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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沈初荷不理她,径自向醉汉走去,身后林雪和花香等人的惊叫声此起彼伏,她也充耳不闻。

      而那些医女见她出头,也是吃惊不已,接着眼中便涌上几丝感激敬佩,见君秀仍在喋喋不休,就有人上前将她拉住,小声道:“你少说几句吧,难得沈妹妹这样英勇,且看她如何施为。”

      醉汉犹自踉踉跄跄向前闯着,但因为醉的厉害,倒好像在原地打转一般,看见沈初荷过来,他面上露出失望之色,大叫道:“大夫呢?我……找大夫……怎么都是女人?”

      “我是这里的医女,既然你是来诊病的,那就请进屋里。”

      沈初荷摆手向旁边一个厦子一指:“来,跟我过来。”

      “医女……医女也会……诊病?”

      醉汉眼睛发直,嘴里喃喃念着,双脚却不由自主转了方向,跟着沈初荷向那个堆满杂物的厦子走去。

      “他竟然会听初荷的话?”

      “这就行了?老天,醉鬼还听得懂人话吗?”

      “不对,初荷怎么办?万一叫他发现初荷不会诊病,再揍初荷,那孩子哪里熬得住?”

      医女们纷纷议论着,君秀胆子最大,拉着几个姐妹也进了厦子。却见醉汉坐在铺着草垫子的简陋木床上,伸出手放在旁边缺了一条腿的桌上,沈初荷正在给他把脉。

      “初荷。”

      君秀叫了一声,却见沈初荷伸出指头放在唇上,示意她噤声,她唯恐出声会激怒醉汉,也就屏气敛息,只紧张盯着面前身子打晃,仿佛随时都可能暴起的醉汉。

      “大叔,你这病不妨事,不过是劳神太过导致的心烦气躁,头重脚轻,视物不清,重影,恰好我们这里有现成的药,我给你喝一碗,你睡一觉,醒了就好了。”

      “真的?”

      醉汉醉的厉害,但大概是太紧张自己的病,逻辑竟然还在,知道追问。

      沈初荷嫣然一笑,站起身道:“自然是真的,不然你想想刚才我说的话,哪一点不准?你不觉着心烦气躁,视物不清么?”

      “这个是准的,准的。”

      醉汉迟缓点着头,沈初荷见他信了,便柔声道:“你就在这里,别乱走,我很快就把药端过来,你喝了,睡一觉就好了。”

      “好……好……嘿嘿……”

      醉汉大着舌头,语无伦次。于是沈初荷便走出厦子,见君秀如同看妖怪似得看着自己,她便笑着小声道:“怎么了?我脸上长花了?”

      “你不是脸上长花,你是手上长花了吧?”

      君秀敬畏地看向那两只纤纤玉手:“初荷,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我在医女馆三年,还不会诊脉呢,你……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沈初荷笑道:“我的确会诊脉,却不是在医女馆中学的,我外公就是一个大夫,从小儿就跟他学习望闻问切,如今这一套倒还熟惯。”

      “原来如此。”君秀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刚刚你诊完脉,能说的头头是道。”

      沈初荷“扑哧”一笑,向身后看了眼,才小声道:“姐姐,这个醉汉一点儿病都没有,我是诳他呢。”

      “啊?”君秀吓了一跳,接着又疑惑道:“不对啊,你诳他,他就会信?也得他有这些症状,才会信你所言。”

      沈初荷笑道:“他醉酒闯进咱们院里,又嚷着要治病,可不是心烦意乱?至于头重脚轻,视物不清,重影,哪个醉鬼不这样?”

      君秀愣了好一会儿,终于也忍不住笑了,伸指头轻轻向沈初荷头上一点:“你啊你啊,怎的这样机灵?这么说,要给他端药喝,叫他睡觉也是假的了?我就说嘛,咱们这里哪有熬好的药?”

      “不,这个是真的。”沈初荷眨眨眼:“他虽然穿得厚实,可谁知道在外面走了多久?盛一碗姜汤给他驱驱寒气,也不算什么。”

      “姜汤能让他睡觉?我怎么不知道姜汤还有镇静安眠的作用?”

      君秀瞪大眼睛,沈初荷无语看了她一会儿,才一拍额头:“我的好姐姐,他都醉成这样了,只要让他安心休息,一会儿可不就睡了吗?”

      君秀:……

      “那也不一定。”君秀咳了一声:“万一他是那种酒品不好的,不睡觉,只耍酒疯怎么办?”

