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6、小儿女 ...
-
元正的大赦令已是登基大典举行后的事,李千里等人入宣城后便回到虞氏老宅,不久就收到韦尚书寄来的信。
「这老货大约是太闲,没事干,才会把这些破事讲得这么清楚。」
闻言,虞璇玑噗哧地笑出声来,看着李千里用不悦的表情,瞪着一边拍着阿乾、一边凑在他身边看信的巴四郎:「我看你也是太闲没事干,才来看这些破事。」
「这叫五十步笑百步。」巴四郎一本正经地说。
「知道就好。」
「不过还是差了五十步啦!」
李千里白了他一眼,还是继续念信,将朝中的情况转述给虞璇玑知道。她抱着阿坤,轻轻地摇着。
韦尚书说,因为太子刻意示人以俭,所以禅让大典办得很简单,女皇与上皇分别上了尊号,祖孙三人身穿同样的皇帝冕服,可说是千古未见的奇观。其中,女皇舍弃了皇后头饰,与父、子一样,戴了皇帝的冠冕,九串冕旒遮住她的面容,她与上皇并排坐在新君身后,显示出这祖孙三代的相承关系……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鱼生鱼、虾生虾,乌龟养出大王八……」
虞璇玑又喷笑出声,想也知道这番胡说八道出自谁的口,李千里说:「你想被砍头可以直接跟我说,我免费为你下刀。」
「我不想砍上面的头,我想砍下面的,可以吗?」巴四郎语出惊人。
「你想干什么!」李千里瞪大眼睛。
巴四郎毫不犹豫,非常流畅地回答:「我想自宫去做内侍监啊!当内侍多威风,比当皇帝还威风一百万倍,而且无妻无子无牵无挂,反正最惨莫过于断子绝孙,没了下面那烦恼根,还可以理直气壮、名正言顺地一辈子不干好事,完全不会良心不安,太完美了。」
「如果这是你没孩子的原因,那我还放心些。」李千里咕哝说。
「其实我没孩子的原因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了,所以庸脂俗粉都不在我眼里!」巴四郎竟然撅嘴,吓得李千里连忙跳开三尺:「哎呀,随便说说你也相信?其实我本来挺喜欢你的,但是见了小玑后,我发现我更喜欢她,你赶快写张休书,让我带着小玑远走高飞。」
小玑是巴四郎给虞璇玑起的绰号,自从他住下后,就把所有男女老少都起了绰号,连两个娃娃都有绰号,一个叫大鱼干、一个叫小鱼干,反正没什么逻辑可循。不知为何,虽然这些绰号听着奇怪,虞璇玑却不讨厌他,她隐隐感觉巴四郎绝不是个普通人,却不知他的底细,问李千里,他只说『很难说』……
李千里横那巴四郎一眼,严正地说:「朋友妻,不可戏!」
「偶尔一次没关系!」巴四郎反应奇快,然后把孩子往旁边一放,就一溜烟地跑走了。
虞璇玑无奈地一笑,只好把阿坤放到摇篮里,想过去把阿乾捡起来:「哎呀,怎么把孩子丢着就走了?」
「这只混帐傻鸟!」李千里被他气到无言,一边把阿乾抱起来,一边喃喃地说:「真是贱骨头,干什么答应老师要让他住到家里来!」
「他是太老师的亲戚?」虞璇玑问,李千里只是嗯了一声,这种态度引起她的好奇心:「他到底是谁?」
李千里转过身,把阿乾放到摇篮中,盖上薄被,他说:「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谁会想听假话啊!虞璇玑瞪了他一眼,一转念,却问:「都说来听听啊!」
