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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转变 ...

  •   轲离这玩意儿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尤诸不想知道。轲离看着面善嘴甜,其实内里想的是什么别人根本猜不到,而且还不顾别人的意志而强行“为别人着想”。这种事情尤诸几年前就发现了。

      尤诸的实习的时候在一个特殊行动组织局里当预备队员,每天处理的都是难以向公众表明真相却又十分重要的事件。这些事情多半琐碎,但是有一件事——就是那一次,因为对手声东击西,局里的一线成员全部出动,而局里剩下的成员被人偷袭,预备队员们也被卷入其中。他们一个队里十二个人,一个当场死亡,三个重伤,其他人都是轻伤。

      当场死亡的是一名女警,因为被挟持,不想局里的所有资料毁于一旦,而选择自杀;重伤的三个人里就有尤诸,他主要伤在腰上,一大块肉被一刀削下来。据说当时收到消息跑到医院急诊室门外的轲离都快疯了,当时就想冲到急诊室内看看他的样子,好在被几名医生拦住了。

      尤诸再醒来,第一个看到的就是眼睛里布满血丝的轲离。但是轲离却对他说:“尤诸,如果你不辞职,我们就分手吧。”

      尤诸简直要气笑了,说:“什么玩意儿?我在这病床上躺着,你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让我辞职?还拿分手做威胁?你是哪儿来的小女生啊?”

      “那你就不能为你自己考虑一点!”轲离吼他,眼睛血红,红得不正常。

      吼完两个人像是同时哑巴了一样,半天没有说话。

      尤诸的手突然抓了抓床单,若是平时他会掏出一支烟慢慢吸两口。可是现在他在病房。轲离不让他吸烟,而他自己腰上有伤,根本动不了。

      “我不就是冲动了点……我当时,我就是特别想救下她……她又做错了什么,那么好一个女孩子,刚刚开始谈恋爱就遇到了这样的事……你是不知道她每天在组织局里工作都带着笑容,每天都那么勤快地包了一切杂事……我感觉我还欠她一点东西,我……我们都对不起她。你知道这种感受吧?”

      轲离眼睛里的红色终于退了,他道:“……知道。可是那是歹徒挟持了她,自杀是她自己选的,和你们没有关系。你想开点。”

      尤诸把眼睛闭上,感觉有一滴眼泪从眼角流出,有点沉重。

      “怎么没关系,谁说的没关系,就差一点点,只要我们能再快一点点就能做到了,她就不用死了。”

      轲离叹了口气。他离开板凳,把唇贴在尤诸的脸上,过了好几秒才离开。

      他直起身,道:“别想那么多,好好休息。我帮你联系了你妈妈,她应该不久就会来。我先去组织局里,给你办理一个手续,让你转到安全的岗位上来。”

      本来以为他回心转意的尤诸急得大喊:“轲离!你给我回来!”

      尤诸收回思绪。

      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自己家。尤诸一脸阴沉,回头问轲离:“你住哪儿的?要不我给你找个旅馆?”

      “唉,”轲离放下箱子,腾出手来拍拍他的肩膀,“那可不行,我怕你们破费,我还是随随便便找个地方睡一觉吧。我看这儿就不错。”

      轲离一脸认真地看着他,说:“滚蛋。睡大街上去。”

      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对:“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你又调查我了?”

      轲离不自觉抬手摸摸鼻子,道:“来之前问了一下。”

      “哦,问的哪个查户口的?你骗谁呢,这几年……”

      尤诸突然说不下去了。

      轲离接着他的话说:“对,这几年,我每个月都会查你的动向。我知道你每天干什么,什么作息,住在哪里,还有,给我写过多少封情书。”

      灼热在蔓延。

      尤诸扯了扯嘴角。

      “这件事,你怎么知道的?”

      轲离双手插兜,一脸神清气爽,特别欠揍,“谁让你每次写完情书都不敢留着,折成纸飞机给飞了?”

      下一秒,沉重的行李箱往旁边倒去,轲离连忙伸手去扶,什么气质都没了。

      尤诸站在那儿,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这特么的,都当领导的人了,一点没变……不,也变了一点,大概是比以前更清楚怎样真正喜欢一个人了。

      “行了,”尤诸还是拗不过他,只能让他把箱子搬到自己家里,“先就这样,局里还有急事,重案,我先走了,你自己在周围走走,熟悉熟悉。”

      轲离点点头。这乖巧的模样让尤诸看着舒坦不少。还没等他转身,轲离突然又说:“带我一起吧,好歹我也是这专业出来的。”

      尤诸犹豫了一下,同意了。轲离的水平确实可以帮到忙。

      一路上轲离追着问到底是什么案子。尤诸一边开车,一边把自己知道的都跟他说了。什么校区、女学生、挖脸颊和胸口肉、切腹、垃圾桶抛尸,关键点一个没落下,好在轲离耳朵灵,他又声音小,再加上这条路上没什么人,这些话不会传出去引起恐慌。

      轲离皱着眉:“你说之前都没有,那不会是冲你来的吧?”

      “什么?”尤诸不太懂他的意思。

      “我记得之前那个就是个□□宣传组织来着,他们不会是通过这种方式来报复你吧?”