      “咱们这医署周围没有酒馆,他顶着严寒走到这里,又吵嚷一番,什么酒疯都撒出去了,这会儿已是强弩之末,就算不睡,怕也没精神闹的。”

      “好你个丫头,合着这一层一层,都在你算计之内。”

      君秀一拍巴掌,接着撇嘴道:“不过你也是,一个醉鬼,何必如此费心照料?你不知道,这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没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从前我爹也是这样,三天两头的喝醉,醉了就打我娘,直到他死了,我又做了医女,我娘才不复遍体鳞伤。”

      “喝醉的人固然可恶,但也不排除有借酒浇愁的。总之医者父母心,能搭把手就搭把手呗。如今日这般情形,咱们一定能把他赶走吗?万一激起他的凶性,我们就算一拥而上,也难免会受伤,更何况,你看看姐妹们,到时候真正敢上前的有几个?”

      “这倒是实话,亏得你机灵。若不是你安抚住这醉鬼,让他冲进咱们医女馆,还不知会有什么样的流言传出去。”

      说到这里,君秀忍不住扭头,盯着一墙之隔的医署,狠狠向地下啐了一口,咬牙咒骂道:“那群不得好死的混账东西,也就这点下作手段了。”

      沈初荷正好奇呢,闻言便连忙问道:“听姐姐这话意思,莫非这件事……竟是隔壁医署的人故意做下?这不太可能吧?虽然我进来这些日子,也听说医署那些大夫和咱们有些不对付,但怎么说,大家也同属杏林一脉,平日里不照顾也就罢了,万万不能起意害咱们啊。”

      “你小孩子家,哪里知道人心险恶?同属杏林一脉又如何?只要有高低之分,总会有争持,要不说同行是冤家呢。”

      君秀叹了口气,就听沈初荷笑道:“哪有什么高低之分?从京城到地方,医女馆不是被太医院医署等压得死死?咱们都快低到尘埃里了,有什么理由还不放过?”

      君秀骄傲道:“若论诊断治疗的手段,咱们自然不如他们,不过咱们也有咱们的优势,那些贵族家的女眷,还不是咱们接触得多,他们也只能眼看着而已。”

      “那又如何?难道还能影响什么不成?”

      君秀得意笑道:“大影响自然没有,但有一些事情,也未必就没有影响力,你难道没听说过枕头风的厉害,我……”

      不等说完,忽地捂住嘴巴,然后瞪了沈初荷一眼,没好气道:“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听过就忘了,不许记在心里。也是我太气愤,说话嘴就没把门儿的了。”

      “原来如此。”

      沈初荷点点头,轻声道:“我明白了。所以虽然咱们医女地位比那些大夫低,但因为咱们的便利之处,也能隐隐分庭抗礼。所以医署的人对咱们就有些嫉恨,偏又不敢真正发作,所以逮到个机会,就要害咱们一把,是吗?”

      君秀忍不住看了她一眼,点头道:“你是个聪明的,可不就是这样呢。”

      “也太下作了,我不信,难道医署都是这么些货色?杏林中人,德行为上,陈医官他们都不管的吗?就任凭这些混蛋胡作非为?”

      “倒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君秀犹豫一下,还是说了句公道话:“医署中大多还是好的,只是有那么几个,心肠着实坏透了,带的学徒们也都不学好。今儿咱们倒霉,大人们都不在家,偏又赶上那边是坏坯子当值,可不就出事了。若都是坏的,日子就没法过了,正经咱们也别做医女,趁早儿解散回家,强似在这里担惊受怕。”

      两人说着话,便回到馆内,众人听说那醉汉已经暂时安抚下来,不由都松了口气。接下来果然如沈初荷所料,她给了那醉汉一碗姜汤,对方喝下后便睡着了。

      这一天匆匆过去,醉汉直睡到黄昏还没醒来。君秀便亲自去了隔壁医署,幸亏当值的大夫换了个厚道的,听她说了此事,不由又惊又怒,连忙带人过来,不由分说将醉汉搬到医署暂时安置下来。

      一场风波就算消弭,医女们对沈初荷又是感激又是佩服,却不料这恰好触了齐容和金枝的逆鳞,用过晚饭后,两人便叫沈初荷继续做工,要做到半夜才许休息。

      这一下自然惹了众怒,别说林雪花香等人不干,就是君秀等年长医女,也忍不住为沈初荷抱不平,不许金枝齐容公报私仇。

      奈何金枝身份高贵,齐容的身份也比医女们高出许多,压根儿就不把这些“前辈”放在眼中,下定决心要折磨沈初荷一把,竟是软硬不吃,谁的面子都不给。

      双方剑拔弩张,眼看便要一触即发,沈初荷一看,自己不说话是不行了:她的确厌恶金枝齐容这种小人,原本以为她们不敢犯众怒,所以便乐得君秀等人为自己出头,累了一天,谁不想早点回去休息啊。

      可齐容金枝非要冷酷到底,她也只能站出来,劝君秀等人道:“好了好了,不就是加班吗?我留下来做就是,从前在家里,为了赶活计,做到三更半夜也不是没有。”

      “你……”君秀气得跺脚叫道:“你是面团么?就让人这样揉捏着,我们可是为了你出头,倒不识好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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