李千里背对着虞璇玑,无声偷笑,一手背在身后,一手轻轻推着摇篮:「假话嘛,他是被天帝踹下凡来的仙人,不照顾他会全家有难。」
「你编假话也编得真一点吧!」虞璇玑哼了一声,又问:「真话呢?」
「真话就是假话是真的。」
「不想说就明白说!耍我好玩吗?」
虞璇玑怒吼,李千里充耳不闻,兀自逗弄孩子。却见阿干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他,李千里心中一动,犹如反射一般,眼睛微微一眯,竟然发现阿乾竟然也跟着眯了眯眼睛,他满意地笑了笑,像抓动物一样,把阿乾从摇篮中抓起来,让他趴在肩膀上,就往外走。
「去哪里啊!」虞璇玑连忙问。
「套一句俗话:我们男人的事,女人别管!」李千里神气扬扬地说,见虞璇玑脸色一黑,又笑着说:「开玩笑呢,我带他出去晒晒太阳。」
「孩子皮肤嫩,别晒出伤来!」
「没的事,今天无风日暖,正是晒儿好时节。」
虞璇玑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他顾左右而言他、转移焦点、不肯老实交代巴四郎的来历,笑的是他这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跟她倒是一个模子出来似的:「说得像晒衣服似的,那你怎么不把阿坤也带出去一起晒?」
「偶尔也是要有男人跟男人的时间哪!」李千里一边说、一边踩着家居的屐到后院去了。
虞璇玑也抱了阿坤,打开后堂的窗户。见后院庭中秋日阳光正好,穿过干枯的瓜藤,李千里一手抱着阿乾,另一手从缸里舀起水来,浇灌竹架下新栽的瓜苗,他的玄衫垂在地上,沾了点尘土。阿乾趴在他肩上,一手抓着他幞头垂下的巾脚,滴下来的口水在李千里肩膀上留下一小滩水迹。
然后,李千里扣着阿乾的腋下,将他举起,让他的小手能碰到枯萎的瓜叶,阿乾咯咯地笑着,李千里则是满口『瓜!这是瓜!』浑不顾手中婴孩还小得连爷娘都不会叫。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些小鸟飞下来,在不远处的老槐树下觅食,李千里蹲在地上,一样扣着阿乾,像操弄偶人一样,把他慢慢地蹭到雀鸟附近。但是阿乾不知道这些会跳的东西是什么,只是盯着它们看,雀鸟迅速飞到瓜棚上,阿乾努力地转着头,却被李千里抱起来,坐到阶前,放在膝盖上,他遮住脸、又打开,重复着正常成人觉得很蠢的『姨父在哪里?在这里!』的游戏。
虞璇玑则抱着阿坤,阿坤半眯着眼睛,安静地靠在她胸前,听着心跳,隔着敞开的窗户,望着庭院,她轻声对阿坤说:「真像梦一样……若是能这样过下去,就好了,是不是?等你长大、梳上头发、离开家门、去走你自己的路之前,我们还有好多这样的日子,是不是?」
李千里坐在阶前,虞璇玑望着他脑后被风吹动的巾带,第一次感觉他的背影不只是一夫当关的悲壮与孤独,即使在一院秋风中,也没有往昔那种『无边落木萧萧下』的凄凉,却有了另一种心情。
等到李千里把阿乾抱回去堂中,窗户早已关上。而阿坤好端端地躺在摇篮中,虞璇玑则趴在旁边案上,他探头去看,见她手下压着一张花笺。李千里含笑,如在西京时的那个冬天,将她移到自己腿上,顺手拿起花笺。
「天清木叶下,不共旧时悲,因怜小儿女,秋凉掩窗扉……」李千里无声地念着,轻轻摸着妻子光洁的额头:「爱妻,你也像个母亲了呢!」
