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6、第二十六章 美好结局 ...
-
大家随着人流登上蓬莱阁,城台之上已经是人山人海了,写出《金瓶梅》的大文豪没有就此停下脚步,而是直接将五个人引到峭壁的下面,仙人洞口的石狮子正蹲在那里,虎视眈眈地望着他们呢。大家相互照应着,小心翼翼地踏过高出水面的道道礁石,向西面海面上翘首期待。
不大一会儿的工夫,快速驶来一艘小艇,它的出现迅速引起山顶上的一片惊呼,站在渔梁上的几位都能听得真切。
“乐哥,快看!一个大海螺漂过来啦。”
“兄弟,这个俺知斗,是八仙从水晶宫里得到的宝贝。”
前面是两个男人,后面又有两个妇女在兴奋地说道。
“虎子他大娘,不是说有何仙姑吗,咋全是大老爷们呢?”
“小霞她嫂子,白听银瞎所,是八位男仙,嫩看那海螺上不是徐神翁嘛。”
“是啊,背大葫芦的是徐神翁,八仙里头有他。可是,他大娘,背宝剑的吕洞宾呢?我咋莫瞅见。”
在百姓的欢呼雀跃下,快艇稳稳地靠到岸边,“伙计,是嫩们呀,太好啦!这几天可把俺呆得草仅喽,嫩洪家的二波块谗不好挣啊。”上面的船工大声喊着,在他的腰上系着根安全带。
“都快上来吧,小仙掐指一算,今天会出海市蜃楼的,感谢诸位来捧场,成人之美没齿难忘,正好送你们回去。”船上还有位老道士,头戴帽,肩披蓑衣于颈下扎结,颔下短须,袖手而立,双目微合直视六个人,大家注意到他还激动地流泪了。
待他话音刚落,只见天象异动,“海市蜃楼!”丹崖山上顿时欢声雷动。北方天边的景物是那么的清晰鲜明,重要的是蓬莱阁的景象,亭、殿、廊、墙都看得炳若观火,山顶的建筑凌虚蹈空,绿树掩映,云烟缭绕,浮光耀金。
“太好啦!我们真的好命,是蓬莱阁,上面有普照楼欸。”韩香最关心那方是什么时代,可不能再胡乱穿越一把了。的的确确,在海市里是那座富有标志性的普照楼,高昂着的灯塔一如既往地屹立在绝壁之上。
何教授虽年纪最大,可眼神不输晚辈,“你们看!那不是红胳膊箍嘛,他拄着大扫帚在找什么呢?难道是在找烟头吗?”大家都看到了,这足以证实那里就是来时的原路。
“还看什么?该原路返回啦,我和山斤送你们一程。”徐神通招呼着他们上船。
“等等,我姑娘和吕小子还没来呢,不能把他们丢下呀。”首先被搀扶上船的教授着急地嚷道。
他身后的李玄催促道:“我的老天爷呀!教授啊,快上吧,那海市蜃楼就像幽灵火车,是可遇不可求的。”
小丫头韩香见他那等不及了的样子,便故意逗他,“李医生要回家了,绝地逢生啊,做首诗吧。”
“啊,不作啦,再不作啦,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丢人啊。”李玄从心里往外地颓废沮丧。
老道人看来比医生还急,他连哄带骗,连拉带拽,让六个人都上来,可嘴里却说“不急,不急,他们会赶来的,都先上去再说”。看他们全都坐好了,“小善信,开船吧,在海上兜一圈,好久不用了,这宝贝别不听话啦。小仙掐指一算,他俩马上就到。”渔民还真听话,马上启动快艇向前驶去。
“八仙过海啦!”又是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
“兄台,八仙还是原来的八仙,你那《东游记》写得多精彩呀,妙趣横生,构思巧妙,这下可白写啦。”富家公子惋惜地对身边的小说家抱怨着。
“借光,请让一下,我们没晚吧?海市蜃楼!他们人呢?”从人群外面挤进来一男一女,正是吕喆拉着何琼,气喘吁吁地赶来了。
“你们可算到了,他们都坐海螺渡海啦。”三公子焦急地指着远处的海面。然后和几个人挥动手臂,向快艇起劲地呼喊着。
“何琼你别急,他们不能走远,一定在等我们呢。”吕喆双手拢在嘴边大吼着,“叔!我和何琼来啦。”
