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档》七個

4、二01

　　熙熙攘攘的街市上。

　　商贩吆喝，孩童嬉闹，有打着油纸遮阳伞身穿青衣罗裙的女子，也有马车路过他的身边…

　　他这是来到了古代……不过并不清楚是何朝何代。

　　“公子，这天原果可还要否？”商贩见他久久不回神，又问了他一遍。

　　莫不是嫌贵了？可自己只不过高出市场价两枚银币而已……正准备咬咬牙降价时，那人已经急步离去，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没错，秦余再次与这个世界的主角擦身而过，记忆涌现。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里有修仙道士，有宗门邪教，和他熟知的古代相去胜远，看来这是一个架空的历史。

　　刚刚路过的那辆马车中的人便是主角，其身份也令人咋舌，居然是当今圣上钦定的太子殿下，然而，这位太子从小便被送到剑宗，作为宗主的亲传弟子，其天赋异禀，聪慧过人，年仅十二岁便踏入了地境界，妥妥的男主光环。

　　秦余现在的身份正巧是那个剑宗的外门弟子，虽说是同门同派，但人家是高高在上身份背景甩他几条街的关门弟子，而他则是实实在在的‘关门’弟子，且实力整整差了人家两个大周天的境界……

　　要天赋没天赋，要实力没实力，要背景没背景…

　　他远远看着马车驶出了都城，消失在自己视野，若有所思。

　　突然后知后觉，发现左手中还揣着一颗果子，那个小贩好像叫它什么‘天原果’？他咬了一口，汁水充足，甘甜可口，这形状这味道……分明就是苹果无疑……

　　这次秦余依旧没有拥有原身的记忆，所以这个世界对他来说陌生且新奇，他也不急于一时去寻找另一位主角。

　　他吃着果子，悠悠的走在街市上，突然发现腰间的钱袋鼓鼓囊囊，这正好让他有机会尝遍京城酒肆的美酒和饭馆的美食，顺道买了些飘香十里极负盛名的特色小吃，桂花糕和天须酥糖。

　　直到街市上的灯笼高高挂起之时他才有些意兴阑珊的返程回宗门。

　　第一天的异世界之旅放松了他这么多年重生轮回紧绷的情绪。

　　其实他不用如此拼命，重生便重生，轮回便轮回好了！他想。

　　只是想完之后又无奈的自嘲，或许也只有今天这样第一次来到新奇世界才能有的感想吧，只是次数多了，日复一日，难免厌倦……

　　除去模糊旁观了一遍男主的经历，他真的对这个世界无一所知，就连自己的仙剑宗在哪座山都不知道，他只能寻问了路人，只是……

　　青云山下青城筑，他从都城出发，走了月余都没见青城的踪影，现在看来要么是被指错了方向，要么是他走错了路……

　　不过这几个月来，道听途说，再买两本杂书野史读读，索性他认得这朝代的字，这么一来，对于这个世界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仙剑宗建教在中原最高的青云山上，是中原数一数二的大宗正派，就连现在江湖中的武林盟主祁东君也曾拜师青城。

　　城主为当今圣上的亲弟弟，也是最信任器重的安王，再加上把亲儿子送到青云山拜师，完全可以看出剑宗和朝廷的心照不宣。

　　剑宗虽然不属于江湖，却是江湖的代表，原本互不相干甚至对立的江湖朝廷，现在四舍五入，站在了一边，更多的原因是由于外敌和近年来肆然崛起的邪教宗派，大象虽然不惧蚂蚁的微薄力量，但数量多了难免怕会被喰噬。

　　“大娘，青城在哪里？”

　　“上了那边的高坡就能看见青云山了，青城就在那下边儿。”

　　“还有多远？”

　　“近了近了！”

　　秦余给了些钱币，让过路的马车顺路捎自己一程，直至青城。

　　青城街市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繁盛景象一点不亚于都城。

　　这里汇聚了八方四海慕名而来的江湖修士，是卧虎藏龙之地。

　　秦余来到一个茶肆，要了一壶清茶和点心，茶肆里人多口杂，他也道听途说了些。

　　听说，几月前青城有名的土财主金瑞今日迎娶第二十八房妾室，到今天都让人唏嘘不已。
　　听说，那苏家也是狠的下心，一千两银币卖了自家的小女儿。

　　那日，苏家早早把女儿送到金家的大门口，但金大夫人发难，让苏家吃了闭门羹，众所周知，金瑞家有只母老虎，他虽取妾众多，但都得经过郭夫人的手，如此之举，分明就是想给苏家一个下马威。

