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阿踢仔

64、番外一 一叶压芙蕖（下）

　　时间是八点，金霖麒七点钟就到事务所接人来了。梁小福手上的工作没完，实习生东北小伙子不靠谱，考验着金霖麒的耐心一直往后拖时间出发的时间。
　　拖得梁小福自己都不好意思了，人家还是笑眯眯的等着。梁小福觉得就好脾气这一点，比他家景山强了许多倍啊，若换成景大王，早冲上来收拾人了。
　　想完了才惊觉自己想偏了，觉得对不起他家景大王，交代清楚，拎着纸包去茶水间，路过等他的金霖麒，面无表情的道：“我换衣服，马上就走。”
　　金霖麒微笑着点头，热脸贴冷屁股亦是甘愿。
　　不一会儿，梁小福穿着修身雅致的小西服出来，抬头和金霖麒的目光对视上，浑身的不自在。看到金霖麒嘴角笑着要说话，赶紧的撇开目光，叫实习生小子再查一遍数据，坚决不能出错，说自己先走了。然后拎着自己的电脑包儿、装衣服的包儿各种往楼下去。
　　电梯里空间狭窄，金霖麒站在梁小福左边。梁小福在心里把所有神佛求了一遍，金霖麒还是说了，“衣服和你很称。”
　　“谢谢。”梁小福扬起假笑给人家看，说：“我爱人也这样说，他挑的。”
　　福爷把话说得这样直白，金先生也不好意思再开口，到负二楼停车场一路再无他话。梁小福跟在金霖麒的车后边，两人一前一后到达省城东面叫做东郊记忆的文化产业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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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邀请梁小福参加的晚宴在东郊记忆的一间画廊，红砖老厂房被改造的颇有蒸汽朋克的味道，是个小型画展的开幕晚宴。说起来规模不大，把参加的人往多了算都没有超过五十人。而且，梁小福一眼就看出来这些人都跟自己一个属性，一水儿的同性恋，人数要多也多不上去啊！
　　吃东西、喝饮料对梁小福的吸引大过看画，金霖麒也是沉得住气，看着梁小福一个劲儿吃喝，一字一句的不情愿都没有，甚至还帮梁小福拿饮料。别人与他交谈，也是淡淡三两句就打发了，全心全意守在梁小福身边。
　　终于吃饱喝足，梁小福超级满足，自顾自的呵呵一笑，心里想着加班晚了没吃晚饭现在终于活了过来！
　　这好不自在的样子在金霖麒眼里看来尤其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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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碰，九筒。”景山叭一口烟，把牌打了出去，这一碰，离胡牌只差一步，景大王高兴。
　　杨朕摸一张牌，相当臭，抱怨着丢出去，顺口问景山，“你们家梁总呢？梁总不在你就偷着抽烟，我要举报你。”
　　“人家有人约，老子只好当怨夫，跟你们打麻将了，命苦啊！”景山装模作样。
　　王邑和刘欢听他说的话就没有一个人信的，都嗤嗤笑他，王邑还问：“谁吃了豹子胆儿，敢约我们小嫂子？”
　　景山眯着眼睛吸一口烟说：“他妈这人儿还真有意思，梁小福话都跟他说绝了，还不消停，有意思，不是情敌老子真想交他一交，这脸皮功不知道怎么练出来的。”
　　杨朕笑问，“那他约梁总干嘛啊？你们家梁总除了挣钱还有什么爱好，能被约出去哈哈哈！”
　　“好像是个什么画廊晚宴的，哎呀反正就是穿得人模狗样的看看画，摆摆龙门阵什么的，在东郊记忆那边，全他妈装逼的假文艺。刘欢儿你狗日的还要不要老子摸牌，连杠两回太过分了哈！”景山弹弹烟灰，骂人。
　　“我日，拿给你说他们还真文艺了，你就傻吧，那他妈就是约炮的大party，齐衍常年混那圈子找食儿，年轻漂亮的文艺青年被他日了得多了去了，三条！”杨朕也抖烟灰，“老子见识过，专门有人办这种party，先吧吃点东西喝点小酒，谈谈莫奈、品品梵高，再说说当今画派什么的，说着说着就下半身的事儿了，还有些出来卖的小骚货专门装清高去这种小宴会勾搭金主，乱得要死！上回有个拉琴的小骚货，在那个左岸回眸画廊当着我面勾引齐衍，老子没把他塞到马桶里抽下去真是便宜他了……”
