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下守望》千狐雨楠

6、待我归来你一定要长大

　　返校考试的成绩放榜之后，李诗薇瞬间成为浅希中学里大家议论纷纷的对象，在浅希这样的地方，无数的人心怀鬼胎，李诗薇的崛起不但没有让同学们对她生出多大的敬意反倒使许多同学产生较重的攀比和嫉妒心理。这次考试结束之后，张老师找过诗薇一次，希望诗薇继续参加学校的考试但是据说诗薇没有说一句话，以此浅希中学放出许多关于李诗薇不尊老师、恃才放旷的流言。诗薇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校园氛围，没有任何的反应，她只是熬着，希望一切早点过去而已。

　　属于诗薇的苍白的校园生活的一天依然像往常一般结束了，几个好朋友又聚在一起回家，只是少了致珩和芷函。

　　睿嘉突然问起：“哎，话说致珩去哪了？我好像一周没有看到他了。”

　　“没错，叶大校草的确一周没来上课了，你怎么可能看到？”与致珩一班的俊絜云淡风轻的回复。

　　“致珩学长一周没来上课，你怎么没说过啊？”诗涵插话道。

　　俊絜一听立马瞪着诗涵，毫无疑问是要掐架的架势，俊絜翻了个白眼，揪起诗涵的书包，看着诗涵明亮清澈的双眼说到：“我说致珩高三，他请假了不是正常吗？我都想请假一周回家呢，听你这口气你是责怪我喽。”

　　诗涵瞪着俊絜，眼睛一动不动的，用力踩了俊絜一脚，俊絜立马大叫出声。睿嘉轻笑出声，这样的场面他不知见了多少次，他还是像往常一样宠溺的拉过诗涵，挡在诗涵面前对俊絜说到：“你们什么时候能安静一会儿啊？”

　　“ε=(ο｀*)))唉，我这个妹妹可都是被你给宠坏了啊，到现在居然要欺负自己的哥哥了，苍天呐----还有天理吗？”俊絜摆出一副鬼脸，大声喊道。

　　走在前面的同学都扭头看着他，不禁笑出声，却被俊絜呵斥一声，这才收住。

　　诗涵和睿嘉见他如此模样，都大笑了起来。没想到俊絜却突然正经起来：“其实说真的，我觉得致珩遇到事了，对了，你们怎么不找芷函问问，毕竟他们是亲兄妹啊，反正致珩这里我是打听不出任何信息。”

　　“倒是想问，只是芷函好像一直躲着我们，怎么问啊？”诗涵有点惆怅“他们家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诗薇安安静静的没有说什么，但她若有若无的神情表现出她的确听进去了这段话，关于芷函的躲，她的确是有亲身的体会。今天诗薇看窗外走廊时，正巧看到芷涵倚着柱子在盯着自己，诗薇瞥到芷函的时候，芷函恶狠狠地眼神正死死的盯着诗薇，但也只持续了两秒钟而已，就转身走了。诗薇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对于猜忌和察言观色更是一窍不通，她也像往常一样没当回事，现在想来的确有点奇怪。

　　关于致珩的话题就默默结束了，虽然他们都知道致珩一向与诗薇关系不错，确切来讲是致珩总是跟着诗薇，但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还是没有胆量问诗薇关于致珩的事情，毕竟按照诗薇的习惯她一定会一言不发。

　　从小时候起，与诗薇的同辈的人都是害怕诗薇的，大约是因为诗薇从来不会笑，并且死鱼一样的眼睛总是像恶人一样瞪着眼前的事物和人，就连同小区的叔叔阿姨都不愿意与诗薇讲话，当然这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诗薇不会同他们讲话，只是他们都曾警告自家的孩子不要离诗薇太近，怕沾染上诗薇身上的那股邪恶之气。所以，诗薇从小都没有朋友，陪在身边的也只有诗涵一个人，睿嘉、俊絜虽然不像其他孩子一样厌弃诗薇但骨子里还是害怕诗薇不苟言笑的脸。只有致珩会企图逗诗薇笑，总是找各种各样的理由让诗薇多说几句话。