　　金夫人对外称道，金老爷身体不适，让苏小娘子改日再来，苏家只好抬轿返回，却一点怨言都不敢有，只是苦了苏小娘子，破了规矩，坏了名声……

　　只是苏家面对这事儿，沉默不语，不怨不哀，再看苏小娘子，既没有嫁妆，也没有陪嫁丫鬟，孤零零的轿子仅有四个瘦弱的轿夫抬着，苏湘分明不被苏家重视，只是沦为青城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突然，一辆失心的马脱离了车夫的牵制，在街市上横冲直撞，眼看就要往喜轿上冲，轿夫受到惊吓，扔了手中的活，独自逃命，喜轿被遗弃在路中央。

　　疯癫的马儿一脚踏散了轿子，然而待尘埃落定才发现，轿子中空无一物，那位苏小娘子并不在其中，众人一片唏嘘…
　　原本人们对苏家略感到的不幸变成了看戏围观的调侃。

　　局势瞬变，到底是苏家胆大包天的让苏湘逃婚下了金老爷的脸，还是金夫人给苏玉的下马威让苏家丢了颜面。

　　再者那匹失心疯的马，准确无误的撞翻了喜轿，怕是金夫人想下毒手残害苏玉，毕竟金夫人现年过半百，人老珠黄，人家苏玉正值碧玉年华，心生妒羡？

　　杂言秽语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终于是传到了金夫人的耳朵……

　　在深阁中的金夫人握紧拳头，长长的指甲掐进了肉里却也毫无知觉。

　　她咬牙切齿愤然道“好一个苏家！好一个苏湘！”

　　……………
　　秦余见今天青云山下往来的人员众多，那些客栈都已客满，没有贵宾牌柬都无法入内，他随便打听了一下才得知，今天还是宗门招新试炼的日子。

　　天色已晚，山脚下负责招新的剑宗弟子准备收摊结束今天的报名。

　　秦余走了过去。

　　“喂，今天结束了，要报名早点来，明天就截止了，回去吧。”穿着剑宗统一服饰的弟子对他摆了摆手。

　　“我不是来报名的，我是剑宗弟子。”秦余拿出那枚能证明剑宗子弟身份的木牌子给他看。

　　那人看了一眼木牌，眼神又鄙夷了几分。

　　剑宗上下皆使用身份牌来区别各层各阶弟子。

　　一般辈分高的内门弟子是玉牌，听说是用北极寒冰玉雕琢而成，数量稀少难得一见。

　　像他们这种大数的外门弟子都派发统一的银牌，薄薄一片，上面刻着他们象征剑宗弟子的身份信息，但却也是真银熔铸而成，也只有能和朝廷比肩的江湖第一大剑宗派发的起。

　　最后一类就是像秦余手中的这种木牌，是宗门最下等的杂役弟子。

　　剑宗每年定期招收新人的名额有限，而且都舍友新人入门试炼，那些天赋不高或者没天赋的人就是挤破了头也进不去拜不了师。

　　但还有一种方式，那就是自愿领取木牌成为宗门杂役，说白了就是供宗门拜过师门的弟子使唤的仆人。

　　这类人虽然头顶着‘仙剑宗弟子’的头衔，实则名存实亡，在宗门外你可以拿着木牌唬人，但宗门内却没人瞧得起。

　　那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忽的皱紧了眉忽的又明了。
　　“你是……秦余？”

　　秦余不明所以的点点头，按理说他一个拿木牌的，能记住他名字的应该不多。

　　可惜他对原来‘秦余’的记忆不多，只从出现在男主世界角落中了解到寥寥数笔。

　　只知道他是个不起眼的“关门”弟子。

　　那人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还对他说了句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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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那几个招生的银牌弟子不再管他，抽出随身佩剑，御剑上山离去。

　　秦余听说过，这个世界有天地玄黄四个境界，只要到达一定能力就能像这样御剑飞行，亲眼目睹和道听途说又是两种感受，面对这种非科学能解释的‘御剑飞行’，作为活了好几个轮回的二十一世纪优秀青年秦余，对此还是饶有兴致，可惜手边没有剑给他尝试。

