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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斗法(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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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外号外,白二爷向边大师宣战啦!号外号外,白二爷向边大师宣战啦!”华隆街上卖报纸的小男孩走街串巷地叫喊,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条街的人都知道了,喝咖啡的贵妇、街边的小商小贩、刚下学的女学生、百货公司的营业员,以及街头的乞丐和难民,全都涌上大街,伸长了脖子四处观望。
“跟我来,跟我来!”卖报的小男孩跑在队伍的最前面,把人往“醉香楼”里引。边引边天花乱坠地海吹胡吹:“这白二爷可是金州达官贵人们的御用相师,本领高强,法力无边。而边大师这两年又解决了许多古怪事件,人称边大师。比如那个英国领事花园洋房闹鬼事件……”说得绘声绘色,俨然把这场决斗当作了观光胜地。
掌柜早站在门口静候,肥胖的身体生生地把门堵得一个人都进不来。三个打扮时髦的贵妇面有些不满,掌柜笑容满面地对等着看西洋镜的人群说:“想进这个门就付一个大洋,想上楼就付十个大洋!”
三个贵妇首当其冲各扔了十个大洋,掌柜捧着这些个大洋,笑哈哈地侧过身,让她们进门,后面的人争先恐后地递出大洋,但凡有点钱的都不想失去这个看稀奇的机会,毕竟两个大师当场斗法是可遇不可求的。而那些没钱的就只好被挡在门外,一个个坐在街边,仰着脖子看酒楼二楼那扇打开着的雕花的窗户。
短短的几分钟里袁大头装满了三个大陶罐子,掌柜收钱收到手软,笑得满脸的横肉皱成了沙皮狗,简直可以夹死苍蝇了。那引来看客的卖报小男孩抹了一把鼻涕,朝掌柜摊开沾了鼻涕的手掌:“我的那份呢?”
“少不了你的,看你急的!”掌柜缓慢转身,挪啊挪的挪到陶罐子边,从里头掏了十个大洋出来,可很快又塞回去五个大洋,最后把五个大洋放到小男孩手里。
“才五个?喂,不是说好了分我两成的吗?你说话不算话啊,猪扒!”
“谁是猪扒?谁是猪扒?臭小子!”
“猪扒就是你!”小男孩扮扮鬼脸跑走了。
掌柜气得满脸通红,脱了只鞋子朝小男孩逃跑的方向扔了出去:“臭小子!回来!回来!”他的鞋子没有打中小男孩落在了大路中央,一只流浪大黄狗叼了他的臭鞋蹿进了胡同小巷,那些被掌柜拦在门外的穷人哄堂大笑,大师斗法看不到,但能欣赏到猪扒掌柜光脚金鸡独立,也不枉此行了。
二楼,白袍子率一众徒弟把边圆一个小姑娘团团包围,在外人看来,边圆孤立无援,白袍子未免欺人太甚了。所有人都为边圆捏一把汗,尤其刚刚那三个贵妇,忍不住指责白袍子一个大男人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一个小姑娘,真是太不要脸了。
白袍子被几个贵妇指指点点,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里头越发的烦躁。“姓边的!”一声呵,想在气势上压倒边圆,可谁想边圆从小见惯了大场面,这点阵仗根本不算什么。没法,他给身后的徒弟使眼色,徒弟递上一柄精致的桃木剑,指着边圆:“你给我听着,今天我白二爷要向你挑战。你最好接受,不然就卷铺盖滚出金州!”
“噢,原来是想赶我走啊!”边圆飞一样地坐上了一张干净的桌子,架起二郎腿。
这个白袍子名叫白雄,身材臃肿,脾气暴躁,自称茅山后裔,十几岁开始就做起了驱邪、算命的买卖,因为会拍马屁,不到三十岁就开办了“清沐堂”,手下弟子没有上千也有上百,大到一年一度的祭神大典、小到给官员、富商们辨吉凶、拜祖先、看风水、测名字、解晦气,统统垄断,赚大发了。
不过随着边圆的出现和活跃,一切都变了。那些本来和他关系很铁的官员和富商都不再找他做法事,他的生意一落千丈,每天清沐堂里都冷冷清清的,连个上香的人都没有。本来英国领事的活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求来了,谁想这个活却被边圆半途截了胡,他连说理的地都没有。洋房大门口那两只印度狗一边冲他吠吠,一边把他往外推,他一边解释一边后退,一不小心踩中了一堆狗屎。这让他彻底情绪失控,等边圆从领事的花园洋房出来后,抄了家伙,带上人马杀了过来。
边圆抚弄着前两天新做的指甲,眼也没抬:“你,再加上你后面那几个废物,有这个本事赶我走吗?”
她很早就看出这个名气大躁的白二爷其实一点本事都没有,比她这个半吊子还不如,甚至连鬼画符怎么画都不知道,纯粹是靠着一副奴才的嘴脸才爬到今天这个位子。所以,她一点不怕他,再说,她还有十一个小鬼帮她。
白雄和徒弟们一听“废物”二字,怒得直跳脚,但碍于人多口杂,只得咬牙把怒火生生地吞下去。
“哼!你给我等着瞧!来人!”白雄跟身后的徒弟使个眼色,穿着灰布衫的小徒弟捧了个火锅上来,把火锅放在空桌上,那锅是鸳鸯锅,一半辣一半清水,看得人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
边圆捂着嘴嘲笑:“干什么,你要请我吃火锅吗?谢谢啊,我刚吃了一桌满汉全席,看样子是看不上你的火锅了。”
“哼,鬼才请你吃饭!”白雄撸了撸宽大的长袖,已经入夏了,沿海城市热得快,再加上他脂肪厚还穿了件密不透风的道服装逼,早热得满头大汗,心烦气躁。步到火锅前,从小徒弟手里接过一道黄符和一把剪刀,抄起剪刀对着黄符一顿狂剪。
边圆和其他人一样伸长了脖子看稀奇,猜不透这姓白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见黄符在他手里各种翻飞,一会工夫就剪出一条鲤鱼,那鲤鱼逼真精致,活灵活现,“剪的不错,和我妈有的一拼。”白雄却不予理睬,把纸鱼往火锅里一扔。她又开始嘲笑了:“别告诉我你想吃纸。不过也对,生意不好做,不吃纸还吃得起什么。”
她这张嘴损起人来连渣都不剩,把白雄和他的一众徒弟气到吐血。好在灰布衫的小徒弟比较冷静,劝师父不要为了一两句损语而失去理智。白雄深呼吸几次压下怒火,指着边圆的鼻子:“姓边的,你给我听着,我和你的决斗正式开始!”
“别姓边的姓边的叫我,我有名字的,我叫边圆。”
“哼!”白雄瞥了边圆一眼,微闭双眼,走起了北斗七星步,口中念念有词,走到最后一步,他忽然睁眼,同时右掌拍出。噗通一声,火锅里跃起一条大红鲤鱼,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后又重新落进通红的辣锅里。而这条大鲤鱼,居然就是刚才剪的那条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