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肉脚小妖万岁》喵呜

44、番外1

　　“你！你怎么可能……”
　　“怎么？老麻雀又来探望我么？我好大的面子呵。”
　　“丫头呢？”说话之人口气骤冷，语音带着不自觉的轻颤。
　　“喏~不就在里面么，我该谢谢你呢，给我送来个好替身，呵呵。”
　　“翱月！你这孽畜！”
　　“说话放尊重点儿，我早就脱胎换骨了，如今我得了魔王一缕主魂，你焉能是我对手？”话间挥袖对着灵阙子凌空一划，灵阙子当即倒飞出去，撞在了黝黑的石笋。翱月眉头一皱，却比灵阙子更先吐出一口血来。
　　“咳，奉劝你别做傻事，只要我一日不解魂契，你伤我便是伤己！”
　　翱月瞬息间神情数变，随后归于平静，悠然的擦去唇角残血，妖怡的舔去手背血迹，“你还有功夫跟我闲聊么？不知你的丫头能撑上一刻否？”他不怀好意的笑道。灵阙子一惊，慌忙跑进阵中……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翱月悠闲的踱了回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祭台上，原本红衣如血，黑发如墨的女子，仿佛被抽干了所有色彩，白色衣裙凌乱的铺陈在祭台上，丰满的白发如丝帛般披盖在身上，裸露的肌肤苍白得透明，明明一副凌乱不堪的景象，神情却安详得仿佛睡着了般，不知怎的，看到这幅景象，翱月就打从心里厌恶，真的是厌恶么？那纷乱的心绪又是什么？仿佛有什么搅动着自己的神经，说不出是哪般滋味。
　　灵阙子仓惶的侧目，避开眼前的景象，脱下外袍便要上前，却见眼前金光一闪，一只体形娇小的云豹挡在女子身前，皮毛泛着柔和的金光，视线却能穿透而过，这是一只半透明的豹子，确切的说它只是豹子的魂魄，但谁也无法忽视它守护的决心，它弓着背，伏着身子警惕的盯着眼前的两人，时而模糊的身影说明它的魂魄也维持不了多久了。“我是要救她。”灵阙子沉稳的说道。却听身后一声嗤笑，灵阙子深吸一口气，平复心头怒火，当务之急是要把丫头弄出阵外。那声嗤笑引得豹灵转移视线，灵阙子乘此机会扑向祭台，一把用袍子裹住台上女子，抱起，飞退。豹灵一声嘶吼，扑将过来，却被稍远处的翱月凌空一指弹出一抹黑光击中，化作金色烟雾。灵阙子怒瞪翱月，他只是无所谓的撇撇嘴。哪知金色烟雾却未散去，竟又渐渐聚拢，隐约化出一女子身形，当人形初定，灵阙子与翱月都惊立当场。
　　此女子样貌与灵阙子怀中女子有七分相仿，不同的只是怀中女子白发白眉，而凌空而立的女子黑发如墨，梳着繁复的宫髻，一身宫装优雅华贵，眉间淡淡轻愁，神态典雅，惹人怜惜。女子默默的凝视着翱月，眼含泪光，翱月被看得极不自在，却无法移开视线，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此刻失去了控制，不由自主的走向女子，连口中吐出的话语都非出自本意，他听到自己说，“芙婀……这又是何苦，何苦……”女子轻依在他怀里，朱唇微启，“我做不到，忘记你，放弃我们的孩子，我甘愿的，不苦……”他虚抱着没有实体的灵魂，手背轻抚女子面庞。女子退出他的怀抱，穿过他虚环的手臂，站在一步开外深深的凝视着他，或者说，透过他凝视着他体内的一缕魂魄，“能再见一面，真好……”女子轻叹，转而面向灵阙子，袅袅拜下，“求上仙救我孩儿，我……”来不及说完，女子便化作飞烟，再未聚起身形。随着女子的消失，翱月感到自己又得回了身体的自主权，“荒谬！”他朝虚空一划，适才的一切打乱了他的好心情，指尖划过处出现一道裂缝，裂缝逐渐扩大，里面是一望无际的黑，他抬脚跨进裂口，袖摆一挥，裂缝便消失在虚空中。
　　苍鹿弥墨伏着灵阙子在天空疾驰，着地的一瞬间掀起一阵飓风差点把屋顶都掀翻，小鹿欣喜的从屋内窜出，却在几步开外察觉到气氛凝重，慢慢停下了脚步。灵阙子挥手在虚空中轻点数下，茅屋跟着缩成了米粒大小收进了袖口，“小家伙，我们要回去了，跟紧你爹。”弥墨一声长鸣，小鹿原地踢踏几步，脚下也升起四股小小的旋风，紧随着弥墨踏空而去……
　　那孩子，不知怎么样了……想起自己抱着丫头冲出阵外，却见一人负手而立，像是等候自己许久，“不知神君驾到……”来人挥袖止住灵阙子发言，“把她交给我吧。”灵阙子手臂一紧，“不知九曜神君为何如此挂碍这孩子？”
