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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谈交易(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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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梦竟然是真的么?
可为何她全然不知?
还是说,还是说有些事情,不是她表面看到的那样?
贾映秋抚着额角直起身来,神色有些恍惚,她突然忆起几件有关沐阳的事情。
那个时候南宫琛看不起她,成亲后也一直住在书房,后来又有了韦氏那件事,更是对她冷淡,几近忽视她的存在。
以至于登得大位,想起她这号人来,却是为了废后,原因倒也简单,只说皇后无所出,不过当时被朝臣劝了下来。
后来又过了两年,南宫琛打算册立韦氏的儿子为太子,言官又以皇子尚且年幼且名不正言不顺为由大肆反对,这事后来以抬韦氏为贵妃结束。
这两件事,如今想来,莫非都同眼前那个男人有关?毕竟贾家被抄后,在前朝她是一点也说不上话的。
可他为何要帮她?
这背后究竟还有多少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这辈子此人出现的时候会不会太巧了?
贾映秋眸色微暗,眯眼打量着渐行渐近的男子,心中百般不解。
“天一阁藏书馆乃是本院的传承所在,贾小姐既然来了,倒是可以观上一观。”
本来么,琴棋书画里头,贾映秋只好一个琴字,上辈子嫁给南宫琛后,倒是恶补了不少,但总归是不大有兴致的。
但大佬既然邀请了,却没有拒绝的道理,于是她说,“既然沐公子相邀,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贾小姐这边请。”
且说东山书院开院三百年来,出了十数位状元,好几位皇后,出类拔萃的门生更是数不胜数,也因此造就了它“京都第一”的盛名。
京都的达官贵人但凡有门路的,都往这里送人,不过贾富贵却是一个例外。
他先是怜贾映秋年幼来回奔波忒辛劳,后头又多了个弟弟要看顾,干脆就歇了这心思,只请了几个先生在家教。
对于这京都第一学府,贾映秋要说一点不向往那是假的,不过先才逛了一圈,也并未发觉同寻常书院的区别来。
直到跟随沐云开走进这貌不起眼的白墙青瓦重楼式建筑群,见到层层叠叠的书架,见到星海一般的书卷,立马变得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啧啧称道:“这藏书阁真是大呢,快赶上皇宫的藏经阁了。”
本就是随意一说,不想却被有心人听进去了。
沐云开觑了她一眼,“贾小姐还到过皇宫?”
贾映秋愣了一瞬,而后忙掩饰地笑了笑,“哪能啊,映秋不过是想,这藏书阁规模之大,怕是连皇家也不及了。”
沐云开摇了摇头,神色古井无波,“那倒也没有,天一阁在册的书卷有七万余册,而皇宫的藏经阁却超过了十万。”
“七万?这么多?”贾映秋鼓圆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时下书籍皆乃手抄本,尤其珍贵,寻常读书人若是有个千册书籍已是很值得炫耀的事,像她爹的书房也不过才三千册而已。
似是想到了什么,贾映秋忽然两眼放光,兴奋地搓搓手:“那岂不是,岂不是这整个藏书阁,都是我爹的?”
她爹的么,自然也就是她的咯。
沐云开沉默了片刻,还是开了口:“贾小姐多虑了,东山书院直属礼部,你爹买断的应当是书院的经营权。”
经营权?
众所周知东山书院选拔严苛,但学费却是全免的,原本她以为她爹是看上东山书院的不动产才出手。
如今看来是主动当冤大头么?