他看向一双小儿女,闲居的日子平静得不似真实,只是他却不能专心地定睛在妻儿身上,即使在千里之外,他也能感觉到来自西京的压力。从前在西京中只有韦党,而现在则变成了李党,韦尚书的信带着一些暗语,足够让他明白,他虽在外地,却是李党与即将扶持的新君最大的联系。如果能成功扳倒太子,李千里无疑会是新君的亲信股肱,甚至李贞一与韦尚书都不及他圣眷昌隆,李千里明白,李韦二人,是将梁国未来的十年交在他手上。
而那位新君,又会怎么看待虞璇玑呢?李千里望着她的脸,他能看出她的价值吗?还是就算看出了也视为无用呢?他面色凝重,却听外头脚步声响,却是春娘奔入后堂。
「郎君,外面有一位夫人,说是我们娘子的从祖姑,要见娘子。」
「娘子正在休息,请她明日再来。」李千里压低声音说,而春娘却有些嗫嚅,他问:「怎么了?」
春娘抖了一下,似乎被吓坏了似的:「那位夫人带着刀,说娘子若不相见,便死在我们门前。」
「嗯?什么?」虞璇玑被吵醒了,春娘又覆述了一次,她问了那夫人的名姓,春娘说了,虞璇玑便起身:「那我还是去看看吧!」
「我与你同去。」李千里说,一边要去提剑。
「不用了,应该只是她怕我不见而已,这人我知道,是虞家出了名的一位孤高才女,身子却弱,杀不了我的。」虞璇玑一笑,把他按回原座,见他表情僵硬,便说:「这点家族里的往来,我能应付的。」
说完,她便随春娘到前堂去,从窗外相了一眼,定一定心,走进去:「十一姑,好久不见了。」
虞十一娘转过身,与虞璇玑一打照面,两人都是心中一惊。虞璇玑惊的是她虽衣衫高雅讲究,发量却有些稀疏,硬是用假髻扎了髻,容貌衰老枯瘦得像个六十老妇,事实上这十一姑顶多五十。印象中,她的夫家家底殷实,是南陵第一名门何氏中的嫡系。
而虞十一娘惊的是当年与自己齐名、却身世坎坷的族侄,竟有几分像故去多年的族嫂宗蕙兰。即便只是半旧衣裙,却双颊微圆、体态丰盈,虞十一娘心中悲伤,身在士族,眼见过数以千百计的士族妇人,她知道女人出嫁后的幸福与否,从体态与眸中神色就看得出来。
两人见礼,虞十一娘坐在上首:「岫嵬,你像极了你母亲。」
「此番回族,许多人都这么说,真的很像吗?」虞璇玑说。
虞十一娘点了点头,随即转开了话题:「虽是姑侄,但是久疏问候,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来求你,只是我夫死兄亡,不得不以这等泼妇行径来逼你见面,还请原谅。」
虞璇玑便知道对方有事相托,只得说:「同是一家人,姑母遇何难事?若有我能帮忙的,自当效劳。」
虞十一娘娓娓道来,原来是她出嫁多年无子,大伯与婆母可怜她,便将大伯的第三子交给她,没想到这孩子养了半年多便夭折,随后又将大伯的第四子也给她照顾。隔年,她的丈夫与小妾也生了一子,本来也没什么,但是在她大伯、婆母与丈夫相继去世后,大嫂却要求虞十一娘归还将已成年的儿子,虞十一娘不愿,希望自己亲养的孩子能为她养老送终,然而族老却裁定虞十一娘当由庶子奉养,而那养子则回归本家。虞十一娘不肯,便对簿公堂,直打到宣帅跟前,还是被驳回、维持原议……
虞十一娘越说越难过,想起十七年来与儿子的点点滴滴,不禁悲从中来,掩面号泣。虞璇玑听着觉得心中惨然,在家族中,这位十一姑母听说少时便文采斐然,又嫁与当地的名门,临老却无子送终,实在悲惨。