可喊了半天,那快艇反而向远方开走了,“嫩们不是一道的吗?咋还扔下两个?”王老爷子不理解地发问,“哦,海市要莫了,等不及啦。”他说的不无道理,海市蜃楼在逐渐地变淡,变模糊了。
西班牙人洛克猜想着,“噢,我知道了,一定舍这个铁皮船的发条出了问题,操作失灵啦。”他认为这新奇的大家伙和钟表是一个原理呢。
吕喆有自己的观点,“一定是快艇要没油了,再加上海市蜃楼要散啦,大家不能因为等我们,就失去回去的机会吧。能回去一个是一个,我们应该为他们高兴啊。”他眼里闪现着祝福的光芒,望着渐去渐远的快艇隐入薄薄的轻雾中。
正象吕喆猜测的那样,是柴油的油位报警了,没有油,快艇就是一块废铁,那样对穿越的人意味着什么,便不言而喻啦。而且海市蜃楼显现的景象不是如此巧合的,下一次不定是哪个朝代呢。船上人们最终达成了共识,立刻冲向四维空间的隧道入口,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能失之交臂。
离得太远,陆地上的人们是听不见的,贾山斤在声嘶力竭地喊着,“回去!不要!我是来充数的,不想去你们那里,我要喝花酒,我要听小曲,我要写续集。”可没人听他的鬼哭狼叫,快艇已经劈波斩浪冲进了光环。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没有那么担心,心里合计着去哪儿都一样,自己重归中八仙的愿意达到了,这是最最重要的!可没想到的是,刚一进到虫洞,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抛了出去,远远地抛到海面上。这是怎么回事?大家都回头去看,只是片刻的惊讶,刘庆东便想通了,这正应了李医生说的,在四维空间里穿行,不能同时存在两个自己,而在平行空间里是可行的。
“你们怎么还不走?海市就要散啦!”张白圭和元敬从后面快步赶上来。看到此情此景,急得他们直拍大腿,“要错过啦!来晚了一步,都怨黄公公计较捐款的数额。”
“不许背后说人坏话,怎么没赶上?那有啥大不了的,跟洒家回京去,年轻轻的大有作为。是吧?”老太监带着随从及一帮子官员也赶到了,“洒家答应不计较登州的乱象,让你们改邪归正,效力朝廷,已经是施放了天大的善意啦。听得明白吗?猴崽子们,不要不识相,捐出些不义之财就心疼啦?而且这些银子不是用在别处,我黄锦可没贪图一分一厘,是给白马寺扩建用的。最可气的是那个骷髅头,半截话半截话说,洒家还以为是西厂那个死鬼汪直呢,原来是倭寇头子汪直呀,到嘴的鸭子让他飞啦,是吧?”大家都奉承说是,赞许东厂厂公心底无私,大爱无疆。那高丰勾结倭寇,祸害国家,应该依律斩首。
“还有什么法子呢?不能让仙姑与老父亲骨肉分离呀。”张白圭不忍看到何家父女的诀别。
指挥佥事突然看到大壮背后的大风筝,灵机一动,有了主意,“用纸鸢带你们过去,试一试嘛,死马权当活马医吧。”他从孩子的背后解下大风筝,让吕喆和何琼牢牢抓住,登上短堞摆好姿势。
“白圭大哥、元圭老弟,感谢啦,来到明朝嘉庆年走一遭,不虚此行啊,尤其是结识了二位,更是受益匪浅。临别之际唯有的遗憾,是无缘见到抗倭英雄戚继光,没在登州一睹他的风采,可能他去浙江打倭寇了吧。”吕喆向身后的朋友们作别道。
“兄弟,不用遗憾啦,他就是戚继光,我也是刚刚知道。元敬是他的字,就像我张居正,字白圭一样啊。”年长的张白圭不禁哑然失笑了。
“别多说啦,时间来不及了,祝你们好运。”指挥佥事看着北面正在消失的幻境,“大壮,来,搭把手,对准海市蜃楼,我们一起把纸鸢推出去。”
“唉,对准喽,走你!”憨厚的孩子使出吃奶的劲。
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吕喆和何琼便飞翔在高空里了,他们的身下又响起经久不息的欢呼声,
“小霞她嫂子,快看啊!又有两位仙银渡海啦,他们的法宝是纸鸢。”
“虎子他大娘,不是八仙过海吗?这咋弄出十个呢?”
