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小》是小苏啊

4、杯酒话江湖

　　在应酬好欧阳晚枫他们的盛情邀请后，许清闲独自一人来到了清溪旁的临江小筑。细蒙蒙的雨夹杂着一星半点的花瓣，正纷纷淋淋地向大地飘洒着，时令已快到芒种，百花开始凋残、零落。清州绵长的春天看来就要过去，但那真正闷热的夏天还远远的没有到来。
　　清州城已经开始祭祀花神，饯送花神归位，以表达对花神的感激之情，盼望来年再次相会。那些女孩子们，或用花瓣柳枝编成轿马的，或用绫锦纱罗叠成千旄旌幢的，都用彩线系了。每一棵树上，每一枝花上，都系了这些物事。满城绣带飘飘，花枝招展，更兼这些人打扮得桃羞杏让，燕妒莺惭，一时也道不尽。
　　许清闲叫了一壶上好花雕，将一枚盘龙扳指戴在手上，自酌自饮起来。推窗远眺，一片烟雨寒江畔，渔家灯火一两点，当真是诗情画意，难怪迁客骚人最喜这边。
　　就在第三杯将要入口的时候，清溪之上有了动静，一艘渔船顺流而下，缓缓驶近窗前，一个人影傲立船头，看不清真容。烟光黯淡，这艘渔船亮着两盏渔灯。
　　人影挥挥手，在灯光的照射下，手中的扳指闪闪发亮，让许清闲眼前一亮。许清闲同样挥了挥手，只见渔船上的人影丢过来一条新鲜的江鲤，笑道，“换壶花雕！”
　　许清闲提起肥嫩的鲤鱼，将还剩十之八九的花雕抛给了渔船上的人影，回道，“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好兴致！”
　　人影抱拳行礼，然后走进了船舱。渔船渐渐浸没在烟雨中，没了踪迹。许清闲咧嘴一笑，放下酒杯，把酒钱留在桌上，戴着斗笠出门去了。
　　每次许清闲路过平步小酒馆，都会点上一壶黄酒，与老吴唠嗑，老吴也喜欢和这个年轻小伙子侃大山。今天也不例外，刚走进小酒馆，许清闲便把鲤鱼递给李福，抱了一坛黄酒，拉着吴中义闲谈起来。
　　“老吴，这如何区分武者境界，您给我说说呗。”
　　“你当真不知？”吴中义狐疑。
　　“当真不知。”
　　许清闲给吴中义倒满一小杯酒，恭敬的递了过去。老吴憨笑着挥挥手说戒了。许清闲讪讪一笑，酒馆掌柜竟然不喝酒，岂不怪哉？
　　“那我可得仔细给你说道说道。武者是武徒，宗师和半仙的统称。”
　　吴中义难得兴起，手指蘸酒在桌上比划着，开始娓娓道来。
　　“且说武徒，武徒分九品，九品到一品是按内力雄厚程度来区分的。一掌可打出一百斤力道则为九品，两百斤为八品，以此类推，一品实力就是九百斤的内力。”
　　“原来如此。”
　　许清闲茅塞顿开，他师父可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这些，除了功法秘籍随便看，没有任何人指导许清闲修习，然而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许清闲依旧在十五岁之前进入了宗师境界，其武道天赋，当真是妖孽啊。宗师境界，多少人穷极一生无法触碰！
　　“武徒之上就叫宗师了，宗师分为小宗师和大宗师。”
　　“想来武师和武徒的区分方法有所不同。”
　　“这是当然，因为宗师和武徒的区分就在于是否有势，只有武师才会形成自身的势，而区分小宗师与大宗师则是看势是如画卷还是如实物。如若是一幅画面，则是小宗师，而若是一片范围内的势，则只有大宗师才能做到。”
　　“原本以为武师是由势的大小来区分，看来是我见识短浅了。”许清闲自嘲道。
　　“你这小子。”吴中义也笑了。
　　吴中义接着说，“在武师上面，则是世人所说的半仙。”
　　“半仙！世间真有这等恐怖存在？”
　　“确有其事，半仙分为三大境界，初世，通玄，太虚。通玄境界已经算得上是绝世强者了，而太虚境界，传闻只是个幻境，从未有人达到过。”