　　“左岸回眸？！”景山一把捻熄了烟头，“你确定？”
　　“这么文艺逼的名字我能记错？！”
　　“那老子也不会记错……”景大王一下就垮脸了，“不玩了，我要去接梁小福。”
　　杨朕叼着烟望起身儿的景山，觉得铁定有热闹看，“我陪你去，那地方我找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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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主要是想给我看……这个？”梁小福指指他口里的“这个”，惊讶是有的。
　　金霖麒摸摸画框，笑着说：“我觉得是我画得最好的一次。”
　　“是挺好的，画的挺像。”梁小福顺口说，声音越压越低，可是周围已经有人发现画里的人就是他，相熟的就拿金霖麒开玩笑，说什么Leon心有所属的是这个小可爱啊！
　　梁小福一听到‘小可爱’那三个字，条件反射的在心里骂人，“小可爱个大头菜嘞，太挖苦人了，我男人都叫我梁总的好不好！”
　　真心不想在这种气氛下呆，假笑着望过周围的人，在金霖麒耳边说：“我们找个清净地方谈谈。”
　　金霖麒自然是答应的，跟着梁小福出来，左岸回眸画廊的外面是一片青草地，这时候大家都在里面，这里自然清净。
　　梁小福说：“金先生，我觉得我同你讲的很明白……”
　　“嘘！”金霖麒打断梁小福的话，笑着说：“是，小福一直都讲得很明白，我却一直没说，我想同你讲的很明白，可以么？”
　　梁小福想说“不可以”，但是为人处世没有这样咄咄逼人的，便沉默不语。
　　金霖麒便认为他默许了，稍稍往前靠近一步，说：“我十二万分谦卑的期待你，不会对着你大呼小叫，会尊重你，爱你，疼你，只有你，只要你现在点头，这个契约便成立。”
　　梁小福听着时便退了一步，和金霖麒保持距离，待他说完，退开了两步的距离。
　　“梁总，天凉咋出来了呢？”景大王真人真声，语调里明显压抑着不满。
　　景山和杨朕并排站在草坪外，看着梁小福和金霖麒。看到梁小福和金霖麒都人模狗样衣衫齐整，刚和兄弟们打牌扒了领带、解了领口的景大王显然被比了下去，至少看起来和梁小福不般配。于是，景大王利落的整好衣领，打上领带，裤兜里掏出手表带上，完事儿整整外套西装，双手好似闲暇的插在裤袋里，整个人瞬间精英做派起来。
　　梁总看着自家男人半分钟变西装型男，便笑着说：“跟金先生道别，正要走呢！”说着往景山这边走，走到第二步，手腕忽然被金霖麒捉住，挣脱一回却是不行，“金先生，放开。”
　　那金霖麒拉住梁小福，自己往前两步，挡到梁小福前面，跟景山对上，笑容隐去，说：“你们不般配，放手吧！”
　　“我日……”景山挑眉，一张口骂了出来，“老子最讨厌人说这个……不过，姓金的，不妨告诉你，说这句话的人多了去了，到如今还没一个说准了的。”
　　“你要怎么才放手？”金霖麒倒是认真的紧，梁小福要挣开，他就是不放手。
　　“放手的是你啊金先生……”梁小福看着画廊里面出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想引起骚动，不再挣脱手腕，压低了声音同金霖麒讲。
　　金霖麒却是不管梁小福说的，望着景山道：“我甚至可以答应你用武力裁决。”
　　“哈！”景大王彻底乐了。
　　杨朕看不下去了，道：“嗳，你别这么聪明啊！真是……逗死我了。”有人主动找景山约架，景山是你学了几天跆拳道班拿了个什么带就能夯的住的人？别开玩笑了。
　　“你最好别这样，你不是……你绝、对不是我爱人的对手，金先生，体面一点，放手！”梁小福急了，他不想被参观，当然也不想让他男人被参观。
　　“行啊，非常棒的选择。”景山笑着走入草坪来，心中想：“哎呀，这个好久都没动手了，一直都教小朋友，不知道身手钝了没……”
