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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杀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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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门外,正巧跟手端木盆的白竹打个照面,她放下木盆惊喜道,“你们回来了?”
二哥跟三姐忘性大,刚刚的惊心动魄,早在回家路上消化掉了,此时留下的,都是迫不及待想跟亲人分享的喜悦。
“回来啦,姐,快开门啊!”
白竹小跑着打开了院门,二哥跟脱缰的野马似得将竹筐往墙角一扔,皮实的喊道,“大姐,你猜我们这次去卖了多少钱?”
他喜悦的情绪是这么强烈,无形中也感染到了旁人,白竹看着筐子空了,杏眸圆睁,失声道,“你们都卖出去了?”
“是呀!”
白芍拉着她的手进屋子,把荷包里的四钱银子跟临走时娘给的二十个铜板全都倒了出来。
面带自豪道,“一捆五十文,全都卖出去了,鱼肉卖的也不便宜,今个没白出去,姐,这么下去,咱家过年就能把奶奶赎出来!”
“是啊,你们都很厉害。”她眼眸里含着笑意,但是很快,那股喜悦又被淡淡的忧伤给笼罩了。
白棠把今个的账跟大姐报了,白竹见他们拿回来的钱只少了六文,知道她们肯定还没吃饭。
“我去灶房给你们准备吃食,你们几个也先休息休息”
年少的几个孩子怎么可能闲的下来?在大姐出门后,欢呼雀跃的去爹娘屋子报告喜讯了。
灶房里,白竹失神的在往灶膛里扔着柴火,想起下午的事,低低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斜地伸出一只枯瘦却有力的大手,将柴火扔到快熄灭的灶膛里。
树枝在灶膛里噼啪作响。
“没事,你饿了吧,我马上就好。”她怕被大哥看出不对劲,借着麻利的动作掩饰刚才的失态。
“听娘说,下午家里来人了。”
来的还是同村里,在王家当下人的王秀梅,就算不说自己也能猜到她来这会说什么。
“秀梅姐说奶奶情况很不好,还说我不该这么执拗,只顾着自己,不顾家人……”
她擦了下眼泪。
像她这种内敛性子,出事也只能憋在心里,可凭心而论,她自己也不过是个半大孩子。
白清亭拿着帕子耐心将泪花擦净,慢慢跟她分析,“奶奶的性子你再清楚不过,她死死咬着不松口,就是不想你为奴为妾。
对方八成从奶奶那突破不了,才趁我们不在来糊弄你,好让你自己慌了,从而做出违背本意的事来,这种话听不得,更不必放在心上。”
这一番安抚,白竹心情好了几分。
“所以别哭了,嗯?一家子在一起,没有什么坎过不去,嬷嬷坚持了这么久,我们也要对得起这份坚持才行。”
…………
姜秋雨在屋子里绣花,听到外面她娘骂骂咧咧声,自从上次栽赃的事失败,娘被爹痛打一顿后,自家好像就没个顺畅时候。
白清亭没有签了活契去当下人,就连那个本来就活不成的男娃,也突然活了下来。
这种大事都脱离了本来的轨道,让她怀疑起梦里事情的真实性,但后来又发生的几件小事又让自己肯定了梦境是真实的,比如隔壁邻居家的母猪下了十二只崽,比如她玩伴前几天跟人说亲,说亲对象正是她梦里见到的那人。
小事上没出过错,唯一出错的,好像就是白棠那家。
她娘推门进来,表情一贯带着几分愤愤不平,“真是撞邪了,那小娃死而复生,我说不吉利,让个和尚来看看,你老姑就把我撵出来了,还说让我少过去,怕白棠见到不高兴。”
啥时候白棠那死丫头的看法这么重要了?
姜秋雨放下绣棚,看着喋喋不休的亲娘,突然想起一件险些被她遗忘的事,梦里的他们好像也搞了什么暖室来种鲜菜,但是这些人哪儿可能这么顺利。
脸上浮现了笑容,这倒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啊。
…………
钓鱼尝到了甜头,兄弟俩吃了午饭就又去河边。
回来的时候,两手空空,白方泽跟个落汤鸡一样浑身打摆子。
“二哥,你这是咋了?”
白清亭催促,“白兰,快去烧水,他掉冰窟窿里了,得快点洗下,换上衣裳。”
白棠跟他身后不停打转,小脸上满是焦急,“怎么回事呀?”
因为有二哥那嘴不严实的,没多久白棠就知道事情来龙去脉了。
本来大哥他们钓鱼钓的好好的,谁知被姜富贵家的姜宝山看到,故意在两拨人打对面走时,把二哥给挤到湖里了。
姜宝山,膘肥体壮,蛮不讲理,以前就没少说了他家的坏话,现在知道他们家落难了,肯定要踩上一脚。
于是下午本该上山去砍柴的白棠,装自己肚子难受,独自在家休息。
在娘把房门关上,院子里也静悄悄的,小姑娘麻利的从被褥里钻起,蹑手蹑脚的出了家门。
“喂,喂!”