　　“绝世强者！”许清闲沉浸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接着问道，“老吴，听说你也是名武者？”
　　“是啊，想当初我和你一样，小小年纪就到达了小宗师境界，在大朝帝国都算是排的上号的风云人物。”
　　“当真？”
　　“岂会有假，年轻的时候我也有个响当当的名号，逍遥剑仙！”
　　“逍遥剑仙？好像没听说过。”
　　“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我也没听长辈们说过，老吴你不会是在忽悠我吧。”
　　“句句属实，还听不听了？”
　　“听听听！”
　　“我初入江湖时，江湖上有四大超级高手，而且四位都是通玄境界的半仙！这四座大山撑起了一片江湖盛世，当时哪个江湖儿女不崇拜他们？快意恩仇，习武成风，整个江湖生机蓬勃，热闹非凡！”
　　“呼，通玄！”
　　“当初年少轻狂，我曾向其中一位发起过挑战。他便是大朝第一人，号称黄龙居士的黄启灵！”
　　“黄启灵！”许清闲震惊不已，似乎以前听师父说过这么个人物。师父口中的黄启灵和老吴口中的黄启灵简直判若两人。许清闲依稀记得师父对这位半仙的评价是，枯名钓誉，名不副实，不过尔尔！
　　听老吴说起来，那可是一位通玄境界的半仙！师父，好生凶猛！
　　看到许清闲吃惊模样，吴中义啧啧称奇，问道，“怎么？这位已经过世二十余载的大能，你倒是听说过？”
　　“略有耳闻。”
　　许清闲也不藏着掖着，据实所说，“不过与你所说的黄龙居士有点出入。”
　　“是这样吗？”老吴喃喃道。
　　“那后来呢？你和他交手了吗？”
　　“还真交手了。”
　　“和一个半仙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个说来忏愧，技不如人，三招未满，惨败。”
　　“这也不算什么丢人事，那可是通玄境界的高手！”
　　“确实不算丢人，我还因为这件事名动一时呢。”
　　“那老吴你后来怎么退出江湖了？”
　　老吴笑而不语，举起一小杯酒，一饮而尽。
　　不是说戒酒了吗？
　　“没什么，混久了江湖，想体验一番寻常人的生活。”老吴眯着眼睛微笑着，云淡风轻的说。
　　“这么说老吴你可是大隐隐于市的高手？”许清闲调侃道。
　　“看着不像？”
　　许清闲啧啧出口，“还真看不出来。”
　　“哈哈哈，隐世高手岂会这么容易被看出来？”
　　许清闲嘴角抽搐，有哪个绝世高手会像老吴这样弱不经风，自吹自擂？在许清闲的想象中，隐世强者至少也是抱剑提酒骑驴的潇洒光景。
　　“武者的境界分明，但是一旦到了生死搏杀的境地，胜败犹未可知，四两拨千斤，跨级而战的大有人在，其中秘诀一个字便可概括——巧！只要认清并充分利用自身优势，一只不起眼的蚊子也能打败雄壮的狮子。”
　　“姜老头也和我说过，武学一途，并不不在于一时的境界高低，对于武者来说，一颗强大而又通透的心比什么都重要。人贵有自知之明，这个自知之明原来是这个意思！”
　　许清闲如同恍然大悟，忽的一拍桌子激动的站起身来，惊喜万分。
　　“掌柜的！上酒菜。”
　　这时候，一群披蓑戴笠的粗壮汉子来到了小酒馆。老吴略表歉意的一笑，起身离去招呼客人了。
　　许清闲也不矫情，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提着酒壶，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小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