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顾时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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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兴集团旗下的私人康养中心，落于舟海市翠屏山腰，依山而建的贝形大楼是这座城市的地标建筑。
大楼顶层只设有一套不对外开放的病房，有着180°的全景式落地窗，能鸟瞰蜿蜒不见尽头的海岸风光。
顾时念赤脚漫步窗前，暗纹缎面睡裙半敞着领口，露出消瘦的美人锁骨，颈窝下宝石镶嵌的十字吊坠，映着价值不菲的璀璨。
指尖捻动高脚杯，丝滑的红酒在杯中晃荡，荡出昨夜新鲜而又美好的记忆。
回味和纪南星唇齿深吻的细节，不禁让她习惯性地抵着虎牙轻咬舌尖。
仓促的高跟鞋声，撞散了一室静谧。
“昨晚酒吧街发生枪击闹得满城风雨，你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万一出了什么状况我怎么跟...”
身着白大褂的女人提着微型医疗箱，利落的及肩短发随着步履飞扬，语调夹杂埋怨，但很快被抢了话锋。
“你什么都好，就是啰唆得让人烦躁，那擦枪走火的场面好玩得很，你是没看到有多热闹。”顾时念将昨夜的惨烈描绘成娱乐的景象。
简短的交谈让秦丛一觉出端倪：“你...没有按时吃我开的药？”
“有什么问题吗？”顾时念反问着品上一口红酒。
“我是你的主治医生，要对你的行为负责，如果你不配合我的治疗方案，我有权对你做出是否限制自由的评估，希望你把我的要求传达给她们每一个人。”
站在学术权威之上，秦丛一提出限制自由的威胁，于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女人而言是最好的桎梏。
“哼，每一个人吗？我挺喜欢你的用句，听起来好像尊重了这身体里的每一重人格，只是...”
声音戛然而止，顾时念的危险总叫人难以防备。
她猛然拽住秦丛一的衣领，狠狠将其抵在落地窗前，语调是漫不经心的淡漠：“只是我不喜欢你颐指气使的语气。”
话音方落，她毫不迟疑地撞碎高酒杯，攥着残片怼到秦丛一的眼前，无声地宣告绝对的主权地位。
锋利的边缘嵌进掌心，却掀不起吃痛的反应，慢慢凑近的脸庞浮起一抹诡郁。
“秦医生，你该庆幸你的患者分化出的每一个人格都不够坏，希望你能明白，说服人的方法有很多种，威胁是下下策。”
鲜血混着红酒蔓缠着皙白的胳膊，如一条搔首弄姿的蛇，最终滴落在秦丛一的眼角，泄出一道长长的红痕。
秦丛一没有被恐吓，反手一巴掌扇飞玻璃碎片，“我也希望你能明白，善待这副身体是所有人格共同遵守的规则。”说着，她便转身在医疗箱里翻出止血用品。
顾时念拨弄掌心的残渣，坐进按摩椅将胳膊瘫在扶手上，静静观察血水自然蔓延的轨迹，似乎对疼痛有着变态的痴迷。
实在不喜欢沉闷的气氛，她主动挑起了话题：“没有按时用药是她的本意，以她傲慢又乖戾的性格，并不擅长应付酒吧那样的场面，所以才点中了我们出现。
你从没见过如此特殊的病例吧，一个拥有七重人格的人，不仅能让每一个人格达成记忆交互，还驾驭着她们在躯体里和谐共处。
能走到今天不容易，你应该包容才对，毕竟我们拥有的自由时光少得可怜。
不要挑起我们想要侵占身体的邪念，善待总好过强迫，这是我对你唯一的忠告。”
被各种人格缠身的顾时念就像一面碎裂的镜子，扭曲地分裂出多重且性情迥异的人格。
眼前这位痴迷嗜血的暴力，痛觉顿感是她最大的特点，易燃易炸的脾气对社会有一定的威胁。
庆幸的是，她极为拥护主人格，暂时还在可控的范围里。
秦丛一抿直唇角没有搭话，沉默的处理好掌心的伤口，又从箱子里取出一盒低温保藏的针剂。
调试针管时，她例行询问着：“一针下去你能好好睡一觉，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吗？”
顾时念配合着送上自己的胳膊，在沉睡前道出了重要的信息：“昨晚我们见到她了，一个既无趣又有趣的人。”
秦丛一举着针管的手微微一顿，原本静如死水的心被激起一片波澜。
在针头刺入皮肉的那一刻，顾时念享受地闭上了眼，唇角翘起期待的轻笑。
“等了这么多年，难道你不期待吗？开始吧快点开始吧，我已经等不及了...哈哈哈...”
