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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皇帝死亡之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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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探一次蔺远的脉象,生怕他突然就死了,幸运的是脉象还是那样,人还活着。
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蔺远是活下来了。神经一放松,再也抵抗不了睡魔,彻底睡死过去。不过在那之前他先点了蔺远的睡穴,保证蔺远比自己晚醒。
睡梦中,似有紫雾升起,眼前有层层纱幔,似有什么东西,却看不真切。
做了个糊里糊涂的梦,醒来却不记得梦中经历了些什么,只是心悸得厉害。
掀开床幔一角,地上还躺着被点了睡穴的太监。睡穴能让对方睡足四个时辰,现在太监还睡着,说明时间还早,趁现在离开最好。
走之前,他想再探探皇帝的脉,然而这次双指刚搭上去,那只手的主人就睁开了眼。
在那一瞬间,额头冒出了许多的汗珠。那双眼的主人好像还未清醒,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夜明珠那阴冷的光笼罩在蔺远脸上,加上他那冷冰冰的视线,真让人寒毛直竖。
下意识,韩追云点住了蔺远的定身穴。
虽然身上还有半截的忘魂香,可已经被蔺远看见了,在这个时候点燃也没用了。
韩追云赶紧解释:“我可以解释!如果你愿意听我说,并且不叫那些侍卫进来,我就解开你的哑穴,同意就眨两下眼睛。”
蔺远垂下眼眸,看向那只仍做着把脉姿势的手,眨了两下眼,韩追寻这才解开哑穴。
解开了声音上的束缚,蔺远就问:“你为何在这里?”
事已至此,韩追云也就直说道:“我来,是有人想要我救你。陛下,你在昨日是否有过寻死的念头?甚至打算付诸行动?”
“我为何要寻死?”
真正想寻死的人也不会对别人承认自己想寻死。不过,看昨日蔺远的所作所为,倒真不像……
一个人意外死亡的原因无非两个:自杀或是他杀。
蔺远不是死于疾病,也不是死于自杀,那就只可能是被他人谋害了。想想被改变的昨天和正常线上的那一天有什么区别?
他的加入,改变了历史轨迹。他的某一个动作,或是某一句话,都有可能是制止蔺远死亡的关键点。韩追云回想前一天他所经历的,有可能改变历史的举动,大概只有一个——太监被他点了睡穴!
他来到这里没做什么事,就点了太监的睡穴,唯一有变化的是太监,所以是太监杀了皇帝?
“陛下,我有个很不要脸的请求。”
“你先把我穴道全部解开。”
才想起皇帝还被他点着,赶紧解开穴道。
蔺远伸出手,高贵的皇帝习惯了他人伺候。韩追云仰了仰头,看懂了那只悬在半空中的手的含义,撇了撇嘴,扶住那只手,把人拉着坐了起来。
但似乎坐到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上,蔺远摸了摸身下,找出一颗夜明珠。
“你的?”
“我的。”
夜明珠被扔了回来。
因为简单的几个动作,本就松散绑住头发的发绳掉落在了胸前,又因为发绳毛糙,还卷了几根头发。蔺远低头看了一眼,随手松开发绳,手指穿过发丝,拨开缠在一起的头发,道:“别误会,只是因为这样舒服。”
“嗯?我误会了什么?”韩追云不解。
“是侍女绑的辫子,并不是我喜欢。”
韩追云仍是满脑子的疑惑。扎辫子又怎么了?不是还挺可爱的?
韩追云并不打算去理解是什么意思,就装作明白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皇帝为掩饰尴尬,故意岔开话题:“你刚才说的请求是指什么?”
韩追云就道:“我想做卧龙殿的侍卫,不对,做什么都好,只要能有点权力管理卧龙殿。”
“就算是公公也好?”
想也没想就拒绝:“那还是不要了。”
蔺远轻笑了一声,道:“明日我会让李祝来找你,宫中的事都可以与李祝说,他会帮你办成。”
蔺远作为皇帝,少了些警惕,但作为朋友,倒是很感谢他对自己无条件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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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祝是宫中侍卫统领,受命来找韩追云。而此时的韩追云仍躺在休息屋睡回笼觉。李祝本想敲个门再进去,没想到只是敲门力气大了些,这门就开了。
“这门没锁啊?”
韩追云听到一点响动就醒来了,睁开眼见到的是一个从见过的男人。他用手半遮住眼睛适应光线:“有事?请问阁下如何称呼?”
