，然后大脑总算运转起来。
话说既然连狗勾兽人都有，那么这只仓鼠……
……不能想下去了，越想越奇怪。
我神游良久，爪子里发出奇特咻咻叫声的仓鼠突然停了下来，转变成了一副蹲坐的姿势，然后……
“虽然咱也知道咱很好撸，不过咱一定要提醒你一下，现在已经七点了鸭，该过早了。”
我：“？”
已经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了。
总之我的第一反应是——雾草，为什么你一只仓鼠都比我口齿清晰。
仓鼠伸出爪子扒拉扒拉自己的毛毛。
我：“……”
我迟疑了一瞬间，木着脸点了下脑袋。
的确有点饿。
。
既然如此那么我也没有办法，但是找遍厨房也就摸到了几包速食食品，解决完早饭之后，我自然而然开始好奇一些事情……比如说，嗯，这是个什么样儿的社会。
“嗷呜…？”我试着开口说话。
“鸭……无法识别，请吐字清晰一点喔，不然咱听不清的。”
一头雾水的我抓起仓鼠颠来倒去晃荡了几下，比比划划着无师自通地找来了写字板和笔，利索地用爪子握着笔——是的，写字这事儿我居然完全没问题——写下一行字。
【话说你到底是什么东、生物】“东西”这个词我想了一下还是划掉了。
仓鼠一动不动地立在写字板前面，然后几秒钟后带着点唧唧叫声说起来。
“智能家居助手C-089竭诚为您服务！诶嘿。”
“？”我面不改色地咬着笔头，回忆着这一串语句所代表的含义……三秒钟过后，我的脑袋上突然冒出了一个问号。
好家伙，原来你是虚假的毛绒绒！！——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诶嘿”是什么意思啊！你是巴○托斯吗？——这是我的第二反应。
。
最后我干脆捞起仓鼠东问西问。
【你这家伙为什么这么智能】
“‘是很奇妙的力量呢’……简单来说，‘宠物助手C’系列的产品在确保基础功能正常运转之外同时也都装载了一部分感情模块，因为内存占比太大所以大部分都不会自动下载，这点可以放心。
“不过也完全不必担忧——！虽然文学影视作品里常常出现很相似的‘系统’角色，但是咱是您的贴心助手，数据包什么的想查就查完全没问题；以及，咱在大部分的设备上都可以加载，目前就是出厂设置。如果嫌麻烦，或者数据太大全部下载有困难，也可以随时删减……总之，差不多就是这样啦！”
仓鼠完全不带喘气儿地说完后眨了一个wink。
我木着脸：“。”
啊这，还整挺好，虽然我完全没听懂……也就类似于高配版的……siri？
我要是把他导进仿生人或者仿生狗里岂不是像养了个崽子？
【那为什么你不能到这个手机里来】
“……哎鸭，进不去，怎么想都进不去！这个设备型号太旧了鸭！连咱的基础本体文件都进不去。”
【emmm……今年是几几年】
“三花历4316！”
【？三花？】
“是的鸭，现在大多数国家通用的历法，最广泛的俗名是三花历。”
我愣了一下，挠挠头，这是啥设定……
……不过，说实话，我个人感觉它好像不是很靠谱。这么想着我默默看向窗外。
【这里是哪】
“唔……鸭……好像是在咱装载的导航地图外呢！”
我停顿了一下。
【是这样，我现在有一个奇妙的猜测】我无意识地咬了两口笔头，【……咱们好像，穿越了呢。】
瞧我紧张得连标点符号都戴上了！
“鸭……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呢……”仓鼠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
不过，嗯，怎么说呢，我觉得也没有这么简单。
因为我有这间房子，而且看仓鼠的发言，手机算是个老古董了，但它却是个半成新的、有很多使用痕迹的样子，我使用这些东西，也没有任何除去最开始时不顺畅的地方。
……所以，我有了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
“我”是不是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了，只是仓鼠作为一只需要联网才能获取数据的仿生技术产品，所以大部分“认知”还处于下载下来的东西里呢？
比如说三花历……嗯，至少在我听到它的时候，有一种想笑出声的冲动和“哦豁，怎么可能是这个”的无奈情感。
