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海安先生

4、第 4 章

　　冬天的寒冷让时间看起来很是漫长。等到顾辞清和贺尧再见面的时候，已经是夏日炎炎。贺尧马上高三了，暑假对他而言也就二十来天。他是理科生，成绩一直都保持在班级前五的样子，在新城一中这样市重点中学里算是很不错的佼佼者了。在这一方面，他可从没让贺敏操过心。不仅成绩优异，贺尧还会吉他，钢琴。小学开始就承包了学校每年的联欢会。这也没少给贺尧带来“层出不穷”的追求者。每每有女同学跟着贺尧到家里，贺敏表面上淡定如常，实际上心里偷着乐呢，这就像别人当着自己的面夸儿子长得帅一样一样的。所以说，女人呐。倒是贺尧从小就是一副“冷脸”，人家羞答答的小女生，哪禁得起这样的对待，没多久就开始打退堂鼓。尽管如此，贺尧的追求者依旧是一波接一波的。明着求追不舍的有，估计暗恋的还有一波。
　　话说高二下学期的期末考终于结束了。贺尧对考试这个东西没啥特别的感觉，他当然不会挑灯夜读，更不会担心考试“夜不能寐”。主要是人家的实力也不允许。但贺尧这副不咸不淡的样子，直让刘珂“恨得牙痒痒”。对于考试一种人是平淡自如，另一种就是考前抱佛脚，考后“信耶稣”。很明显，刘珂就是后者。这家伙，每每考试就在市划分的调档线边缘垂死挣扎。不过这次，他倒显得挺放松的，更准确的说是自信？
　　贺尧从他脸都快装不下的笑里大概知道这小子的心思了。“喂，这边呢，看我”刚出胡同，走到十字路口，就看到，刘珂在对面和他招手。只见他穿了条花裤衩，身上穿件白体恤。一点儿刘家大少的正形儿都没。他站在对面，老远就看见贺尧一成不变的T恤，依旧一丝不苟的发型，一板一眼的真是要命。“你快点的。”贺尧等了个红灯，缓缓走过去，他的手插在肚兜，这家伙，大夏天也是长裤。刘珂看着这一身黑的打扮，皱了皱眉。他不理解贺尧的“时尚”就像贺尧无法理解他为什么执着于花裤衩一样。
　　半个小时前，无聊得拨弄起吉他的贺尧接到了刘大少的电话。对方一接通就开始献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贺尧紧了下眉头，“有什么事？”，他顺势抬起手，揉了揉眉心。样子看上去慵懒又些许性感。“那啥，陪我回趟学校呗。老常上次收了我的那颗球说好了期末还给我的。”老常常年住在学校分配的教师公寓里，离贺尧家不远。刘珂寻思着找谁陪他去，第一个就想到了贺尧，一来，有贺尧这个好学生在，更好说话，二来就是，贺尧离家近，绝对是不二人选。贺尧没说话他不太记得刘珂被收了一颗球这事了，听见对方许久的沉默，刘珂又接着说“去嘛，我的好哥们儿，我除了你，一无所有······”“在哪？”，贺尧实在是受不了刘珂那套油嘴滑舌。“我就知道你不忍心让我一个人，我在那个十字路口，等你哟····”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老长了，贺尧赶紧挂了电话，鸡皮疙瘩都快给他弄出来了。他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出卧室门。“妈，我出去一下。”“哦哦，好的，路上小心。”贺敏在阳台摆弄那盆宝石花，她从来都不会问贺尧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因为她相信贺尧。
　　“走吧。”贺尧抢在刘珂又要“数落”他的成熟打扮之前，堵住了他的嘴。刘珂刚想说的花，活生生憋了回去，委屈巴巴的跟在他后面。依旧是手插裤兜的姿势，可以看见他修长的脖子，贺尧一米八的大个子在柏油马路上投下一块不小的阴影。多俊的小伙子，可惜脾气不太好。“唉”想到这，刘珂惋惜地叹了口气。前面的人装作没听见一样。