　　林家和王家连在一起，所以林睿嘉和王俊絜、李诗薇从小就相识，李诗涵是在他们五岁的时候才认识的，睿嘉只是以为李诗涵从小在其他地方长大，其他的倒也从未问过。不知何时起，王家旁边搬来的叶家，自此之后常有陌生的身影偷偷跟着诗薇，有时还会拿着相机拍照，但诗薇对这些一向不知，也从未有人发现。不过搬来的叶家中的叶致珩和叶芷函却与他们成为了极其要好的朋友。致珩也成为除了诗涵以外最愿意靠近诗薇的人。

　　诗涵、俊絜在嬉戏打闹中走到家门口，本来大声谈论学习课业吐槽学校的他们却突然安静下来，互相看了一下，给彼此一个眼神，然后扭头看着在他们身后的诗薇。诗薇看了看他们，又看到停在门口的那辆车顿时明白了，眼神突然像被丢进石头的平静湖泊一样散发着诡异的气息，诗薇捏紧拳头，转身要离开，被诗涵叫住“姐姐，你去哪？”

　　诗薇没有讲话，只是依然像一具躯壳一样离开，丝毫没有回家的打算。诗涵刚要跟上去，被俊絜拉了回来：“算了，这么多年了，她一会就会回来的。”诗涵想到家中等待的人，还是放弃追上去的念头。

　　诗涵和俊絜回家后神色凝重，但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快四十岁却依然眉宇之间透着帅气的男子强装开心。诗涵笑着，露出漂亮的牙齿：“爸，你来了。”男子也很慈祥的看着诗涵，摸了摸诗涵的秀发，但眼神之间有着难以掩饰的失落。

　　“舅舅好。”俊絜虽然平时没个正形，但对眼前的人却极其尊敬。

　　“俊絜越发帅气了”男子笑了笑。

　　“哥，你还是别夸他了，三个孩子里就他不让我省心，整天吵吵闹闹，我都怀疑他是抄袭才考上浅希的。”姑姑端着刚切好的水果从厨房中走了出来。姑姑看到诗薇不在，还是提到大家心知肚明却不敢提起的话“诗薇还是不肯回来”然后长叹了一口气。

　　男子的眼神逐渐湿润，眉头紧锁“放心吧，我让小李跟着她了，免得她出什么事，终究怪我。”

　　“爸，你千万不要这样想，姐姐只是与别人不同而已，会好起来的。”诗涵擦了擦眼角即将滴落的眼泪。男子抬头看看天花板，强忍着眼泪，咬了咬牙，捏紧了拳头。过了一会，才说了一句：“晓若，我想出去走走。”说完就出去了。走的时候他和身后的诗涵，妹妹一样满眼都是泪花。

　　九月份的天气在嘉澍市内总是闷热闷热的，这样的天气对诗薇而言是稍有不慎就会造成致命的危险，但此时的她偏偏内心无法继续像白水一样没有涟漪。坐在小区湖边的她身体高度紧绷，感觉到眼前一片白，身体越来越冷，她又被困在那份记忆里：雪越下越厚，脚印越来越明显，她跌倒又慢慢爬起，但她知道身体越来越冷，不管是记忆还是现在，她都感觉到刺骨的寒冷，但她身体却在发烫。

　　“诗薇----，诗薇----”不知何时叶致珩站在诗薇身后，叫了诗薇几声后，看诗薇没有任何反应，就想伸手去轻拍一下诗薇的肩，又想起诗薇说到那句“我不喜欢别人碰我”，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致珩只能走到诗薇面前，蹲了下了，此时的他竟发现诗薇满头大汗，紧闭着双眼，身体在轻微的发抖。致珩有点着急，就大声喊到：“李诗薇。”诗薇突然睁开眼，眼神中是致珩从未见过的冷意，不觉的吓了一跳。