冰箱里甚至还有一堆食物……如果没有钱的来源，我觉得，光靠某些不太光明的手段……大概是搞不来的吧？——来自脑海中有“唉，我可不会打架”和“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守序善”两个想法的我。
守序善……嗯。
以及仓鼠即便没办法上传数据，内存里应该也是有一些保留的东西……
…比如说一些比较私人的……？
抱着这个想法的我思索片刻开始写字。
【……唉。说起来我的职业是？】
“咱记得……主业好像是奇幻类小说作家来着，”仓鼠咻咻叫着抬起爪子挠了两下毛毛，“嗯，对了对了，咱记得你还有个副业是开杂货铺的喔，不过三天两头不去店里也是很常有的事啦！”
……作家？
一种名为好奇的情绪占据了我的内心，毕竟，写字我是能写的，关于写作……这个触发项的话，脑子里只剩下了一句“要说我的话，创作完全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才能吧”，“只要有灵感的话就可以水到渠成地写作了”……这种很狂妄的东西。
这么说来“我”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啊？
我下意识地捏了下右爪肉垫。
嗯，万一呢，万一我也可以呢——？
虽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失忆前的我会有这种想法，但就目前来说，“我”……好像还是比较靠谱的？
哎呀，有点想知道自己写了什么东西呢……
所以我完全抱着一种很轻松的心态走进了书房。
——只是这一刻，我还是很放松的，直到我看见了墙角处堆积如山的稿纸与满地翻到散架的书籍时，我恍惚间明白了一个真理。
妈的，就算是自己，也不可信。
。
容我稍微介绍一下，我家书房是一个怎样的地方，顺带着整理一下我现在混沌无比的思绪——有一说一，我瘫在角落处几个随意堆叠在一起的坐垫上放空大脑时，仿佛能看到一条狗狗形状的魂魄从我口中吐出。
首先就是极为壮观的草稿纸。是的，上面的的确确写满了字，但只有一个小问题——它完全没有编号，也没有耐心整理，结果显而易见：那堆玩意儿以一种岌岌可危的状态维持着平衡，作为一个完全没实操经验的狗勾，只不过是稍微一碰，就稀里哗啦倒了个干净。
我随意捡起几张，瞥了一眼，发现字迹还算清楚，抖了几下，试图看一看自己之前都在写些什么。
正面是一个中规中矩的大纲，用不同颜色的笔记录了刹那间的脑洞和几段尝试性的文字，笔迹有点随意不过看得也还挺清楚。
此时我便顺理成章地注意到了角落处被背面的墨水浸出了一大块黑斑，甚至让几个文字都有些不甚明晰，于是我颇感好奇地翻了过去……
然后当场sc。
莫名其妙、没头没尾的大段文字洋洋洒洒地盘桓了一大片纸面，其中偶尔夹杂着的不知所以的黑泥几乎达到了亵渎的地步，随心所欲、颠三倒四的语序排列，挤挤挨挨贴在边沿处的笔迹飘渺、散架至极……
写得也特别满，就是有点对看的人造成精神污染。
……简单来说我要看yue了。
因为看了自己的字，所以要yue了。
我就像一个突兀接触到不可名状世界的可怜人，颤抖着爪子放下了它，安静地堆垒回去，码得整整齐齐。
咳咳……要冷静要冷静……
总之，怎么说呢，所谓的“写作全靠灵感”这事儿，大概只能信三分吧。
我浑身打哆嗦，然后抱着脑袋干呕了两声，耳朵都耷拉下来之后，满眼深沉地将思维从那些笔记中挣脱出来，努力尝试着客观理性地推理。
或许我真的有一些创作的天赋，比如说我刚才拿到的那张纸，不能不承认它上面记载的那个片段的确有点意思，虽说遣词造句还有些稚嫩，但也是够得上“能看”这个层面的……
……而且这张纸……少说也应该是好几年前了。
还有那些书……
各种类型都有，是那种仿佛到处乱扫书而完全不管是什么种类的感觉——但它们也都无一例外有翻阅的痕迹，即使书页破损折角不多，但也能很明显的看出是有在被认真读过的。
还不是那种看课外书的读，是认认真真的理解和思考过的那种。
……不过嘛，我也不太确定，反正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
所以，我花了一个小时乱找一通，总算在桌子上发现了一叠干干净净的纸，半瓶蓝色墨水，一支钢笔和一本摊开的书。
