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之殇》南沫凰

11、第10章

　　“这是影六吗？”墨凛的语气中带着森冷。
　　“是，主子。”四子小心的将影六的身体放下，将深嵌在他身上的外物一一拔出。“我们去的时候群狼正在啃食两位将军遗体。小六幼时曾长在塞北，他为引群狼离开，独自涉险，中了敌军的埋伏。他们用了一种从来没有见过的武器，能射出百来枚细小的铁片，小六浑身血流不止，我们虽然成功带回两位将军，可小六在路上，没挺过来。”
　　随后将腰间一个黑色的管状物体交给墨凛。
　　“影七，你擅长暗器，将此物拿去拆开，我要以眼还眼。”
　　“是，王爷。”
　　“你三人好生回去，命人将影六遗体运回京城，厚葬。”看向剩下的五个影卫，“你们就是他的家人，什么锦衣玉食、良田百亩，你们不会稀罕，我带着你们去报仇。”
　　“主子！”
　　“主子不要涉险，两兵对垒，刀剑无眼，我等七人就是为了主子而生，为主子而死的。”
　　“回去吧。”墨凛沉痛的摇摇头。
　　落姎看着躺在地上的影六，心情很是复杂。在仙山，岁月更迭，寿命悠长，人情淡漠，谁生谁死只不过是一个消息罢了。现在一个朝夕相处之人，冷冰冰的躺在黄土中，心头一阵嗜血，一股杀意凭空而生。她握紧手中的武器，控制不住的杀气破体而出，其他几人纷纷看向她。
　　“我去拆解这兵器，三日之内，必定将之改造十倍威力，奉还！”
　　接下来的几日，五名影卫都在按墨凛的指示布置那山谷，韩将军也安排士兵分批前往山谷周边的群山，一个针对敌国铁面将军的计谋逐步展开了。
　　为了混淆视听，墨凛不停的派一万亲兵前往边界骚扰敌国，小打小闹小死小伤，但大规模的两军对战还未曾有过，双方都好似在等待一个时机。
　　终于在这天夜里，墨凛带着影卫和一千死士从边梁出发，前往敌国驻扎之处偷袭铁面将军。
　　在黑夜中前进了约十里有余。
　　“主子，这就是当时挂两位将军遗体的地方。”
　　“再往前多少里，是敌军大军所在？”
　　“主子，不出十里。这几天亲兵来回周旋在这附近，敌军已是疲于应付，在酝酿一场大战。”影二答道。
　　“好，影三带一百死士前往敌军埋伏之地，打草惊蛇。影四影五带五百死士从两边制造大军来袭的假象，争取让敌军出动一半以上。”墨凛有条不紊的安排着。
　　“影二，你与剩下的死士跟着我，一旦看到那铁面将军，我们就应战。”
　　“影七，你先去山谷，等着我们。”一身黑衣的落姎，衬托着脸颊更为病态的白皙，但她眼神坚定，“王爷，这个给你。”
　　将改造过的管针交予墨凛。自己在炼器上还是有一定成就的，改造这小小武器并不是什么难事，就是材料所限，不然威力定然不只十倍。
　　落姎相信仙尊定然会将敌军引到山谷口。
　　顺着大军可能走过的路线，一路随手撒着些白色粉末。
　　小半个时辰后，落姎站立在最高的树顶上，看着远处火光冲天，一千死士对抗几万大军，无疑是以卵击石，虽然心中说服自己仙尊定能黎明前到来。但止不住的担心、害怕，她怕仙尊受伤，怕仙尊计谋不能成功，怕仙尊失落难过。纷繁多样的念头闯入脑中，让落姎恨不得现在就到仙尊身边。几次提起真气就要飞跃而出，硬生生的压抑着自己。
　　在破晓即将到来之时，落姎终于看到了一队人影快速的向山谷飞来。
　　“王爷！”
　　落姎赶忙飞身迎去，只见领头的几人都是一身浴血，大致望去，应是没有什么重伤，不禁松了一口气。
　　一千死士，只剩十几人，落姎可以想象到场面有多么激烈和残忍。
　　“影七，去准备。还有，你的筒针，很好。”墨凛连点几个穴道，止住了肩膀不停流的血。
　　“小七，你改造的筒针威力巨大，那几个想埋伏主子的人全都成了刺猬，真是大快人心！”小五哈哈大笑，她的笑声松解了这些人紧张的情绪。
　　“只要王爷没事就好。”落姎拿出一根手指粗细的香，用火点着之后，阵阵无味的白烟飘出，顺着山谷，向谷外散去。
　　不到一刻钟，哄哄的马蹄声响起，在不到谷口百丈之处停下，带头的自是那铁面将军。
　　“这山谷三面环山，真是理想的作战之地！怡亲王真是好计谋，唉，可惜，就差一步了！”僵硬的声音从面具之下传出，不屑一顾的语气让影卫们气恼。
　　“怡亲王怕是忘了，现在这处可是我国的领土，就算再人烟稀少，边界要地，我会不清楚？今天怕是你赔了夫人又折兵！”他继而又说道，“看看，为了配合你，我专门领来了五万大军，就在身后。虽说我们铁骑以一顶五，就算你埋伏十万兵力在这山涧之中，我也能踏平此处。不过，我就等在这里，等你粮草用尽，无路可投之时，出来送死，不是更省力气？哈哈哈！”