“哦,俺知斗啦。天上两个飞的一定是,那背宝剑的不用所是吕洞宾喽,那个女的,衣服上绣着荷花的,不就是天后宫施药防疫的何仙姑嘛。所书的不是所七男一女嘛,不会错的。刚才是看错了,海螺上的是另外六位仙人,那两个大眼珠子是从水晶宫里抓来的虾兵蟹将,有了何仙姑,那徐神翁呢?其中背大葫芦的不是徐神翁吗?”
“啥徐神翁啊!背大葫芦的是铁拐李,嫩看错啦。”
站在人群中的所长说话了,“凭我多年的经验,海天间,各显神通,绝妙的画面,海市又这么巧,极有可能是老天安排好的。快看吧,他们正向海市蜃楼飞去呢。”
“兄台,你那《东游记》不是胡编乱造,真的有何仙姑喂。”徐衍芳高兴地指向空中。
此时的天空中飞翔着一支大风筝,风筝的下面是两个渴望新生活的人儿,“何琼,多玄啊,差点回不去家啦。”
“同学,刚才你怕了吗?”护士轻声地问道。
“有你在,我有什么怕的,跟你在一起心里踏实,在哪儿都一样。”
他俩相拥着冲向若隐若现的光环里,两个刚刚相爱的人被无形的力量强迫分开了,只感到强大的吸力左右着自己,眼见得在急剧地上升,上升,在一条忽明忽暗的隧道里驰骋穿行,再也看不到彼此的影子啦。
这是六月二十八日,中考的第二天,当破雾而出的第一缕朝阳升腾于渤海海峡之上,将万道金光尽情地挥洒给水波涟涟、无边无际的苍茫大海时,一艘滚装渡轮缓缓地驶出了辽东半岛南端的大连港,其舷侧赫然写着醒目的船名。随着渡轮向南行进,船尾搅动起汩汩翻卷的白色泡沫,招惹来一大群嗷嗷鸣叫的海鸥,它们动着自作聪明的小脑筋,不放过每一次得手的机会,贪图着人类随心情施舍的吃食。
在甲板之上,依着栏杆站着个头发蓬乱的中年男子,一巴掌盖不住的大脸盘,小小的双眼皮眸子,前面还架了付高度数的近视镜,镜片一圈套着一圈,足有啤酒瓶底那么厚,显得脸庞愈加得圆圆大大了。这位穿着半袖汗衫,休闲短裤,是个扔到人群堆里就再别想挑出来的主儿。他正欣慰地望向船尾,那里有一对新人在拍婚纱照,这对情侣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和甜蜜。
“大哥,大哥,麻烦借个火。”是个西装笔挺的小伙子靠上来求助道,这年轻人真是太不容易了,铮明瓦亮的秃脑壳没有一根头发,是遗传,还是有什么病吧?不禁让人多瞅了几眼。
“用吧,这个给你啦,我还有。”中年男子大方地把打火机送给对方。
“那就谢谢了。哦,瞧我这光头啊,职业病,看了多少家医院也治不好。大哥,听你的口音是沈阳的吧?我也是沈阳的,区医院放射科的,去青岛开学术会。我姓陈,管我叫小陈好了。”小伙子不知为何神秘一笑,“大哥,我们有缘啊,原本院长安排李医生去的,可不知为何说是怕水,见水就拉拉尿。科里还有个老同志,论资排辈应该是他,可不巧腰扭了,这才轮到我。”
男子瞅着对方满是汗珠子的秃头,“哦,你们医院时兴穿西服啊?李玄没来,他还作顺口溜吗?”