      尤诸咧嘴一笑:“您这想象力也太丰富了。想什么呢!案子还没出来你就知道了?现在给你三十秒,收拾收拾,当领导的要去见手下的公务员了。”

      轲离不言不语,一直到进办公室,弄得见到他的小警员都惴惴不安。尤诸打了个手势,意示大家别慌。

      “这个领导天生就这样,老喜欢黑着脸,大家别见怪啊。”

      小警员们恍然大悟,原来是天生的!不是对他们的工作不满意。

      再一瞧,警局一哥和新领导看起来关系不错,心里放心不少。

      尤诸跟着轲离溜进办公室。办公室里很干净,除了地上有挺大一堆全新的复印纸,没什么挡路的东西。尤诸在书架上翻翻,先是按规矩把局里的部分文件交给轲离看了,再坐下来和他谈。

      “账面没什么问题啊,数字也不奇怪。你们这儿的局长还不错。”

      尤诸一边嗤笑一边脱下帽子:“聚少成多呗,你是没看见他脑满肠肥的样儿。他知道你要来,要我接,所以他干脆不出现,等你去见他呢。再说,你又没学过会计,怎么知道看真假的?”

      轲离脸上的阴霾消去,露出一点笑容。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其他地方的官儿,官帽子里装的全是钱,没几个真正干净的。他们的帐就有趣多了,什么项目都有。一个简单饭局敢开七千多的小票,哥儿几个估计是吃完饭的洗脚钱也算进去了。”

      尤诸说:“你知道得挺多,就不怕被人报复?”

      “他们报复不到我身上。”

      “挺自信啊。”

      尤诸往后一躺,斜着眼睛看他。那眼睛,那鼻梁,那薄唇,轲离怎么看都觉得勾人。

      尤诸也看见轲离的神色。可惜旖旎刚起就被打破了,他都来不及尴尬。

      一个叫纪飞白的小警官“嘭”地推开门,激动地大喊:“有新发现了!现场留的指纹检测结果出来了!马上就能抓到案发现场到过的人了!”

      他这一声大喊,惊得尤诸从躺着变成站着,一只手已经抓起帽子往头上戴上了。

      “指纹是谁的?”他直截了当地问。

      纪飞白的神色又变得有些奇怪,他压低声音,说:“这人叫盛阳意,是死者的同班同学,男生,其他的还不知道。”

      尤诸沉思了一番。同班同学的身份,就很可能被认为是情杀或者仇杀,后期能挖掘到的东西就很少了。可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怎么会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杀人?

      他扫视一圈,有两个新来的警员一脸兴奋,以为很快就能结案了。其他人都面色凝重,尤其是晒了一天,刚从案发现场回来的张文,脸色极差。

      之前想到的三个问题还一个都没解决。如果等抓到犯罪嫌疑人,并且犯罪嫌疑人承认是自己杀了人,这个案子可能就到此为止了。家长、社会公众那边算是有了交代,可没抓到真正的幕后主使,他们这帮人心里就不会好过。

      可惜,事与愿违,特警不仅很快抓到盛阳意,他还承认了自己的罪行。这家伙被卷进案子里依旧不慌,被抓的时候还在和几个狐朋狗友一起喝酒。盛阳意这样有恃无恐,依仗的还是国家的未成年人保护法。不过有被害人的家长在,短期之内盛阳意的刑事结果可能还没办法出来。

      最好在盛阳意被判刑之前,他们就把真正的结果弄出来。

      第二天,尤诸决定去见一见盛阳意。他还是想从盛阳意的嘴里撬出点有用的信息。不过这有点难度,他知道,自己和他不熟,盛阳意很可能什么都不会说。尤诸只能回想怎样才能让盛阳意“减刑”。

      “我还可以减刑?”盛阳意头一次听到时还有些诧异。

      尤诸点点头:“只要你能证明有背后主使,或者有什么人诱导你犯罪,你就有可能减刑。”

      “诱导我犯罪,袁书翠不就挺诱人犯罪的么,她身材那么好,脸蛋又漂亮,哪个男的不喜欢?嘿,我跟你说,她刚上高一的时候都还没穿内衣呢,可骚了。我昨天摸到了,真的,比想象中的还要软,太舒服了。”

      尤诸不喜欢这种随口开黄腔的人,尤其是对方还只是一个高中学生,这种扭曲的感觉让他想给这个人来一拳,让他老实点。

      他问:“你和她有过节?”

      盛阳意无所谓地说:“有啊,我上学期当着全班的面给她表白,她拒绝了。”

      “就这?”

      “怎么,还不够啊,你知不知道被全班的人看着我表白被拒多没面子?我当时就恨不得打死她。她不就成绩好么,除了成绩我哪儿配不上她?她家里没钱,我家挺有钱的啊,我长得又不丑,她做我女朋友不亏。可她就是要拒绝我!她还骂我脑子有病,神经病,有事没事说我坏话。这婊子能活到现在也算我脾气好。”

      最后一句是他小声嘀咕的。尤诸听清了,冷笑一声。都涉及杀人案了还这态度,还敢说自己脾气好,这样的人他还真没见过。这是哪家养出来的破小孩儿。

      至于“有钱”,尤诸刚进来的时候看了一眼局里的警员连夜整理出来的盛阳意的资料,他爸爸是民工工头,平均一天收入三四百块,妈妈开个小酒吧,生意不错,家里确实算“有钱”。当爹的累死累活,当妈的日夜颠倒,做儿子的就依靠这笔钱作威作福。

      盛阳意肯定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没说。尤诸想。也不知道这小孩是真的觉得判死刑也无所谓,还是知道自己是未成年,可以从轻发落。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这孩子的内心都不算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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