…说是干干净净，其实也是相对而言。它是那种质量也好上一个档次的，字也比较规整，字与字行与行的空隙都差不离，排版也挺舒服，没有挤在一堆也没有稀疏到让人怀疑是不是在水字数。
umum……我看着纸面上的文章，尴尬而不失礼貌地露出了死鱼眼。
再见，告辞，是作为可怜失忆狗勾的我跳起来也碰不着的神之领域呢。
。
于是我打算去看店。
我将仓鼠放到了口袋里——是的，我从房间里随便掏了一件短袖和一件外套出来穿着了，思来想去犹豫再三我还套了条裤子。
为啥一点也不方便……这个问题一闪而过。
总之，我叫仓鼠给我导航（指画在纸上），小小的仓鼠拖着铅笔走来走去，然后画出了一张堪比打印的路线图。
……毕竟，嗯，毕竟，这仓鼠不能以常理来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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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无可恋地耷拉着眼皮抓着地图思考犬生，脑袋顶的毛毛都快挠秃了的那种。
仓鼠画得的确没有任何差错，只一个问题使我感到无比尴尬——
这tm……
…是个人类世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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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概明白了为什么衣柜里的裤子没有放尾巴的活扣这件事，但我万万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我一只狗勾会出现在这里。
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在车底.JPG
好在虽然大型犬（？）很吸引目光，但路人们最后还是什么也没做，没凑上来看，没报警，也没拍照，感谢天感谢地。
于是我就下意识地一心二用地思考。
这个世界……难道说我这种存在还是比较常见的？
但如果是“兽人”常见，那么衣柜里应该不至于只有人类的衣服才对，大街上应该也能看到别的兽人。
所以应该是别的什么东西吧……
说起来我基本上普遍比路人高不少啊……好像，差不多，195往上…？我在心里比划着。
哇，……我好高啊。思考半晌，最后只得出了这个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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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拐西走二十多分钟，我照着仓鼠的图来到了一家咖啡馆……旁边的一个店面。此时此刻，我慢了半拍地感叹了一下还好我不是在人家那儿当打工狗，否则我这副模样还不知道得怎么解释。
我低头瞄了一眼门口小黑板上很随性的“边境甜品店”几个鬼字和角落处一点也不走心的戴红色三角巾的简笔画边牧，握了握爪，沉默着推开店门儿走了进去。
啊，这，是打算和隔壁咖啡店合作共赢吗？
……嗯，用的是仓鼠锁，简单来说就是密码锁——但我不记得密码，是仓鼠输的密码。
针不戳！
仓鼠，真好使！
……然后我很卑微地弯腰绕道走到柜台后面，有些意外地看着地上的浅色懒人沙发，思索片刻放弃思考，随便踩了两下后窝了上去。
还别说，这感觉居然还挺放松的。我歪着脑袋看了看店内摆设心里想。
木制风格的店铺还算宽敞，但摆设很微妙，甫一进入甚至有种误入了什么奇幻世界的错觉。不过仔细看去就会觉得特别无语，好像装修师傅这家店的老板有仇一样，一排书架很不合时宜地塞在角落，还有一株特别大棵的植物放在书架边上，那枝条简直要爬到天上去了……而且虽说是个甜品店为什么要摆一堆贴了各种糖果口味标签的玻璃罐头……
我打了个哈欠。
嗯，在店里的感觉超舒服的。
甚至不想思考了。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大狗勾-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