鬼魅清厉的笑声回荡在会客厅，一阵一阵的抽凉让人不寒而栗。
待到药效发作，秦丛一拿过绒毯搭在顾时念的身上，几番寥落的对话，似勾起某段前尘往事，脸上紧绷的神色流露出五味杂陈的怅然。
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山脚下的黑浪层层叠叠地拍打在海岸线上，相较于掀起的风浪，海平面下涌动的暗流更叫人心绪不宁，也许狂风暴雨很快就要来了。
落寞地吁叹后，她拨出一通电话：“康先生，依照顾总的意思，可以着手准备了.....”
翌日清晨。
康养中心的看护病房不似医院那般冷冰冰，甚至闻不到一丝刺鼻的消毒水味，暖黄色的格调布置得就跟家一样温馨。
一群护理人员拥在床前，正忙着替榻上的老人擦身清理，医生则站在一旁记录着病患体征和用药安排。
电动式双门静音效果极好，缓缓展开的动静很丝滑。
顾时念象征性的环顾一圈，面色一如既往的凉薄，这般清冷的态度不像是特意来关怀老人的。
“顾总，早上好。”主治医生躬身问候，护理人员也跟着纷纷效仿。
医生正要汇报老人的情况，被她及时制止：“都出去，我想单独陪陪他。”
待到电动门缓缓合上，她坐进木椅里，闭眼沉默地享受片刻的宁静。
再当睁开眼时，眸子里闪过深恶痛绝的恨意。
老人是清醒的，浑浊昏花的老眼蓄着一汪湿润，氧气管堵住了绝望的哀嚎，干枯的手背布满年老色衰的斑纹，精瘦得只剩皮包骨头。
他想拽紧床单可惜没有丝毫气力，只能反反复复抓挠又无力地松开。
顾时念换坐到病床边，歪着脑袋欣赏毫无抵抗力的老者，似乎对方的痛苦能填埋心中无法治愈的伤。
伸出的手像是替老人整理领口，倏而改了方向，拽住氧气管想要狠狠拔掉，但又迅速往嘴里摁了回去。
剧烈的疼痛让老人难忍地眯起眼睛，呜咽几声后，沉默接受这非人般的虐待。
顾时念没有丁点愧疚，反而残酷地大笑，笑声充斥着凄厉的憎恨，让像家一样的病房失了温馨的色彩。
“我会用最好的医疗团队、最先进的药物为你延年益寿，尽管我无数次地想要拔掉你的氧气管，可相比之下，我更希望你能清醒地躺在这里，日复一日地享受生不如死。亲爱的爷爷，祝你万福金安长命百岁。”
这一声祝福，顾时念是咬着牙关逐字逐句地送出，杀人诛心不见血。
老人惊恐万分地转动着眼珠，破闸的泪水在满是褶皱的脸上汹涌泛滥。
于他而言，清醒的折磨比死亡痛苦万倍，可鱼肉刀俎的他又能怎么办呢？
顾时念从床头柜里取出一本破旧的《圣经》，那是爷爷心爱的宝物。
“当审判的时候，恶人必站立不住，罪人在义人的会中也是如此，因为耶和华知道...恶人的道路却必灭亡......”
这是她定期为其诵读的习惯，从识字起，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病房里，她的声音平静且缓慢，仿似连时间都跟着停滞了一般，直到读完冗长的箴言篇章，才将书物归原处。
离开前，顾时念俯身亲吻了爷爷的额头，眸中蓄起的心疼是虚伪的，嘴角扬起的邪恶微笑才是最真实的写照。
她故作温柔地整理老人的发丝，嘴上却是歹毒地诅咒：“你信仰了一辈子的神救得了你吗？天堂就别去了，你一定要活着尝尽地狱的苦。”
榻上的老者瞪直了双眼，他从没想过锻造出引以为傲的宝剑，竟在暮年捅向了自己，他自此都不曾抱有悔恨与歉意，犹如此刻。
走出病房，顾时念招来医生，反复强调着让人难以理解的要求。
“不管是营养液还是治疗药，一定要用最好的，你们所有人也必须把他照顾周到，我只有一个要求必须遵守，就算犯了病生都不许上麻醉，我要老人家清醒地活着。”
……
【她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顾时念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