　　“诗薇，你怎么在这，吓死我了。”致珩尽量压制着自己的不安。诗薇却只是死死的看着他，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丝毫没有反应。

　　过了好一会儿，天色已经微微暗了下来，诗薇的情绪稍微平复，才注意到致珩坐在自己身边，她压了压嗓音，说到：“你---咳咳”诗薇咳嗽声打断了诗薇要说的话，不知为何她突然没有继续说未说完的话。

　　“诗薇，我明天要出国了。雅思托福都考过，虽然成绩还未出来，但应该不会太差，国内待不住了，先出去玩几天吧！”致珩长叹一口气。

　　诗薇转头看着致珩，发现致珩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很久一样，面容十分憔悴，黑眼圈也很重，她想开口问点什么，却只是咽了一口唾沫，什么也没说。

　　“我以为我会去爱因顿首利的，然后能陪你……和你一起在数理研究上做一点贡献，看来，这件事我终究不能陪你做了。”致珩看着远处，眼神没有聚焦于某个事物，神情有点闪烁。

　　“出国----挺好。”诗薇咽了几口唾沫，压着嗓音说到。

　　致珩扭头看着诗薇，曾经那个缩在角落中看着那些奇奇怪怪文字的不会笑的小女好长成自己眼前这个不苟言笑的少女，他很想问问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关于那个别人都不能上去的书阁，关于她眼神中的忧伤，但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他知道自己还是胆怯终究还是害怕诗薇眼中的冷。

　　他压下自己想说的话，转而说到：“芷函是我唯一的妹妹，如果可以，你们能帮我多照顾一点吗？”

　　“我不会照顾别人，只能说不会斤斤计较。”诗薇像忍着痛苦一样说完这句简短的话。

　　致珩看了看诗薇，站了起来，诗薇也站了起来。致珩想伸手抱抱诗薇，诗薇却退后几步躲开了。致珩没有丝毫尴尬，只是眼中带泪的笑了笑，说了句：“待我归来，你一定要长大。”然后转身就要离开，诗薇突然说了句：“多谢。”致珩听到这句话，停了一秒，但还是踱步离开了，眼泪夺眶而出，他不停的想着：谢什么呢，谢你让我变得更加优秀，谢我不敢靠近你，诗薇，我不能看着某些错误上演却不做什么，待我归来时，一定会变得足够优秀，永远站在你的身边。

　　诗薇看着致珩消失在自己的眼神尽头，她没有很难过，只是稍微有点不知从何处来的失落。她想继续坐在湖边，却注意到不远处树后面的人影，陌生又熟悉。诗薇拿起放在木椅上的书包，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走着。夜慢慢深了，小区内立在道路两侧的路灯也绽放着温柔的光芒，诗薇抬头看着那朵像烛光一样温柔的光芒，像一朵黄色的花朵散发着自己的美丽一样，光撒到诗薇脸上，照着本来苍白的脸庞像公主的面容一般发着美丽的光芒，诗薇的眼神中有几分难得的温柔。

　　在诗薇身后几十米的地方两个人跟着她，其中一个人看着仰望路灯的诗薇的身影，眼眶慢慢湿润。他知道这是他的女儿，是他唯一的希望，但他却不能相拥，甚至不能与她说一句话，他不敢奢望，就像当年他的奢望落空一样。

　　就在几小时前，刚说完去外面走走的他，出门时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角落中看着自己，他走上前，看清那个人的脸，脸色骤变，本想什么都不说，却被那个人叫住：“霄楠，打声招呼都不愿意吗？”

　　“哼--，叶之于，你做了什么能让我打招呼的事吗？我知道你一直跟着诗薇，我劝你别痴心妄想，否则休怪我不念往日兄弟情义”李霄楠恶狠狠的说到。

　　“我只是看看诗薇，我希望她安然成长，毕竟她是植雅唯一的女儿。”

　　本来看着心平气和的李霄楠突然发起火，一把揪起叶之于的衣领，大声呵斥到：‘“你不配跟我提雅雅？你永远都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