　　“闲话休说，你带着她也无济于事，交给我吧。”
　　灵阙子无言，丫头是被上古大阵所伤，他确实没有把握……九曜不待他犹豫，仅跨出一步，便缩地成寸来到灵阙子面前，一把扣住他怀中女子手腕，“她体内被种下魔一魂一魄，正在蚕食她本魂。”九曜皱眉道，听闻此言的灵阙子具是一惊，想不到翱月竟下此狠手，魔魂入体加上封魔大阵，他把丫头当成了傀儡替身！灵阙子不再犹豫，小心翼翼的将怀中少女交托给九曜，九曜又一次挥手，随着手臂轮出一个圆，圆圈中显出另一番景色，有山有水，颇有意境。九曜抱着女子利落的跨入圈内，只简短的说了一句，“先行一步。”圆圈便消失在原地，与翱月离去的方法颇为相似。“这便是神人境界啊……”灵阙子喃喃道，这才发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片树叶，上面附有淡淡的法力，有了这片树叶，灵阙子便可循着这树叶出处找到九曜神君的洞天福地。
　　收拾妥当，灵阙子循着痕迹找到了九曜的住所，这里一派祥和，山明水秀草木扶疏，偶有飞禽走兽，不过显然少有人迹，想来能踏上这片土地已是万般荣幸。九曜的洞府很干净，没有过多人工痕迹，幽深的洞穴如迷宫一般，却不昏暗，岩壁上满是发光的矿物结晶……
　　“来了？”一脚刚踏入石室，九曜的声音同时响起，“进来吧，不必拘束。”
　　“谢神君。”灵阙子行了礼，便问道，“那孩子……”
　　“她是魔魂入体，在阵中尚有圣力封魔，可惜她是妖非仙，封魔阵于它有害，封魔的同时伤了她本魂，只是出了这封魔阵，魔魂无圣力压制，开始蚕食她魂魄，如今便是用锁魂绫镇住了魔魂骚动，她魂魄已损，醒不过来了。”
　　“这……都怪我！我不该让她留下，唉……”
　　“这命中注定，因果循环，也不定是你我之过……尚未有人发现他脱阵吧？”
　　“是……也没有他为非作歹的消息。”
　　“不急，他会寻来的。”
　　“什么！”
　　九曜望向躺在石床上的少女，“这是她的劫，也是他的……”
　　“下仙有一事……不知当问否？”
　　“我为什么帮她？”
　　“据闻您一向深居简出，不理世事。”
　　“算是照顾后人吧……她使的是我水月族术法，又有小苍的气息，即便不是我族子，也有莫大渊源。”说这话时，九曜显得很温和，很恬静。像个历经风霜的老人，慈爱的看着安静沉睡的孩子。
　　九曜领着灵阙子洞府外叙话，灵阙子不舍的挪出石室。两人离开后未多久，石室内凭空出现一条黑线，黑线瞬间拉长扩大，形成一个洞口，一华服男子跨出后洞口随即消失……
　　他默默的看着躺在石床上的女子，眉宇纠结，脸色僵硬而苍白，仿佛忍受莫大的痛苦。从她被带出封魔阵开始，他留在她体内的一魂一魄便有了感应，他是魔，有着本能的侵略性，何况是他的魂魄，它们自行消化着她虚弱的魂魄，魂魄中附带的记忆一点点由这一魂一魄传予他知晓，她的记忆，她的遭遇，她的喜怒哀乐充斥他成魔以来的空洞灵魂，几乎成为他的记忆，他的喜怒哀乐。他烦躁的在虚空中漫游，想借此甩掉这些不属于他的记忆，却徒劳无功，即使魔魂被制，不再鲸吞蚕食她的灵魂，那些情绪依旧挥之不去。于是他循着自己的魂魄来到这里，只要彻底的摧毁她，他就可以自由了，是吧？
　　他伸手轻抚女子冰凉的面颊，他不是不记得她，一直都记得，一直都知道她的存在，只是他早已脱了妖胎肉身，羽化成魔，那些属于她与狼妖的记忆，于他来说只不过是虚无缥缈的幻景，只当是一部声情并茂的画册，无法撩拨他的心绪，所以他能淡然的利用她，为什么不？是她自己送上门来。只是她更狠，将那些记忆、感情直直打入他的灵魂……他的手滑向她的脖颈，却始终下不得手去，他愤恨的甩袖，在石室内来回踱步，怎么可能？怎么可以！被一个女子牵制如斯。但是胸口如此憋闷，有什么哽住了喉咙，吐不出又咽不下，是他的前身在作祟么，就因为伤了她，所以他日日心神不宁，难受莫名……脑中满满的都是她的影子，嬉笑怒骂的，恬静羞涩的，满目重重皆是她，还有她不为人知的，深藏内心的踌躇、焦虑、恐惧、挣扎……那些他曾经知道的和不知道的……他停下脚步深深的看着她，安静的睡颜，毁了她？亦或是……
