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眷》墨妄

91、记忆（03）

　　米西看着眼前的五个家伙。

　　其中一个是科伦主教，另一个是教会的一名祭司，米西与他不太相熟，但也认得。

　　另外三个人米西并不认识。不过鉴于他们都有着清晰的五官，加上米西确实对他们有点眼熟，大概他们都是他见过的人。

　　“自我介绍一下？”米西问道。

　　于是三个人分别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对这三个名字，米西一点印象都没有。

　　奇怪。

　　所以他们为什么会走出来？

　　米西想着，看向科伦主教：“您对这位哈里先生了解多少？”

　　“他今年三十岁，住在城南，是名单身汉。”科伦主教说道，“他是本地人，他的母亲哈里夫人也信仰吾神，她在去年去世了。”

　　“还有吗？”

　　“没有了。”科伦摇头。

　　米西点了点头。

　　科伦主教知道这些是理所当然的。作为圣安德城的圣光教堂的主教，科伦对这里每一个信仰光明神的人都有了解。这是他的职责。

　　不过他当然也不会知道太多。没有人能记住那么多的东西，了解一个大概就已经很不错了。

　　所以他的表现可以说是非常正常的。

　　但米西并不感到满意。

　　因为，他所说的这些信息，全部都是米西已经知道了的。而米西好奇的是，对于那些他不知道的信息，梦境会如何给出。

　　米西看向那个祭司，“您呢？”

　　“哈里太太去世的时候，我曾经为她做弥撒。”祭司说道。

　　“只有您一个人吗？”

　　“不，当然不。”祭司说，“还有很多人也去了，但他们可能并不记得尼尔先生。这件事由我主要负责，我也多次与尼尔面谈，所以记忆深刻一些。”

　　也算合理。

　　米西点点头，然后追问，“那么，你们面谈的时候都会谈论些什么呢？”

　　“唔，我们谈论已故的哈里太太的一些事情。她是一位和善的夫人，我们谈论她是如何帮助别人并从中感到幸福的。”

　　正常流程。

　　在圣光祭司们的口中，每一个人都是真诚而和善而乐于助人的，对这一点，米西再清楚不过。而在一位刚刚失去母亲的儿子面前，谈论这位母亲所做的好事，显然是比较合适的。

　　因此，祭司所说的这番话，也在米西意料之中。

　　“既然你们聊了很多关于哈里夫人的事情。”米西说道，“我想知道，这位和善的夫人是因为什么去世的呢？”

　　米西看到祭司古怪地看了自己一眼，似乎在奇怪他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然后祭司说：“shxoznwldichwialanxhw。”

　　很好，新的乱码出现了。

　　米西嘴角抽了抽，“我知道了，真令人难过。”

　　“是的，”祭司对答如流，“希望她常伴于吾身身边，不再痛苦。”

　　“希望。”米西说，然后看向第三个人。

　　“您好，布鲁尔先生。”米西说道，“您与尼尔哈里先生是如何认识的呢？”

　　“我和他是邻居。”这个人——布鲁尔说道，“一墙之隔，他就住在我家隔壁。小的时候我们还是很好的朋友。”

　　故事很是耳熟，声音也很耳熟。

　　米西意识到，“尼尔哈里”这个名字，他应该就是从这个人口中听说的。

　　米西十岁之后，每隔两个星期，便会在圣光教堂呆上整整一天，接待忏悔者。就是在这个过程中，米西听说了尼尔哈里的一些事。

　　当时，应该就是这个布鲁尔来到了告解室中，向他、向光明神忏悔。

　　他说，他狠狠地打了他的邻居、和童年的好朋友、同一信仰的兄弟尼尔哈里一顿，甚至不小心打断了他的腿。

　　他说了他们的住址，和他们童年的几件小事，尤其强调了尼尔的母亲哈里夫人曾经关照过他，还请他吃过珍贵的糖果。

　　但是在哈里夫人去世之后，他却与尼尔疏远乃至于拳脚相加，狠狠地伤害了他，这让他觉得他是有罪的，并因此来请求宽恕。

　　但他也说，他并不后悔那样做。他觉得尼尔太过分了，尼尔在母亲死后便开始酗酒，因此花光母亲所有的积蓄，这还不够，他甚至将母亲的遗物都陆续典当掉去买酒喝……

　　由于告解过程中，忏悔者和主持者彼此不能见面，所以米西当时并没有见到这位布鲁尔，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听见了他的声音和故事而已。这就是米西之所以会对他如此陌生的原因了。

　　不过，相比于面容模糊的尼尔哈里，布鲁尔却拥有着清晰的面孔。这实在是有些奇怪。梦境是如何判断，给米西讲故事的人长这副模样、有这个名字的呢？

　　或许是因为声音。米西想到。

　　或许，他不仅在告解室中通过布鲁尔的声音，在其他的时候也听过。而在那个时候，他看见了布鲁尔的脸、记下了这个名字。

　　虽然他主观上并没能将这些记忆联系起来，但梦境捕捉到了相同的信息，因而将他的几段记忆拼凑起来，就成了他面前的布鲁尔。

　　剩下的两个人没有再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事实上，他们所说的话几乎全都是乱码，含糊不清，让人无从分辨。

　　或许是因为梦境觉得，所有的信众里只有三个人认识尼尔哈里这种情况太过于离谱，所以硬找出了两个凑数吧。

　　又或者可能还有别的原因，但那就是米西暂时无从得知的了。

　　好在，这段谈话已经足以让米西明白，梦境编故事的能力很差。

　　或者说，梦境根本不会编故事。

　　梦境所展现的一切，都是基于他这个“主人”的记忆生成的，虽然也有少量的随机信息出现，但是具体的内容和详细的细节是绝对没有的。

　　但这就产生了另一个问题——

　　正常的“梦境”，并不是这样的。

　　每个人都做过梦，米西当然也不会例外。

　　梦境中常常有大量的、复杂的光怪陆离的场景，有很多出人意料的故事和发展，也有令人震撼的场景和人物。

　　一个真实的梦境，不会这么平庸和无趣，不会完全根据做梦的人的想法和记忆发展……也不该这样。

　　绝大多数梦会在醒来后变得模糊不清，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被彻底遗忘。但也有一些，令人印象深刻。

　　米西曾经做过那样的梦。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曾梦见不认识的人，梦见从未听说过的故事和奇妙的历险。

　　他也很清楚地知道，那些梦境中的很多事物，绝对没有在他现实的生活中出现过。

　　那么，它们是从何而来的呢？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在写了。一会儿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