　　很快他们就到了一栋有些年纪的老式公寓楼。老常在302。两人一口气爬了上去。刘珂敲了敲门。他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里面传来。门被打开了，老常慈祥的脸露了出来。“哟，是小珂吖，是来拿球的不？先进来坐会儿吧，外面那么热。”老常虚掩着门，没看见贺尧跟在后面。等贺尧跟着进来后，才发现原来还有一个人。“贺尧也在呢？”“嗯，老师好”贺尧踏进室内，低着头回话。“对对对对，我和贺尧平常时候玩的可好了，我就像个大哥一样，哈哈哈···”。贺尧肯定是听见了的，但是他没说话，站在刘珂旁边，刘珂倒是一点不客气，一进门就一屁股坐沙发上了。“贺尧你也坐吖，别客气。我给你们倒杯水，噢，对了，球在厨房旁边的那个房间里，没什么东西，你们自己拿吧。”“得叻”刘珂从像得到命令一样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木质的房门吱吖一声被打开了。里面只有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一张写字台，还有一个老式衣柜。球放在窗户的底下。，推开门就看见了。刘珂乐呵呵地跑过去拿球，贺尧的视线跟着他却注意到了放在桌上的文件夹，和其他的一些书整齐地放在书篮子里。贺尧走上前去看清了书名。《朝花夕拾》《平凡之路》《飘》都是一些文学著作。桌上还有一本《追风筝的人》。贺尧看过这本书。正发神，刘珂抱着球，贼眉鼠眼的看着他“喂，你说老常是不是又找着老伴儿啦？”关于老常的前夫，班上的人都知道。有次班上的人开玩笑似的问老常“老常，老伴儿在哪呀，咋没见过他。”老常依旧是笑脸，“他吖，才不叫老伴儿呢，他比我年轻多了。”“在哪吖？带来看看呗？”“他永远留在了三十岁那年，你们怕是见不着了。”班上的人一下子说不出话了，倒是老常像个没事儿人似的笑着说“来我们接着上课。”贺尧不喜欢揣测他人的私生活，但此刻他心里想的却是肯定有人来老常这里住，但直觉告诉他应该是年轻一点的人。“看到了吗”老常的声音穿过客厅飘了过来。“拿到了拿到了。”刘珂一边应着，一边退出房间来。客厅里，老常沏好的茶正在热气腾腾地冒着烟。“快过来坐，陪我喝两杯，我一个人太闷了。”“老常不是一个人住的吧？”刘珂这小子抓着机会就接着问道，趁机印证一下自己的猜想对不对。“我儿子有空的时候过来住两天，不过很少。”“噢~~”“你这孩子瞎想什么呢？”屁大点儿的年纪想的倒是蛮多的，老常一眼就猜到了刘珂的“坏心思”。贺尧一直很沉默，老常也没怎么找话和他说，他们老师都知道贺尧这个学生的性格，身为教师他们都很尊重贺尧思考问题处理问题的方式。贺尧拿起玻璃杯，里面的茶叶打着转，是普洱，不过冲的很淡，估计是怕他们喝的不习惯，老常故意多洗了几次茶。贺尧一边喝茶一边听他们聊天。“您儿子现在是读大学了吧？哪个学校的？”“他都快毕业了呢，在D准备大四了呢？”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贺尧稍稍愣了一下，倒也不明显。“学的什么专业吖那个学校好像语言类和经管类的比较出名吧？”“他学的文学。”“害，我说咋那么多文学著作搁那屋···”刘珂直了直腰板，用手不自觉地挠着头。“是上次公开课上的那位吗？”贺尧冷不丁插了一句。他坐在沙发上，背很直，指尖在玻璃杯上反复拨弄着。“贺尧还记得吖？都这么久了，是他没错了，叫顾辞清。”老常像是被别人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有点不好意思。贺尧依旧表情淡淡的，又抿了几口茶。
　　等他们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远处的操场上，残红裹着黄昏里的余热，像鸽血宝石一样，过分的好看。“啊一~~”刘珂揉着脖子，抱怨道“老常的话课真多。”多吗好像是挺多的，不过好像也没说几句，因为贺尧只记得一句。看着贺尧没说话，刘珂也没安静了。两个少年，肩并肩走在校道上，远处来的晚风，轻轻撩起少年的衣摆。
　　走到十字路口，刘珂就和贺尧分开走了。
　　吃过饭后，贺尧就去洗漱了，刘珂第二次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也还是在床上。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兄弟，成绩出来了，你牛B吖这次，我可就惨咯~~~”果然，人还是不能太自信，就比如说这次英语鲜红的45，满分150，刘珂得了45，他拿到成绩的时候愣了好几秒，甚至一度怀疑他看错了，却遗憾的发现一点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