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逢春》花满川

14、下线了

　　坐在出租车上，她的思绪又回到从前。
　　那时候，周彦钊的父母不同意他俩在一起，而他正在和家里抗争，却没有把这件烦心事告诉她。
　　三八妇女节那天，她放半天假，周彦钊很郑重地告诉她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要带她去，她当时很担心询问了好几遍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周彦钊并没有告诉她，只是说到了地方就知道了。

　　她好奇又忐忑地坐在车上，不知道会到哪里，但是她知道只要周彦钊在她的身边，不管到哪里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害怕。

　　等周彦钊的车子载着她到了民政局，她才恍然大悟。
　　周彦钊早就准备好了户籍证明，本来他想在她的生日那一天登记，可是因为父母的反对逼迫，他实在等不及了，就选在了三月八日女神节。

　　在民政局门口，他变魔术式地从后备箱里拿出一大捧玫瑰花，给她戴上钻戒，单膝跪下哭着向她求婚。
　　他傻傻的样子惹来旁人的驻足，如果在平时，林夏雨会害羞得拉着他跑掉，可是那天，她竟然只顾站在那里冲他笑，不，应该是笑着哭。
　　转眼间三年多过去了，可当时的情景她记得那么清楚，清楚到她仍能想起他红红的眼圈，颤抖的声音。

　　又哭了，怎么这么不争气啊，林夏雨像擦掉眼泪，可是眼泪越擦越多，根本停不下来。
　　开车的大叔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看她哭得凶，关心地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来自陌生人的关心更让她心生委屈，一直哭了一路。

　　到达民政局的时候，还差二十分钟九点，周彦钊还没来到。
　　她疲惫地走进大厅，找了一把长椅坐下来，因为不是什么特殊的节日，来领结婚证的人并不多。

　　她忽然想起，领结婚证的那天，遇到一对离婚的男女，大约四十多岁的样子，林夏雨注意到女方是哭着的，这一对在欢天喜地的一群领登记证的人当中格外突兀。

　　当时她还很奇怪，离婚了，肯定是不爱了，为什么要哭呢？直到现在她才明白，离婚的原因有很多种，有时候明明爱着却不得不离开。

　　哎，人生无奈啊！她闭上眼往后倚了椅靠背，从那个苏亦乔加她的微信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月，可是她却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而她的心态也苍凉了很多。

　　她本来就应该是一个被社会毒打的女吊丝，可是幸运地遇到了周彦钊，他给了她太多本不该属于她的爱，结果，现实教会她做人，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个穿着干净校服的有些清涩的少年，只能留在她的记忆中了。

　　“周彦钊，彦钊。”她小声地喊着他的名字。
　　忽然耳边有人叫她：“小雨。”
　　她揉了揉眼睛，竟然发现周彦钊真的站在她面前。

　　他穿了白色的衬衫，黑色的长裤，长身玉立站在她面前。可是他的脸上写满了憔悴，眼底都是血丝，胡子也是好几天没有刮过的样子，几天不见，他看上去比以前老了十岁。

　　林夏雨一瞬间有了些慌乱，但是很快恢复了平静：“你来了，东西都拿了？”
　　周彦钊点点头，扯了扯嘴角，想冲她笑，却难看之极。
　　其实，他早早地就来了，在她来之前他就来了，只不过他躲在远远的角落里遥遥地看她。
　　他没有走出来，是因为他想多看她一会儿，一眼万年。

　　“我们去办手续吧。”林夏雨说着站起身来。
　　周彦钊看着她苦笑：“好，听你的。”

　　林夏雨的心中又是一颤，“好，听你的”这句带着宠溺语气的话，她曾经听了无数遍，现在听来，心头瞬间涌上千般滋味,但是各种滋味最终化为一种——痛。

　　她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离婚登记处，工作人员简单地进行了询问，两人也做了简洁的回答。
　　说到离婚的原因，林夏雨只回答了两个人性格不合，

　　工作人员看了看眼泪汪汪地两个人，便按照惯例劝道：“刚结婚的年轻小夫妻，没有磨合好很正常，再说夫妻俩过日子哪有不吵架的，两个人要互相理解互相包容，离婚也不是唯一的解决方式。”
　　林夏雨和周彦钊都沉默，工作人员看着他们有些遗憾，这郎才女貌的两个人真是般配，就这么离了真是可惜，她又把头转向周彦钊：“离婚可不是过家家，要不，你们再回去考虑一下？男同志要能伸能屈，会宠媳妇可是时尚啊！”

　　周彦钊看了看林夏雨，她根本就不想看他，只垂着眼眸，盯着离婚协议书。
　　他知道她的决绝的心意，便道：“不用了，我们都是经过慎重考虑的。”

　　工作人员只得拿出了离婚证，问：“有两寸免冠近照吗？”
　　两个人都摇摇头。
　　工作人员刷刷刷开了两张单子：“我们这里有快照。”
　　周彦钊交了两份钱，两人一前一后到了拍照的屋子。
　　林夏雨记得他们登记的时候也是在这间屋子里，那时候两个人喜上眉梢，商量着一起小声喊茄子，那时候他们对未来满是憧憬，根本没有想到会坐在这个屋子里拍离婚照片。

　　各自拿着照片，他们又折回到登记处，将照片交给工作人员，工作人员摇了摇头，将照片粘上，拿出印章盖了章。
　　从此，两人真的事一别两宽了，曾经互相视为生命珍宝的两个人将再无交集。

　　出了民政局大厅，周彦钊叫住了走在前面的林夏雨：“小雨。”
　　林夏雨停下来，却没有回头。

　　周彦钊从车上拿出一个牛皮纸袋，绕到她的面前，将袋子递给她：“这里的东西是你的，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汽车的一些单据，还有，还有一张支票，密码是你的生日。”

　　林夏雨没有接，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她想赶紧离开这里回去补一觉，她冷冷地说：“这些不是我的，我也不需要。”

　　可是周彦钊执意把牛皮袋塞进她的手里：“是我对不起你，这是对你的补偿，你应该有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他总是为她考虑得如此周全，林夏雨已经泣不成声，眼泪顺着脸颊划过嘴角，她的内心在激烈地挣扎，如果他跨出一步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也许她会改变主意立马进去复婚。
　　可是，周彦钊并没有跨出那一步，看着她苍白憔悴的脸，他的心像是被钝器狠狠擂过一般，他想去给她一个怀抱，可是他不敢，他流着泪叮嘱她：“家里的东西你想回去拿随时都可以去。”

　　拿着牛皮纸袋，林夏雨没有再推辞：“谢谢，再见。”
　　“小雨，你怎么回去？我送你。”周彦钊看她状态很差，怕她在路上出事。
　　林夏雨什么也没说，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周彦钊呆呆地站在原地，他的小雨终究离开了他的世界。

　　回到家，林夏雨就病了，浑身无力，只想躺着；发烧，烧得昏昏欲睡，迷迷糊糊间，她知道有人给她用湿毛巾降温，给她喂水喂药，她想努力睁开眼睛看看是谁，是周彦钊吗？可是她的眼皮像是有千斤重，根本睁不开。

　　许寻月心疼地看着床上的闺蜜，小脸烧得红彤彤的，摸上去都烫手，三十九度七，她看着手里的温度计，赶紧出去买了退烧药给林夏雨喝了，虽然烧慢慢地退了，可是她心里压不住怒火，立马打了电话骂起那个渣男。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林此事与这病缠绵了很久，等她好了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半个多月的时间了。大病初愈的她人也瘦了一圈，下巴尖尖的，眼睛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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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冬至冬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