虞十一娘一擦泪,强忍着悲痛说:「论法,我并不是要四郎与七郎争家产,那七郎是亡夫之子,自当继承亡夫家产无疑。但是我也自有陪嫁,横竖四郎在他本家继承无份,那我将我的陪嫁传与他,让他做我的养子、为我送终,又碍着谁了?论理,四郎是大伯亲口托付,而亡夫也应允的,是承父命来做我的儿子,并不是我强夺人子。论情,自他三朝洗儿,就是我提携褓抱长大,为了亲自养他,我甚至愿意服用下乳药、不愿假手乳母,他自懂事就只知道我是他的母亲,母子之情,又怎么能断呢?如今在宣帅那里被驳回了,要推翻原判,只能上京,但是我朝中无人,只能求助于你了。」
「姑母可有状文?」虞璇玑问,虞十一娘自然是带着的,而且是带了一大包,里面有数次告官的状词、证据与判文,虞璇玑说:「姑母,能不能容我先看过之后再与您说?」
虞十一娘没有说不好的理,再三拜托后便辞去了,虞璇玑送她出去,心头突然有点沉重,稍微看了一下状纸与判词,便去问乳母:「阿母,十一姑的事,你知道吗?」
「知道,这事已经吵了两三年了,不过当初倒是谁都知道何家大官人是亲口答应将孩子交给十一娘子的。」乳母叹了口气说。
「为什么大家都知道?」
「因为十一娘子多年不孕,何家那边就有些闲言碎语,你父亲和几个兄弟看不下去他们欺负十一娘子,便说『我们虞家虽比不上何氏家业,也少不了妹妹一间屋子、一副碗筷』,要十一娘子离缘归宗。但是何大官人、二官人和太夫人不愿意,那时何大官人已有两个儿子、大娘子又有孕在身,便拍着胸脯说,这第三个生下来,只要是男的就交给十一娘子养,虞家这才罢休。」
「这样不是很好吗?」
「谁说不是呢?当时大家都说是一桩美事。」乳母一边纳着鞋底,一边摇头说:「坏就坏在那何大娘子身上。」
「这话怎么说的?」
「这事起先是何大娘子、何大官人和十一娘子三人的父亲是文友,这三位说定了三家要联姻,各嫁一个女儿到对方那里去。何家那边,是大官人娶十一娘子、二官人娶何大娘子。那何大官人气宇轩昂、处事稳重,当时的士族女子谁不爱他?十一娘子自也是芳心暗许,谁知结婚之前,十一娘子与大官人竟然同时卧病,大家怕是这两人犯冲,便调了一调,就成了现在这样。二官人虽不及大官人好看,却也温和善良,但是那大娘子却听说远不及我们十一娘子,又比十一娘子年纪小,处处仗着大嫂的派势欺压十一娘子。又好嫉妒,最后大官人与十一娘子为了避嫌,听说处处避着对方,只是为了留十一娘子,大官人要把大娘子的孩子送给十一娘子,那大娘子自是哭天抢地不依不饶,这才在大官人二官人都去世后,仗着自己是长房长媳、又倚儿之势,要夺回那小郎君,也真够狠毒了。」乳母长吁短叹地说。
「看来,这官司我不帮不行了?」虞璇玑喃喃地说。
乳母闻言,抬起头来:「不过这事听说很不好办,娘子你也知道,现在的虞家男人都是一票废物,无高官也无高才,连个大点的胆都没有,就剩那个与你差不多年纪的九叔是个汉子,当初就是他帮十一娘子出头。但是他只是个乡贡进士,为了这事,他被那何大娘子他们反告了个『挑拨兴讼』,气得一命呜呼,十一娘子在虞家也就孤立无援。本来你姊夫也想说点话的,你姊姊拦住了,说不要他去惹事生非,我看,你也不要管才好。」
虞璇玑不语,提着那包状纸回到后堂,却见李千里等在门前,见她来,便似笑不笑地说:「妳想管?」
虞璇玑一撅嘴,不悦地说:「你跑来听墙根?」
「我只是恰好经过而已。」李千里一摊手,虞璇玑知道他是怕她被捅死,只是眱了他一眼,却没有半点责怪之意,两人入堂,李千里说:「这事可是棘手得很,弄不好要引火上身的。」
「你想说什么?」
「我想知道你会说什么。」