　　梁小福看着景山笑嘻嘻走过来，又叫一遍，“金先生！”
　　“我不会有事……啊，小福……”金霖麒惊讶的望着对自己动手的梁小福，话音落人就躺地上仰望梁总了。
　　梁小福情急之下，那只被捉住的手一翻过来捉住金霖麒的，用力一拖，腿上走步格挡，另一手在他手臂上施压，三个动作一起发出，金霖麒一时不察便被制住了。
　　“梁小福，没意思了哈……”景山一下子垮脸了，怎么能抢老子的风头。
　　梁小福并不理他，松了手，顺势把金霖麒拉起来，小声道：“你该明白了，我不喜欢你，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我们俩很相爱，希望你别再打扰，拜托了，金先生。”
　　看到景山越发的走近，梁小福就转头拍掉金霖麒衣裳上沾上的草叶，笑呵呵的说：“Leon不好意思，跟你开玩笑的，要切磋下回去俱乐部吧！这里不太适合！”
　　金霖麒露出苦笑，接受了梁小福的善意，道：“我还差得远呢！”
　　景山笑着上来搭着金霖麒的肩膀说：“不差不差，咱们约个时间好好切磋一下还是可以的。”一边说着一边把梁小福拽到自己这边来。
　　景山乐呵呵朋友般随意的一手搭着一个人，往草坪外走去，“姓金的，挺带种的啊，留个电话呗！咱找时间切磋、切磋。”
　　“哥……”梁小福叫景山，没得到回应。
　　“愿意奉陪。”金霖麒笑笑，不着痕迹的推开景山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三个人留给众人一个朋友相见欢乐多的背影，嘴上却说着明争暗斗的话语，不一会儿走出来，金霖麒还真给景山交换了号码。
　　俩人见梁小福脸色不佳，居然不约而同的松手丢下梁小福到边上去了。
　　梁小福要跟上去阻止，杨朕就拉着他说：“你闹个屁，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梁小福本想反驳一下朕哥的，可他看见那俩人已经散开了，景山一手揣手机，一手比划打电话的动作，金先生呢微微笑着点点头。
　　景山过来揽过男媳妇儿肩膀，痞笑着问：“咱家车呢？老子开车载你回去，辛苦了哈！今儿这约炮大party，有看入眼的人么？”
　　“？！”梁小福瞪景山，“你知道里面都是同性恋？”
　　“这世上只有老子不想知道的，没有老子不知道的哈哈哈……”景山挑眉毛，男媳妇儿看扁景某人了呀！
　　梁小福决定宽景大王的心，说：“里面个个都内涵文雅，可是我还是觉得你最好！”
　　“真话？”景大王笑裂了嘴还问。
　　梁小福笑而不语，景山一下子身心舒畅，把人儿搂得更紧。
　　“你两口子走了，我呢？”没看成热闹的杨朕追上来，搭上他山哥的肩膀，刚靠上就被景山给抖落开，横他一眼道：“滚，自己回家去，别烦我家梁总。”
　　“……”杨朕很受伤，比站在后边儿独自落寞的金霖麒还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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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两周，景大王夜里归家，脸颊微肿，梁小福问，不答。
　　第二日，工作事务和金霖麒碰头，嘴角青紫，梁小福问，不答。
　　复又两周，英豪搏击俱乐部，梁小福在杨朕、齐衍两口子的陪同下，参观客户和自己男人进行“互殴”活动，心中虽怒火极盛，却一丁点儿没显出来，心中想着不用脑子思考问题的雄性动物，还是不要管了的好。
　　梁小福不想搭理他俩了，于是乎，那两人就兴趣昂然了，每两周互殴一次，竟然持续半年之久，打出了莫逆之交。
　　忽有一日，景大王从英豪搏击俱乐部一身汗臭的回来，搂着已经洗了澡的梁小福往死了亲，逼得梁小福动粗，把景幺娘的“家法”——鸡毛掸子——请了出来，景大王才乐呵呵的举手投降表示本大王消停。汗湿的T恤脱下来甩到梁小福手上，笑道：“金贝勒被俱乐部的马教练给收了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