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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抗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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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你是人间四月天
容衡匆匆回了王府,远远便见自己府邸外已被都尉府禁军包围,整条街寒光凛凛,都是持枪戒备的黑铠武者。
他微微皱眉,却忍了忍没有计较,回去直奔书房,一推门满屋寂静,一点儿声息都没有。他大步走到床边,帘子一掀,便见琉羽趴在一堆被褥里,抬起眼睛,向他望了过来。
澄澈的瞳仁蒙着一层水雾,在见到他的瞬间微微一颤,噙上了一颗泪珠。
容衡连忙去抱他,入手濡湿,却见他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浸透。小床被他翻得乱七八糟,被褥全卷了起来,连床板都拆了,堆在一起摞老高。容衡怔了怔,才明白他居然给自己堆了个堡垒藏身,不由又好笑,又是心疼,低声责备:“不是说好等滴壶漏尽,我就回来吗?你怕什么?”
琉羽顺势攀上他腰身,低头把一个血迹斑斑的玉佩吐在了他手心里。容衡知道他孤身被自己扔下必然惊慌,却没想到怕到了这个地步,连忙掐着下巴问:“咬到舌头了?我看看。”
他亲了亲琉羽,忽然想起,当年琉羽参加遴选的时候。
傲气凛然的少年曾对他拔剑,又很快被旁人呵斥不得对殿下无礼。他怕是,连哪个殿下都不知道吧,可自己却记住了他。
暗中推了一把,助他过遴选。
喜欢他骄傲,明亮,又纯粹的灵魂,所以送他一场前程锦绣。
却没想,是亲手送他进炼狱场。
容衡低下头,舔舐着琉羽舌尖伤口。
只是一道小伤口而已,比起已经承受过的那些。
可却让他感到心疼。
因为这是琉羽本不应承受的痛苦,自从被他拥有。
当天下午,容衡便叫了医官来,令他给琉羽熬药。
那百毒散是个罕见的方子,几位医官斟酌好久,才商量出一套发散春药的法子,熬了一小碗汤药呈上来。
汤药摆到桌上,顿时满屋腥苦。
容衡拿小勺舀了两下,却见这汤药绿得如稀泥一般。他自己尝了尝,舌尖刚碰,恶心得低头就吐了个干净,起身脸都青了,舀了一点抵到琉羽唇边,说:“这个你自己吃。”
琉羽闻了闻,登时喉间涌动,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容衡长叹一声,咬牙一仰头含了半口,堵上琉羽的嘴巴。待这一口喂完,两人脸全青了,各自忍耐了一会儿。好不容易等这一阵呕意过去,容衡视死如归,又喂了琉羽一口。
一碗苦药喝得两人抓心挠肝,可当天晚上就见了成效,琉羽开始高烧发汗,手一摸一层淡淡的血色。临近天亮他沉沉睡去,竟然一晚上都没有引发情欲。容衡又是欣喜,又是担忧,第二天又喂了一碗,便叫他躺在自己身旁歇息。
他已经令人不要喧哗了,可书房里开放的环境还是让琉羽非常不安,最后干脆钻到了书桌底下,紧紧抱着他的腿。这下面狭小昏暗,倒是个很好的掩护,容衡索性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毯子,让琉羽藏在自己脚边。琉羽也是累得厉害,藏里头没一会儿就悄无声息,容衡悄悄一摸,发现已经睡着了。
他终于有空闲,处理了几项急事,没一会外头吵闹声又起,玄铭出去问了几句,回来禀告:“殿下,都尉府又派了一队御卫来,把王府彻底围住了,现在不让闲杂人等出入。”
容衡微一皱眉,问:“是奉谁的旨意?”
玄铭说:“是圣旨。”
容衡眉目不动,淡淡嗯一声,道:“皇帝应该是要有大动作,防着我先通消息。”
玄铭面无表情地说:“太后遣了位密使到北邦,想与端氏联姻。”
端氏在北邦是大族,郡望里屯兵近五万,是边疆唯一一个势力能与煦王抗衡的家族。想动摇容衡的根基,就必得争取端氏支持。容衡一听便点头:“确实不应让我知道。”
玄铭问:“殿下什么打算?”
容衡说:“那我就不知道。但你出去和都尉府御卫说,围府可以,要是擅进惊驾,就杀无赦。”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感到琉羽醒了,就不愿再提皇帝,只抱怨:“我答应了母亲,不会再插手政局,她却派兵围我,真是岂有此理。”
玄铭叹了口气:“殿下,您嘴上说得好听,背后狠捅刀子的事做太多了,谁敢不防?便是我亲自帮殿下料理了兵权,现在您和我说一点后手没留,我也不信。”
容衡挑挑眉,反问:“你不就是我的后手吗?”
玄铭说:“我不信只有我一个。”
容衡真诚地说:“真的。”
玄铭抚肩一低头:“荣幸之至。”
他说完就离开了,容衡便轻轻一推桌子,见琉羽趴他腿上,可能是太无聊,正咯噔咯噔地咬他腰间玉佩。他心中微微一动,掰了小小一块点心递到琉羽嘴边。
琉羽嚼了嚼咽下去了。容衡见他不排斥,就不动声色地又扒了个鸡蛋递过去。
琉羽就着他的手,一点一点啃掉了大半个鸡蛋,只剩下蛋黄磨蹭半天不吃。容衡便自己吃掉了蛋黄,把他拉出来喂了半杯水。他已多日只喂得进汤水,如今能吃下东西,就是伤好了大半,容衡很高兴,抱着他摸了摸脸,又把他塞到书桌底下,说:“再睡一会儿。”
主人向来是让他什么时候睡,他就得什么时候睡,琉羽十分不情愿,可还是闭上眼睛,趴在了容衡腿上,只是一定要抓着容衡的手指,表达他微小的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