　　他掬起一簇柔软的白发，在指尖摩挲着，他自认最讨厌白色，其实他清楚，那只是因为，那是他的前身——狼妖记忆中最鲜明的色彩，在他认为，一个为了人类便离他而去的女子，一个利用完他就安然离去的女子，不值得他如此费心，以至于相思成魔，他的衍生源于他心智的动摇，但他不齿于他的牺牲与成全，他是魔，无法理解那些所谓的牺牲奉献，他是魔，想要什么，抢过来便是了，把不是自己的变成自己的，有什么不对么？猛的抬眸，双眼紧扣住她的面容，对呀，为什么她不能是他的？他下不去手毁了她，那收归己用不就好了？仿佛一下子茅塞顿开，他侧坐在床沿，轻嗅指尖的发丝，他记得她的馨香，她的柔软，她的古灵精怪……指背轻触她的额角，一路划过她的面颊，停留在唇角来回摩挲。他想她醒来，继续看她逗乐子，听她哼他听不懂的呢哝小调。他觉得自己心情很好，这样决定一点都没错，他俯身在她耳边轻喃，“你是我的了……”不是狼妖的，是他的，魔的云乐儿。
　　嘴唇轻覆上她的，触感依然柔软，只是比他的还要冰凉，他要抽回自己的一魂一魄，然后带着他的新宠物离开……
　　“孽障！你竟敢……”激动的灵阙子被九曜拦住，翱月挑眉，视线划过灵阙子定在九曜身上，“你是他搬来的救兵？”九曜轻笑，笑容中有翱月厌恶的“果真不出所料”的意味，仿佛自己的出现早被他未卜先知似的，他又怎么知道，九曜的问卜之术早就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不然怎能那么及时的出现，抢下云乐儿的小命呢？早在带回云乐儿之前，便预知了即将发生的一切。“带她离开吧，天界的气息对她来说便是毒，有害无益。”翱月狐疑的看着九曜，猜想着他此番言语的目的，心中暗暗警戒。九曜却只是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微笑的看着他。“神君！”灵阙子不解，九曜只是冲他摆摆手，“容后再说。”继而转向翱月，“还不走么？”
　　翱月看看九曜，又看看身后的女子，眼神不自觉的柔和了一些，轻哼一声，他抱起沉睡的女子，划开时空的裂缝，大步走了进去……
　　“神君……”
　　“你也回去吧，我会处理的。”
　　灵阙子犹疑的离开了，心中十分担忧，却有心无力。次日，九曜在树荫下抚琴，凭空出现一道黑色光束打在身前，炸得尘土翻飞，九曜却老神在在连音也未错一个。
　　“说，你在她身上放了什么！”翱月凭空出现在九曜面前，眼神冰冷而犀利。
　　“锁魂绫。”九曜悠闲道，手上不停，继续弹奏着悠扬的曲调。
　　“你该死！你根本不打算放过我不是么？”他握拳的手泄露了他的愤怒与不甘，他带着她回到了人界，回到了别有洞天，但是他试尽了所有方法，都不得抽出她体内的一魂一魄，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一魂一魄渐渐与她残余本魂融合在了一起。那些深藏灵魂的记忆，通过那一魂一魄渗入他的灵魂，每日每夜折磨着他的神经，以至于连同狼妖的记忆都愈加的鲜明，她越来越多的占据他的心，却始终是一具不说不笑，没有意识的尸体！她的沉睡让他挫败，他不得不承认他后悔了，他不该招惹她，可如今更多的是心疼与割舍不下，他开始拥有情感，魔不该有的七情六欲，不再是无懈可击的魔物，他想起了那个始作俑者九曜，于是……
　　“这是你应得的，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不是么？”
　　“说，解咒是什么？”翱月手中酝酿出一个黑色旋涡，不断地旋转、扩大……
　　“以你之能还怕解不开么？”
　　“她会魂飞魄散！”这话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没有解咒，强破九曜的锁魂绫，他当然做得到，只是……他不敢，可笑！他居然不敢动手！因为他怕，怕强制解咒的同时伤到她残破不堪的魂体。他不齿这样的自己，却无能为力……
　　仿佛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九曜淡定的按住震动的琴弦，“我可以收回锁魂绫，但是你要留下一魂一魄。”他认真的看着翱月。
　　“你要我一魂一魄作甚？”翱月警惕的盯着九曜。
　　“给不给在你。”
