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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从火灶里扒拉出了一个番薯,狗蛋用一条破布巾子小心翼翼的包了起来,刚捞出来的,虽然有布条格挡着,可依然很烫。
      已经两天没吃饭的他看了看只到他肩膀的妹妹,把手里的番薯轻轻一拨,软糯的番薯就被掰成了两半,那黄澄澄的芯子冒着满是香甜味儿的热气,不知觉的咽了咽口水,把偏大的一半放到了妹妹的手里,轻轻道:“快吃吧!”
      从哥哥手里拿到番薯,二丫的眼睛都是亮的,她小心翼翼的接过,也顾不得这番薯有多烫,张口就咬了下去。
      入口香甜软糯,二丫肚子饿得实在太厉害了,也顾不得其它,连那烧焦的番薯皮都不放过,使劲那前牙捋着。
      只是番薯只有那么大,把能吃的都吃光了,只剩这焦糊一块,再用牙捋,那剩下的焦糊部分也没发吃啊!
      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将那焦糊一块随手一扔,二丫转头看向哥哥狗蛋。
      狗蛋的那一小半也被他三下五除二的吃完了,两手空空,看着妹妹明显没有吃饱的模样,一下子也泛了难。
      “咕噜噜~”
      一声响从狗蛋的肚子里传出,狗蛋抬手揉了揉肚子,刚刚那点番薯只不过能让他的胃好受些,离填饱肚子还差的远呢!
      二丫听见哥哥肚子里的声音,知道哥哥也是空肚子没有吃饱,遂将头转了过去,看向了别处。
      外面狂风四起,没一会儿功夫乌云压顶,“噼里啪啦”的急雨便打在了地上,狗蛋抱着二丫蜷缩在火灶边上,两个小孩,四双眼睛很是木然的从厨房看着外面的世界。
      颜慕青是被一阵踹门声所惊醒的,她睁眼看着屋顶的房梁,圆木梁子,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宕机了。
      她这是在哪!?
      几点了,下午三点还有一个会议要开呢!
      “嘶”脑仁隐隐作痛,不行,她得让苏珊去趟药店配点头痛药回来!
      颜慕青皱着脸,抬手揉着太阳穴,只是在睁眼,依旧是圆木梁子的房顶。
      她幻视了,这不是她办公室啊!
      只是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胸口处的衣领子就被人揪了起来,然后,整个人就被丢到了地上。
      身子就像散了架一般,屁股还被摔得生疼,颜慕青一脸懵瞬间被一万匹草泥马所代替。
      她手撑着地,抬头看向将她扔到地上的人。
      黄皮怒目,满脸的褶子,那竖起来的眉毛配上那双瞪的比铃铛都大的眼睛,仿佛似要把颜慕青生吞活剥了一般。
      “我说周哥儿家的,你这里没吃的和我老婆子说,犯不着让孩子去偷啊!瞧瞧那菜地都被折腾成了个什么样了!”
      “这不是造孽吗!?”
      那声音似如破锣钟鼓,直震的颜慕青耳朵嗡嗡的想。
      什么东西!?什么周哥儿家的!?
      还有孩子!?
      坐在地上的颜慕青没有吱声,由着那妇人大声的瞎嚷嚷,她只抬手朝自己的脸便是狠狠的一扭!
      “嘶,好痛!”
      梦是不会痛的!她这不是做梦!?
      颜慕青脸色难看,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妇人的衣着终于发现了那充满了违和的地方。
      妇人穿着一身灰褐色的交领襦裙,头上还盘着发,插着两根样式简单的兰花木钗。
      这身打扮,就像是拍戏的!
      可她这是广告公司,哪里来的拍戏的龙套,而且这不是她那个亮堂干净,可以将S城夜景尽收眼底的办公室。
      这个地方,晦暗简陋,缺了一角的破桌子,上面还有两只陶碗,有一只还豁了口,真是家徒四壁。
      和妇人一块挤进屋子的还有不少人,或男或女,有老有少的,不过跟妇人脸上恨不得吃了她的表情想比,其他人皆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看向她的目光除了打量,还有兴味。
      颜慕青只觉得她太阳穴正在崩崩崩的跳着。
      还没弄清楚状况,就听着淅沥的雨声里掺杂着小孩的哭声,那哭声渐近,狗蛋就被人扭着耳朵从厨房拎到了正房里,一把扔到了地上。
      五岁的娃儿,饿了两天哪里还有什么力气,整个人轻飘飘的就像是个破布袋子一样,被丢到了颜慕青的脚边。
      接着是一声更加凄厉稚嫩的哭声,二丫从厨房窜出来,从大人的脚下挤了进来,整个人小小的一只抱着狗蛋哭,那副惨样却依旧发动不了在场众人的心。
      颜慕青就见着两只黑漆漆的小东西,在自己脚边不住抽噎,愣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周哥儿家的,这周哥儿刚去了半个月,你养不活这两个小东西,不如把人交还给周哥儿母亲,你回你们村子去吧!”