“在下李祝,是侍卫统领。我爹是户部李侍郎,我娘是祝氏一脉的郡主,与我爹关系好的唤我李统领,与我娘好的唤我祝统领。随韩公子怎么叫吧。”
“侍卫统领是个话痨啊。”
这宫中,凡是认识韩追云,知道他与皇后关系的,都会称他一声“国舅爷“,但也有几个不满皇后平民身份,连带着看不惯他的,就会直呼他的姓名。韩公子?在这宫中,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叫他。
“我不认识你爹娘,只认识你,就单纯叫你李祝吧。”说着就掀开被子,走下了床。
李祝双眼一瞪,紧盯着韩追云,表情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指着韩追云就道:“这就是异国风尚吗?韩公子,你……你怎可光着身睡觉?”
“胡说八道,哪光着身了?下面不还有条裤子吗?”
“我大周的亵裤是腿有多长,亵裤就有多长,你……你这才一半。”
“哦。”韩追云点了点头,“我常年待在乌夷国,那儿又闷又热,若还像在大周时睡觉穿齐亵衣亵裤,这一晚上都会睡不舒服。我身上这条裤子是乌夷国特产,轻薄又透气,因比亵裤短,又名短裤。睡觉时只穿这一条,舒服得很,那么多年这么穿着,也就习惯了。”
“但现在是在大周。”
“是是是。”昨晚太监送了几套大周的衣物过来,包括亵衣亵裤,就放在床头,“入乡随俗,我会穿的。”
“什么叫入乡随俗?这才是你的乡!”
“抱歉抱歉,没读过几年书,差不多就这么个意思,多多包涵吧。”
韩追云大大方方在李祝面前换起了衣服,但李祝受不了看个大男人穿衣服,就背过了身去。
等韩追云穿戴完毕,这才说道:“陛下说这几日就让我跟着韩公子,韩公子有什么吩咐,尽管对我说。”
“也没什么,就想查几个太监。”
“哪几个太监?”
“昨晚在卧龙殿值夜的太监。”
“为何要查他们?”
“没什么原因,就想查。”
李祝摇头道:“没有原因,就算你是皇后的哥哥,也不能为所欲为。宫中的太监,不是想查就能查的。”
“如果我怀疑他们刺杀皇帝呢?”
李祝睁大了眼睛:“刺杀陛下?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为何能说得那么冷静?我要去向陛下禀告。”
韩追云忙抓住李祝:“仅是怀疑,没有任何依据。与陛下说了就不是小事,我可不想把那三条人命背到身上。”
“关乎陛下,什么事都不是小事!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那可是陛下啊!”
“冷静!”韩追云对着李祝的脑袋就拍了一下,“没说放过,等有确凿的证据再呈到陛下面前不行吗?什么都只是猜测,就这么告知陛下,你也不怕落个欺君的罪名?明明是侍卫统领,还如此莽撞。难道你统领一职是你爹娘买来的?”
李祝一急:“韩追云你血口喷人!不要胡说八道!”
“或许太监也会觉得我在胡说八道。查吧,一切以事实说话。”
今晨,在卧龙殿内,韩追云趁那三个太监被点了睡穴,已经检查过他们全身,没有藏任何能致人死亡的工具。如果从他们身世背景去查,或许会有其它发现,只是这个光凭自己是做不到了。
李祝不愧是侍卫统领,不到两天就查清了那三个太监的背景,以及他们近一个月来都做过什么事,接触过哪些人。
没有任何异样,都是清清白白的普通人。所以,太监刺杀一说是不成立的。韩追云想多了。
那么,皇帝的死亡之谜到底是什么?