　　“主子！”
　　“将军！”
　　没想到计谋早已被识破，影卫和死士们面色如纸，就连墨凛也是脸色阴沉。
　　“看来我军确是有奸细，一举一动你们都很清楚。”墨凛沉声道。
　　“两军对战，你有计谋，我就没有手段吗？堂堂六皇子身死在这边梁小镇，再大的报复也难以实现了。不过怡亲王放心，你那小妾我自当替你收了，不会让她空虚寂寞度过下半辈子的！”那铁面将军哈哈大笑，后面的众将士也是笑的好不下流。
　　墨凛手紧捏着剑柄，好似要生生捏碎一般。知道这是那铁面将军故意说出来刺激自己，但想到那个榕树下的女子有人觊觎之时，恨不得上前剁碎此人喂狗。
　　“铁面将军不愿入瓮，我也不强求，现下我等就在将军面前放肆了。”
　　“影七，去谷内。”
　　“王爷？”落姎不明白王爷为什么突然提前入谷。
　　“他等不及，就让他快些去死。”墨凛咬着牙说出来。
　　落姎看看天色，离日出之时也所剩不多，便向众人点头，用内力催动手中的香，步行走入谷内。
　　若是仙山的人在这里，定会看出落姎的步伐是一个大阵的起始罡步。墨凛早就怀疑军中有着奸细，应该还不只一两个。所有的战事都吃败不是没有原因的，韩将军也同意此看法，在影卫们把两位将军带回来之后，两人达成共识。
　　诱敌深入是真，十万大军埋伏是真，以身涉险袭击是真，可以说所有的计谋都是真的，除了落姎手中的香和脚下的阵。
　　“将军，我们就看着他们入谷吗？”铁面将军的副手着急的问向他。现在是多好的机会，将这怡亲王的人头割下，己方的铁蹄定能直入京城。
　　“这怡亲王素来诡计多端，虽这盘棋已死，但谁能知道他会不会玉石俱焚，不着急，等他几天，十万大军定心神不宁。”这铁面将军好似很是了解墨凛，并没有轻举妄动。
　　落姎这边已经踏着罡步，开启了这几天布的大阵。
　　在仙山，落姎的阵法造诣连他的师尊都不得不自叹不如，常常研究一些上古奇阵，用在这山谷中的阵法就是偶尔从一本残卷上习来的，名为晨曦阵，顾名思义是必须在太阳升起之时开动阵法才能起到最大作用。
　　之所以要用这个阵法，是因为这是少有的几个不用仙灵石就能布置的阵法。在落姎的虚空中自是有着数不尽的仙灵石，催动仙灵石是需要不竭仙力的，落姎办不到。但却可以用这晨曦阵加上师兄给的符箓，最大程度的提高杀伤力。
　　落姎到十个埋有符箓的地点，在十指上一一绑好灵丝，不用仙力的方法，她到是有几个，损耗小的也不是没有，但这个是速度最快的。仙尊说过，两军对战，要的就是出其不意，对于收获，这些付出也是值得的。
　　将手上的香插到悬崖边上，落姎来到了主阵之位，她必须最大限度的保证敌军进入晨曦阵的人数，才能开启阵法，这就要靠这香了。
　　落姎看向仙尊，点了点头。她自是与墨凛说了阵法之事，用火药暗器之名代替了他们不能理解的符箓。
　　随着香火的不断外飘，那铁面将军终于察觉到了一丝诡异。自己的战马竟然开始不停挠蹄，蠢蠢欲动。要说这塞外的马儿就是战士的朋友，是与自己浴血奋战的同伴。但在这里将士们如何安抚自己的爱马也是无用，它们现在的状态更像是发情期的骆驼，暴躁又可怕。
　　“立刻令大军退后十里。”铁面将军下达命令，但为时已晚。
　　五万匹骏马根本不听将士的命令，就算马鞭抽的血肉横飞，也不容撼动它们。马儿疯狂的抬蹄，一些不备的士兵摔下马去，被踩成了肉酱，嘶鸣声、哀嚎声震彻山谷。
　　“小六，你看到了吗，你的药粉和你的香帮你报仇了，让他们的血肉藉慰你的亡魂。”影二流着泪，喃喃自语，好似说给自己听，又好似说给山谷外已成血海的黄泉听。
　　在小六身中暗器之后，知自己命不久矣，将这御马之术告知影二，不要停的说着如何制作香和药粉，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直到永远也说不出话。
　　马儿疯一样的冲进山谷，根本不管身上是否是自己亲密无间的主人，只知道冲着迷人的香气而去。
　　数不清的马儿一个一个跌下悬崖，有的带着自己的伙伴，有的独自冲下，集体自裁的马儿让人动容，让人不忍。但双方对战，你的仁慈就是你死亡的令牌。
　　东边的祥云已经出现，太阳刚刚见了一丝霞光，香已燃尽。山谷里横尸遍野，微弱的呻吟声编织着壮烈的序曲，歌颂者自己，也诅咒了敌人。
　　铁面将军浑身是伤，将两手提着两名副将扔到地上，眼里血红一片。“好计谋，好计谋，我真是低估了你，墨凛！”回音震彻山谷。
　　“不敢当，区区阳谋，不成敬意。”墨凛带着笑意的声音用内力加持着，转了山谷几圈后削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