　　“她会醒来么？”翱月知道自己在动摇。
　　“也在你。”九曜无声的微笑。
　　翱月一咬牙，收起掌中的黑色旋涡，闭上了双眼，紧锁的眉头显示他的隐忍，分魂裂魄之痛他已尝过一次，一次不得已是为了脱困，这次却是为了换回……乐儿一线生机。一缕银色烟雾状气息从他口中缓缓吐出，悬停在头顶一尺处不断盘旋，当烟雾完全吐出后，翱月张开双眼，伸手虚抓向那团烟雾，银色的烟雾袅袅的盘旋着，凝练着，最后化作一颗银色小球悬停在他掌心。九曜伸手一引，小球向他飞去，原本银色的眸子幻出七彩光芒，一手扣下一根琴弦，弹向飞来的小银珠子，琴弦碰到银朱的一瞬间，化作人形，那分明是翱月的形貌，分毫不差，连散发的气息都一摸一样。翱月惊异的看着这一幕，他不是不懂他在做什么，只是他不明白，这分明是在替他解围，免去了今后天界发现他脱逃后的一系列麻烦，即便他不惧天界之人，但他有了弱点，不再是毫无牵挂的魔了，他不希望这些琐事波及到弱小的云乐儿。这是个精致的傀儡！完美得无懈可击，只要将它放入阵中，再没有谁会知道他已逃脱，而对得了前魔王一缕主魂的他来说，一魂一魄的损失换得无止尽的自由，甚至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这不是为了你。”九曜冷淡道。是的，九曜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的，对乐儿却一直照拂有加，只因他生性及其护短，而乐儿算得上他半个水月族后人。从见到她的第一眼便摸清了她的底细，她的幻术不差，但怎能瞒过水月族老祖宗的法眼？她的断腕让他看到了这孩子的决心，世事有因有果，这是她的因果，他算得丝丝入扣，没有一件事逃离他的掌控，他不否认自己的推波助澜，那是他对这孩子的私心，如果这魔物强破那锁魂绫，预先设在绫上的法咒将反噬翱月，晋时他便亲自下界收他……对于如今的发展，他很满意，那孩子没有白来这一遭，她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
　　回到别有洞天的翱月，迫不及待的解去了乐儿身上的咒缚，他小心的查探着她的魂魄，他知道有些伤是无法补救的了，也恰巧他的一魂一魄融合了她的灵魂，如同聚魔丹一般聚集融合着她破碎的魂体，否则解咒的一瞬间他将得到魂飞魄散的躯壳一具，那他宁愿她永远不要醒来。看着她轻颤的睫羽，他的心中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战栗。她……就要醒来了。
　　看着怀中熟睡的她，他由衷的感到满足，那些杀戮血腥再也占据不了他心中的地位，引不起他一丝兴趣。斑驳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恍惚中觉得那是她身上发出的光亮，抚着她的手越发轻柔，心里某处也变得绵软了……他以为她也会成魔，因为她有他一魂一魄，谁知那一魂一魄仿佛失去了魔性，不再侵蚀她的魂魄，她也没有失去本性，只是忘了一切，曾经的喜怒哀乐，酸甜苦辣，还有，他的伤害……忘了也好，新生的他与重生的她，怎么不好？她是他的，他的云乐儿，他的妻……
　　“乐儿，该醒了……乐儿？”
　　“唔……再睡会儿。”
　　他轻捏她的脸颊，“懒猫，起来了，太阳快下山了，地上凉。”
　　“啊……对，宝宝会着凉！”她惊醒，嗓音带着困顿的模糊与沙哑。
　　“你也会着凉。”他轻摇着头，抱起身子不太灵便的她向屋内走去。他不是不担忧，她的魂魄受过重创，且不完整，魔的孩子没有实体，只有魔魂，他怕她负累不起，再次陷入沉睡，可是她那么倔强，那么坚决，他不忍她伤心，更不能忍受她的逃离……自嘲的摇摇头，他越来越不像个魔了呢。看着怀中仍在迷迷糊糊点头的她，眼神不自觉的放柔，淡淡的笑怡然的挂在嘴边，手臂收紧，他不会让她出意外的，他不准！很快，他们就要有孩子了……
　　九曜看着眼前的水镜荡起一圈圈波纹，又缓缓归于平静，这是他为那孩子卜的最后一卦。抱起搁置一边的玉琴，琴身上只系着三根弦，他头也不回的走出石室，脸上挂着舒展的笑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