      那妇人继续说着,但这话里信息不少。
      垂眸瞄了一眼地上像端了气的男孩,和那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娃儿,颜慕青像是明白了些什么。
      她不说话,只是紧紧盯着那面目狰狞的妇人。
      那妇人被颜慕青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看着沐青一副瘦弱干瘪的模样,刚刚萌生退意的心被掐灭了。
      像是为自己壮胆一般,那妇人看颜慕青不回话,竟然动手去推她,颜慕青被推了一个踉跄,满目惊愕的看着妇人。
      “你看什么看!死蹄子,管不好孩子就滚回你的村子上水村去!”
      那妇人见颜慕青只眼睛瞪的凶,却被她推的都不敢还手,想着周王氏给她承诺的五两银子,只要把人从下水村赶出去,银子就都是她的了!
      贪念顿生,恶从心起,那妇人再次伸手向颜慕青推去。
      只是这一次颜慕青并不打算再让着她。
      虽然这片刻间的只言片语不足以让她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看这群人大体行事的意思,那就是过来找麻烦的。
      推了她,这就是人身攻击。
      向来只有她欺负别人,哪里有别人上门欺负她的道理。
      颜慕青一个侧身躲过了那妇人,妇人没推着人,自己却闪了一下,站稳了再次向颜慕青推去,下一刻,一声惨叫,盖过了地上两个娃娃的哭声,传进了雨里。
      狗蛋和二丫不哭了,两人看着跪在小娘脚下的妇人,呆住了。
      拥挤在门口的人也呆愣住了,他们还什么都没看到呢!那李婶子怎么就给周哥儿的媳妇儿跪下了!
      这下换作了那李婶子哭了,抱着个腿坐在地上就“哎呦,哎呦”的叫着。
      “我的腿!我的腿折了啊!”
      “你赔,你赔我的腿!”
      李婶子抱腿看向颜慕青的脸满脸控诉。
      得,这碰瓷碰的家里来了!
      但颜慕青并不是一个喜欢磨叽的人,这雨声和妇人叫唤让她头更疼了。
      她刚刚就抬脚踢了夫人的小腿而已,最基础的防身术,用的什么力道她心里清楚,现在这妇人这般作态,明显是个赖皮玩意儿!
      可惜她向来不信什么以德报怨的狗屁话,恶人自有恶人磨!
      碰着泼皮无赖,你要比她更加泼皮无赖,脸皮子戳的够厚,保准她下次再不敢来上门欺负!
      左右看了看,没什么趁手的物件,从那破桌儿上拿起了一只碗,狠狠的朝桌边一磕,陶碗被磕碎了,只剩她手里抓的那点。
      颜慕青没有犹豫,拿着陶碗碎片直接抵在了李婶子的脖子跟前。
      一时间屋子里的声音都停了,连门口那群看热闹的人都不在张嘴,谁都没想到往日那个卑微怯懦的周哥儿媳妇,今儿怎么这么大胆,不仅踢了村里有名的赖皮浑人李婶子,现在咋还用上凶器了。
      “周哥儿媳妇,别冲动!”
      门口站着的看热闹的一个妇人急急出声劝说道。
      “是啊,是啊!别冲动!”
      “别冲动!”
      门口众人低声劝着,又不敢迈腿,怕激怒了颜慕青真把人失手给戳死了。她们这村子若真出了个杀人犯,以后哪里还有姑娘愿意嫁过来的!
      坐在地上的李婶子相对的淡定许多,眼神有些不屑,也不抱着她的腿干嚎了,直伸着脖子往那碎碗上怼。
      “来,来,来,你朝这,你往着割!”
      她吃准了颜慕青不敢动手!
      两个坐在地上的孩子又被一幕吓的哇哇大哭,抱着颜慕青的腿就是嚎,门口劝和声音和着哗啦啦的雨声,直直闹做了一团。
      颜慕青看着还真往着碎瓦片上戳的无赖妇人,她只想着吓唬吓唬人,还真没那胆量往哪妇人脖子上扎。
      被扰的火气直冒,把那碎碗片一扔,她不敢杀人,还能不敢打人了!
      “我可去你妈!”
      一声低咒,颜慕青抓着那妇人的头发抬手就朝那人脸上扇去,她不惹事还能怕事了!
      那妇人结结实实被扇了一大耳光子,着实一愣,“你这小蹄子,竟敢打你祖宗!”
      说完,就要起身还手,但是颜慕青哪里容得她,一个转身,腿上两个孩子被甩了一边,整个人便跨在了妇人的身上,就是撕扯。
      一时间各种叫骂声不绝于耳,门口站着看热闹的人也站不住了,他们只想来看看这破落户李家婶子是如何欺负这刚嫁进村里半年就死了丈夫的小寡妇,没想到一向唯唯诺诺的女人这么厉害,还真能跟李婶子打起来。
      众人分做两波,一波揪开了颜慕青,一波去拉李家婶子,两个人吵架变成了一群人的闹剧。
      被颜慕青甩出去的狗蛋抱着二丫坐在地上一直哭,只是那嚎声变得嘶哑,屋外的雨幕将屋里的嘈嚷声掩盖了个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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