循声望去,只见她二哥正扒拉在窗户缝上,正朝她挤眉弄眼呢。
“你快给我放下窗户,外面这么冷,你别把我韭菜芫荽给冻坏了!”西北方嗖嗖刮,那屋子里热气没一会就散没了。
白方泽见妹妹走来,贴着窗户缝叫道,“大哥猜你下午就是装难受,特意让我盯着你呢,看来大哥猜的没错,你就是个不安生的,跟我说,你要去哪儿?”
“去看热闹,你去不?”
她这几天心里一直憋着一股邪火,不能发泄出来,十分难受,知道这同胞哥哥性子急,又是个不吃亏的,少不得忽悠一阵。
俩人在窗户跟前嘀咕了一阵,小二哥眼睛越来越亮,后来更是迫不及待的穿上以前小了几寸的袄子,跟妹妹一前一后出门。
…………
村南头的姜富贵家,此时热闹非凡。
里正家二十多天前,喜添孙儿,明个正是办满月酒的好日子。
村子里杀猪营生都被姜家占着,所以里正儿子特意把这活计交给了他,等着他杀好猪,处理干净后,早些把猪送过去。
要是以前的话,这杀猪都要去主家,但是也有情况特殊的,比如主人家办喜事,又没养猪,为了避免家里脏兮兮的,就特意交给杀猪的处理。
还有一种是家里新添了孩子,怕杀猪太吵,吓坏了产妇孩子,主人家也是让屠夫直接把杀好的猪送过去。
今个情况就是属于第二种。
里正家是大户人家,姜平川早早就交代了二儿子要好好办事。
去隔壁村收了两头二百多斤的肥猪要杀,所以早早的,这杀猪跟处理猪肉的东西就准备好了。
大火烧的旺盛,铁锅里翻滚着沸水。
远处俩人搬着带着挂钩的沉重的木桩过来,两根长长的木桩砸在地上,上头横挂的那个带着钩子,一会用来挂猪肉,分切方便。
地上黑褐色的木头桩上,摆着锋利的杀猪刀以及各种型号的剔骨刀。
远处俩帮手正在把四肢都绑起来的肥猪往这边抬,肥硕的猪似乎是察觉到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凄厉的猪叫声似乎要刺破人的耳膜。
白棠兄妹就是在这时候,爬上到他们家门口的大槐树上的。
她背上背着一个小包裹,眯着眼看着远处那些人忙活着。
到这之后,她接受了原主的情感跟记忆之后,才知晓原来这年代还有好多她以前从未听说过的风俗习惯,比如说杀猪要选个好日子,不是黄道吉日不能杀猪。
绑猪的时候得用粽叶,生着火堆一来是要烧猪毛,二来也是为了烧粽叶,这样能防止猪因疼痛而挣脱开粽叶。
林林总总,一大堆讲究,小二哥以前也没机会见到这种场景,这会眼珠子瞪的溜圆,就差发出惊叹声了。
白棠捅了他一下,比划着认真的手势,这个机会太难得了,如果错过了,怕是未来很久一段时间,都没机会能报仇。
眼瞅着姜家那几个小辈帮忙把猪抬到条案上了,小二哥有点着急,低声催促着她怎么还不行动。
紧紧抱着树干的白棠朝着二哥翻了个白眼。
“天还没黑呢,你着啥急,再说今个杀两头猪呢,你怕他们这么早就能收摊?”
报仇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要保护好自己。
姜老大老二俩人都在呢,要是他们一个不小心被抓了,可就摊上大事了!
白方泽也明白小妹的顾忌,只能压制下焦急的情绪,安静的隐藏着自己的身躯。
冬天天短,没多久夜幕就笼罩了大地。
院子里的火烧的更旺了些,那些杀猪的好像也修整好了,磨拳擦掌,打算干活。
猪的嚎叫没有因为时间过长而降低音量以及威力,依旧叫的人头疼。
但这叫声好像挺能刺激杀猪人的兴致的,几个大男人哈哈大笑,喝了俩口酒暖身,重头戏也终于开始了。
姜富贵兄弟俩做人不咋的,但是杀猪是有真本事的,俩头猪,同时杀,那猪嚎叫的凄厉,这杀猪人最起码在气势上就要赢过它们!
姜富贵一条腿跪在猪身上,一只手搬住猪下巴,用力向后扳直,显出咽喉部位,另一只手则是握着尖刀,顺向直捅进去,扎到猪的心脏位置!
“就是现在!”
白棠低声提醒了一句,一直蓄势待发的二哥早就忍耐不住,迫不及待的从兜里掏出那小竹罐,放在弹弓里,眯着眼朝那火堆里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