“怎么你认得李玄?”这下可把胸透医生震住了,“他就是我刚才说的同事呀。你也知道他爱作诗?是呀,他是我们那儿的大才子,诗是信手拈来,最近说封笔啦。”
“刘哥,你也坐这趟船啊,别人我没看到,还以为都被吓得不敢来了呢。”打招呼的是个二十啷当岁的小姑娘,握着手机,不知正在给谁打电话。她长着杏核眼,尖下颚,脖子上戴着白金的项链,项链坠着个精致的微型LED手电扣,将乌黑茂密的头发剪成短寸,活像个血气方刚的假小子。握着的手机壳面上印着卡通照片,是谁都会一眼认出来,一开口就是喃喃的蜡笔小新。
“韩香啊,去烟台上货呀?据我所知,老教授、李医生、曹老师都没来,尤其是李玄,说是见水就拉拉尿。而曹老师现在了不得啦,是全市有名的优秀教师,物理方面是南波万,这几天中考他哪里有时间啊。本来我也不想来的,太惊心动魄了,可侄子结婚,不到场不是那么回事呀。”他指着船尾示意道,“吕法官和何主任来了,有情人终成眷属,两个人要结婚了,影楼在给他们拍结婚照呢。”
“太幸福了。”小姑娘显然手机没关,对端在问是谁结婚了,“什么你都问?我和别人要结婚了,我一下子就不跟你好啦,你害怕不害怕?”姑娘的声音由大变小,脸蛋瞬间起了绯红,“思南,你老实在岛上呆着吧,保卫咱们伟大的祖国,我去烟台上完货,就去和你完婚。”
突然她提高嗓门喊道,“谁倒腾高仿商品了?我现在是正正当当的生意,得啦,得啦,你总是用老眼光看人。”边说边往船头走去。
这时,从舱内秩序井然地走出来一队男女,各个神情庄重还略微带着笑容,其中以年轻人居多,无有例外都穿着教会的白袍子,在一位身穿黑色衣袍的男子带领下,整齐列队于甲板之上。那位神职人员胸前挂了根红色的带子,脖子上系着横短坚长的十字架,手里还拿着一本厚厚的小册子,清清楚楚印着《圣经》的书名。
就听笑容可掬的黑袍男子娓娓道来,“亲爱的弟兄姊妹,你们都是神的儿女,《圣经》新约中讲,主耶稣批评最多的是法利赛人和文士,法利赛人是神殿中的讲经人和传道人,他们能说不能做,道理都对,但是总拿着这些道理去要求别人,而自己却一点也不做。所以《圣经》上说,应召的人很多,得救的人却不多,无论哪个时代,能够秉持真理的人都是少数。因此我们唱诗班的每一位成员,都要以谦卑的心和渴慕真道的心做信徒的表率,用歌声来服侍神、赞美神。这次受邀来参加歌唱比赛,不是为了名次高低,而是来高唱赞美耶和华的颂歌,把福音的种子撒向人群,用歌声宣扬神的真爱,以此坚定自己的信仰。让我们做个好人,依靠神的帮助,同样当你想要做个好人的时候,神也必然会帮助你,愿神祝福你们。”
这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之间,慈祥地望了这边一眼。
他随后开始指挥大家唱歌,先是“哈利路亚,哈利路亚!”地男女声合唱,交错与应和显得格外和谐。
“唱得真好听,大哥,你到了烟台最想干什么?”秃头小陈吸了口烟,好趣地问着同乡,“我都想好了,一上岸我就去吃碗蓬莱小面,听说可好吃啦。”
“蓬莱小面,小陈,你认为到烟台的轮渡一定停靠烟台港吗?计划没有变化快,大雾会成全你的愿望的,让你吃到正宗的蓬莱小面。”中年人望向苍茫的大海,“我最想做的是把经历过的记录下来,我有个同志说过,不会写小说的运转员不是好运转员。”
小陈医生翻弄着手机,突然噗呲笑出了声,“哈,大哥,你看网上报道的,日本知名小说家西村兽行来蓬莱访问,提出要看海市蜃楼。这个作家我知道,他的作品比《金瓶梅》还要过分,我上学时没少看。他还买了艘快艇,像是要赖在那儿不走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中年男子只是淡淡地一笑,“没什么好奇怪的,自然有他的道理。小陈,你看!那是一只海豚吧?看它游得多么开心呀,自由自在,无忧无虑,让人羡慕啊,小东西还会仰泳呢,嘿,快看!真通人性,它用胸鳍向我们招手呢。”
光头小伙子随着指示望过去,在波澜壮阔的大海里,有个小家伙在悠闲地游着,“是的,在那儿,它看起来不像是海豚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