　　现下，他想回宗门似乎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爬山。

　　仙剑宗的主楼宗门筑立在青云山之巅，但整座山都属于剑宗。

　　因为秦余是吃饱喝足还随身带了些干粮上路，所以走的很轻松。在爬坡的时候，秦余稍稍运气，酸涩的脚下又感觉充满了力气，健步如飞。

　　这也许就是这个世界修习境界之人的奇妙之处，否则若是个普通人，别说一夜之间爬到山顶，就是一天一夜也难说。

　　不过半个时辰，秦余就来到了半山腰，这里也是仙剑宗的外门，门前共三百三十九级台阶，而真正山巅的剑宗内门台阶共有一千三百三十九级，还有专门的扫地人。

　　秦余刚准备敲门，就被人拉了进去，那人对他比了个禁音的手势，口型示意跟着他走。

　　进到一间房内，那人才松了口气。

　　“我说那么晚关门的时候怎么觉得有人过来还那么眼熟呢，没想到是你！秦余你怎么回来了？？”

　　秦余对此人的映像一片空白，看他的态度他们应该相熟。

　　“你是谁？”

　　“你傻啦？我是伏安啊！”伏安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怪叫一声，但随后又闭了嘴，察觉到没关严实的窗户，跑过去关紧了才送了口气？

　　“伏安？”

　　“你别装了，这里就我，对了你把偷的东西藏哪里了？”伏安压低声音追问他。

　　秦余对他的话云里雾里，但结合山下那位内门弟子和他说的话，他该会是惹了什么麻烦事，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回来了。

　　秦余干脆的说道“我那天下山的时候摔了一跤，磕碰到了脑袋，失忆了。”

　　“失忆？”伏安见秦余认真的表情，不像在说谎，刚才他还问了自己名字……

　　“那个珠子还在你的身上吗？”伏安似乎是相信了他，冷静的问到。

　　“什么珠子？”

　　“就……就是一个灰色的珠子，你失忆后有见过吗？”

　　“你说这个？”秦余将自己怀中的锦盒拿出来，打开盖子，里面装着他说的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灰色珠子。

　　“你！你居然还真敢放身上到现在！不仅如此，还又带回了宗？你小子是真不怕死？”伏安不可置信的样子。“慢着，你该不会是想还给他？”伏安疑惑道。

　　“先给我，我帮你藏起来吧。”伏安提议道。

　　秦余没有直接给他，而是露出猜忌的表情。

　　伏安无奈，看来这人是真失忆了，连自己做过的事都忘了。他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冷静下来开始给秦余解释来龙去脉。

　　秦余和伏安皆是因天资低下入不了内门，后自愿领了木牌，一个是看内门的大门，一个是扫内门外一千多级的台阶，也算是患难兄弟。

　　毕竟是木牌杂役，免不了被欺负的命运。

　　某天秦余得罪了内门一个玉牌弟子，就因没有及时给其敞开大门让道。

　　那个玉牌弟子背景雄厚，正是青城土财主金瑞的独子金珂落。

　　虽然金瑞有二十八房妾室，但却只有金大夫人名下的一个嫡长子，毕竟那些妾室都害怕金大夫人狠厉的手段，能平安嫁进金府锦衣玉食已经很不容易，哪怕有几个妄图钻空子母凭子贵的小妾也早早胎死腹中。

　　所以金珂落从小就是金家的宝贝疙瘩，哪怕天赋不够，也有金块儿来凑，金瑞掀开半个家底，硬是捐了个玉牌出来。

　　纨绔公子哥金珂落在内门也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无人敢惹。

　　但秦余偏偏头铁的撞了上去。

　　自此，每天被金珂落处处刁难不说还被当狗一样使唤。

　　金珂落有一件传家宝贝夜明珠，总喜欢拿到人前炫耀显摆，秦余一心想着报复金珂落，于是偷走了那个宝贝。

　　连夜逃离了仙剑宗，金珂落见人逃了气愤之下又不敢声张，怕金瑞知道传家宝丢了会暴怒斥责他。

　　于是领了任务出了宗门试炼，准备借此去追捕秦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