「真是当老师当上瘾了,动不动就考我?」虞璇玑又飞了他一眼,却也乖乖回答:「我想这事最难的症结有二:一是姑父有庶子,对礼律来说,这庶子就是十一姑的儿子,没有必要再养一个儿子,除非这养子是过继做为嫡子,但是这样,就会牵扯到财产继承的问题。二是十一姑为了避免对方紧咬着财产的问题不放,所以自己认可了庶子的继承权、也说这养子不是过继为嫡子,从礼律的角度,这个养子既然不是过继为姑父之子,姑母对他的抚养就没有意义,他自然应当回到本家。换言之,礼律与姑母最大的分歧,就在于礼律不承认女人单独拥有对儿子的任何权利,也就是说,女人与孩子之间的关系,必须系在丈夫身上,没有丈夫作为中介,一切就都不成立了。」
李千里惊讶地看着她,虞璇玑说:「怎么了?我说得不对?」
「就是说得对才令我惊讶啊!」李千里完全同意她的看法。
虞璇玑笑了笑,看着那包状纸:「自从你说你要嫁给我、好钻漏洞的时候,我就开始注意这些律令上的东西了,巴兄那天说起殴妻,也提醒了我一些事情。只是姑母不是官人,她的状况必须服从现有的律令,要逆转可是一场硬仗,」
「也许应该去探一探她夫家的状况,尤其是她那位大嫂,看起来,若不是那大嫂坚持要讨回孩子,何家未必不能容她继续做那孩子的母亲。」李千里抚着胡子说。
「我也是这么想,阿母说了很多何大娘子的坏话,也许是真的,也有可能是我们这些虞家人的偏见……」虞璇玑有些无奈地一笑,目光悠远:「这地方太小,话却很容易说得太远。」
李千里用赞赏的眼光看着她,突然一笑:「看来这回我是无用武之地了。」
「我们女人的事,男人少管,你把孩子给我带好了就行!」虞璇玑装作凶神恶煞地说,一讲完却又噗哧地笑出声来。
李千里却一拱手,含笑说:「下官谨尊夫人之命。」
两人相视,目中有情两心知,虞璇玑又问:「姊姊、姊夫的墓室已在赶工,入土的时日也算出来了,我想过几日也就可以算一算何时动身去安南。」
看着表情十分平静的妻子,李千里心中有些愧疚:「让你要跟着我去化外之地吃苦,我总觉得很过意不去,你也可以跟孩子们留在南陵,这样对孩子们也好,安南湿热,怕他们生病……」
虞璇玑啧了一声,忍不住唠叨他:「你在说什么傻话,独自在外的官人,是这世界上最不可靠的男人,回到家没事干,不是想着往外跑就是发懒装死,结果就是弄出一大票小妾,或者养出一大票头虱跳蚤。而且放你一个人去安南,一定是旷男郁结之气爆发,安南人才没西京只会动嘴皮子,只怕就是放出大军围攻都护府,不死不休,我才不当寡妇呢!」
李千里心头一暖,心中早有一千一百万个愿意,嘴上还要说:「我也是担心你……」
「少废话,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些日子,我牺牲自己化解你那一身旷男戾气,好不容易有了点成就,才不可能放你又继续聚气!」虞璇玑已经摸清楚李千里的个性,知道这人不骂不甘愿,又说:「等我们回朝的时候,我非要带回去一个满脸笑容、与人为善的李千里不可!」
听完这句话之后,李千里露出的笑容,让虞璇玑更是坚定了要『化解戾气』的目标,虽然这个目标在他们都垂垂老矣、李千里老年严重发福所以变得圆滚滚、眼皮子也耷拉下来所以没办法再眯眼之后才实现,但是在李千里开始过着『含饴被孙弄』的人生时,他再说起自己当年如何一个眼神吓趴一堆官员的故事,换来的却是孙儿们捧腹大笑说骗人。
在那时候,同样也是老年发福圆滚滚的虞璇玑坐在今日的位置上,想起了今日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