贾映秋觉着自己的钱袋子蔫儿几分,不是很开心,却嘴硬道:“我爹向来是乐善好施的。”
沐云开点了点头,“嗯,光是这藏书阁上一年新进的古籍,就值白银万两,贾老爷此举确乃大善。”
贾映秋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面上却得强装镇定,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一语双关道:“我爹向来看重读书人。”
沐云开愣了一瞬:“……”
两人又沿着廊檐又走了几十步,来到了沐云开在藏书阁当值的屋舍,却见长庚在门前翘首以待,像是等的有些久了。
见到主子,长庚便急切奔了过去,眼角瞧见贾映秋后倒有些扭捏起来,原本是要禀告什么的,转头却踮起脚尖同他主子耳语起来。
而沐云开听了长庚的话,只说让贾映秋先去看会书,便匆匆下楼了。
长庚是个识时务的,殷勤地将人迎进内堂用茶。
藏书阁的办公场所,倒是颇为简朴,至少配不上它的名头,拢共才三间屋子。
一间干净整洁,堂中置了一把古琴,应当是掌书的书房。
一间沿窗置了酸枝木茶几,该是会客之所。
还有一个大通间,专供学生借书、还书登记造册用,里头七八个杂役正在忙活。
不止出工条件艰苦,连茶点也颇为简朴,长庚端上来的茶点是最寻常的绿茶,最普通的糯米糕,这对于对吃食颇为挑剔的贾映秋颇为下不去口。
于是,她便同玉兰一起来到窗前,掀起帘子往下看风景,贾映秋的目光很自然地被头先的陶然亭吸引,却瞧见陶然亭背后确实当有个池子的,只不过如今没有蓄水,只露出光秃秃的假山。
贾映秋这边还想着那梦呢,玉兰却是又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姑娘,姑娘,你快来看,姑爷又同女学生不清不楚起来……”玉兰跺着脚,声音因为心疼主子而略带哭音。
贾映秋侧过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有一对璧人并排站在春风轻抚的杨柳枝下,那男子可不就是沐云开。
这人桃花眼真是没白长呢,异性缘好的过分了。
贾映秋又看了一眼玉兰,心忖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捉.奸小能手?”
贾映秋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了。
“姑娘,你怎么笑的出来呢?这可是姑爷啊!!”玉兰颇有点恨爹不成刚,就差没跺脚了。
贾映秋收回视线,慢悠悠地放下帘子:“玉兰,往后不要大惊小怪,我看啊又跟先才一样,沐公子也是不堪其扰的。”
“才不是呢,小姐你看,还送上东西了。”玉兰“呸”了声,咬牙切齿道:“啊呸!不要脸的狗男女,老爷怎么会看上他,依奴婢看端王爷比他好多了,姑娘我跟你说,奴婢先前偷偷见过端王……”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姑娘你别吓奴隶……”
只不过一眨眼啊功夫,贾映秋就由贤良大妇,变成了深闺怨妇,泪意结成珠子不住地往两颊滑落。
顺着她的目光,玉兰看到两人亲密的交谈,那女子已然转过身来,是个弱柳扶风的绝色佳人。
其面容倒是还差自家姑娘一两分,可其一副楚楚的模样,可就太得男人的心了。与其相比,先前那一大堆女学生,包括晨间的李容月可就太不值一提了。
难怪自家姑娘一下就急了。
玉兰忙拉下窗帘,自掌嘴巴:“姑娘,是奴婢不不好,都是奴婢不好……”
贾映秋有些颤抖地握住她的双手,无力道:“我们下山去……”
重新回来的沐云开,自然是没见着人,却意外地发现梁上君子陆展,他眉尖微拧,“不是让你盯着贾小姐……”
陆展跃了下来,弯着腰,却有些吞吞吐吐。
沐云开见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贾小姐那边有情况?”
陆展点了点头,有些难为情地开口:“贾小姐先才哭了。”
沐云开面无表情,“陆展,我让你盯着她,不是要知道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却还是多问了一句,“她为何要哭?”
他有些好奇,这样神经大条,动辄强抢良家男子的女霸王,也会哭?
他有些不信!
陆展道:“贾小姐是见到少主同韦小姐幽会才哭的。”
见沐云开斜眼看来,似是仍不解,他又道:“先才在园子里,少主同诸多女学生闹在一处,贾小姐也见着了。”
见少主仍无动于衷,怕是自己没说清楚,又补了一句:“头先贾小姐满山满院找了少主一个时辰,到了地儿却发现少主正同女学生在一处。”
其实么,就是一句话的事,她吃醋了!
然则作为身高八尺的糙汉子,我们陆展头牌隐卫怎能说如此酸腐的话呢?
听完属下的禀告,沐云开眉尖轻拧,却并未言语。
这贾小姐似乎比想象中的要麻烦,这就醋上了?伤心了?失望了?
等一等,接下来是不是得改变主意了?
或者,他应当再接再厉,如此一来就可摆脱她了?
至于她知道的那个秘密么?他总会查清楚的。也不是不可以结盟,但是结亲就大可不必了。
沐云开拧起的眉梢渐渐舒展开,“你做的不错,继续盯着她,回头事情办好了,再回来我身边。”
陆展猛地一抬头,感激地望着沐云开,好一顿点头,“属下领命,属下定不负少主所托。”
没想到少主这般看中贾小姐,以至于见她吃醋也高兴成这样,这大概就是爱得深沉吧。
陆展暗暗决定,一定要帮少主讨好贾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