韩追云坐在阶梯上,思考着下一步的动作,而李祝就站在他的旁边,盯着韩追云的后脑勺,有什么想问的样子。
“韩公子,你的发绳呢?黑色和蓝色缠在一起的那一根。怎么今日戴的是发带?这条发带还像是从衣服上撕下来的。”
韩追云摸了摸发带,略遗憾道:“丢了。昨晚入睡前放在枕边,醒来却不见了。”
“也难怪,你住的那个地方连个门锁都没有,被偷不奇怪。不过这贼真没眼光,偷什么不好,偷发绳。”
韩追云轻哼了一声:“或许正是因为他有眼光。我发绳黑色的那一股,是从名贵药草中提取的麻所拧成,百虫不侵。蓝色的那一股,是名为百生的仙草,内力催化能成细粉,能解世上大部分的毒,千金难求。”
“原来是这样的东西。”李祝坐到了韩追云上方的那格阶梯上,“身为侍卫统领,我会帮你查的,不过发绳这种东西又小又易藏,一烧就没了,查起来难,你也别抱太大希望。被偷了是有些可惜,但你也不该用块破布来绑头发,怎么说你也是国舅爷,你丢的可不只是自己的面子。我说以下的话没有恶意,也希望你不要生气。皇后本就是草民出身,你身为她哥哥用布束发,爱嚼舌根的人或许会借此发挥。”
“你说的也有道理。”韩追云一扯发带,长发就散落了下来。
“这样吧……”李祝又道,“我们大周人都是以冠束发,既然你身着大周服饰,也该用大周发冠,明日,我给你带个玉冠过来,你就用那束发吧。”
“你说的我好似不是大周人了。发冠是官家子弟或是读书人用的,大抵都有些身份,像我们这些草民,可是不准以冠束发的。”
“是这样的吗?”
韩追云幽幽开口:“统领一职果然是你父母给你买的吧。”
李祝一拍胸脯:“你是国舅爷,戴个玉冠又怎么了?明日我就带来,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都坐在台阶上,正对着卧龙殿大门,恰巧就看见了从正大门过来的一队人马。
在卧龙殿,也就只有一人会有如此的阵仗。两人都站了起来,退到一边。不管皇帝是不是会往他们这里走,该避开的还是得避开。
眼见着皇帝往另一边去了,可这时候从那队伍末尾出来了一个宫女,直朝韩追云这走来。没过一会,那坐着轿辇的人用余光瞥见,叫停太监,也往这里过来。
小宫女还不知道皇帝跟在了她的身后,先对韩追云行礼,却被韩追云拉到一边,再一起朝着皇帝跪下。
“起来吧。”端坐着的蔺远又道,“扶朕下来。”
韩追云与跟在后面太监同时伸出了手,蔺远冷冷地瞥了眼韩追云,由太监扶着下了轿辇。
韩追云傻笑一声收回手,心里却骂蔺远说同样的话,上次非要他扶,这次又不要他,耍人吗?
蔺远让小宫女抬起头来,道:“你是皇后宫里的?叫什么名字?”
小宫女不怯场,微微笑着回答:“奴婢晓翠,是皇后娘娘宫里的。”
“来卧龙殿做什么?”
“娘娘听闻国舅爷来了宫中,命奴婢请国舅爷过去。”
“听闻?”那冰冷似寒光的眼神就这么看向了韩追云,“不是说进宫就与皇后吵了一架?”
“兄妹间的玩笑话。”韩追云“哈哈”两声敷衍过去,再转移话题,“晓翠,你回去与娘娘说,过几日我自会去寻她。”
晓翠疑惑道:“国舅爷进宫难道不是为了见娘娘?”
说多错多,韩追云瞪了眼晓翠:“这不是你一个小宫女该问的,就这么回去禀告吧。”
“是。”
晓翠离开了,而皇帝却没有走的打算。
“你们两个在这里聊什么?”皇帝发问了。
是吧,整个卧龙殿里的人各有各的忙事,就他和李祝两人坐在这里瞎聊天,偏李祝还是那个本该最忙的侍卫统领,的确不像样。
李祝与蔺远也算亲戚,说话也不讲那些虚的:“与韩公子聊了一会他的发绳,韩公子的发绳丢了,我说明日会送他个玉冠,纯玉做的,值钱又好看。韩公子,如此有没有稍稍填补你的遗憾?”
蔺远像才注意到韩追云披头散发似的:“只是根发绳而已,你与下人说一声,他们会拿更好的过来。”
嘴上回“是”,心里想的却是“我发绳独一无二,世上难有,你这宫中都不一定能找出一模一样的,哪来的更好”。
与蔺远的对话总是拘谨的,特别还是在那么多人前。
想来蔺远也知道自己是个不速之客,没聊两句,又坐上他的轿辇回去了。
皇帝走后,韩追云毫不客气地对李祝说道:“你们这皇帝成天坐轿子,有走过几步路?体力可还行?”错过乌夷国公主之后,韩追云深觉自己要孤身一辈子了,他们韩家的血脉就靠妹妹延续,可不想要个病秧子妹夫。
“只要比娘娘有体力就行了。”
“……”过了好一会,韩追云才觉出味来,追着李祝就打,“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