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下守望》千狐雨楠

11、不告而别

　　这几天诗薇的精神总是不太好，长时间处于昏睡中，姑姑只能向学校请假，自己也请假在家照顾诗薇。诗涵和俊絜照常上学，在诗薇昏睡的时候，体育老师来看过诗薇几次，但也很快就走了。

　　诗薇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全身酸痛，喉咙也痛的出奇，她摸索中下了床，房间中一个人的没有，拉上窗帘的房间有点暗，但透过窗帘进来的的光亮却表明此刻并不是黑夜，诗薇颤颤巍巍的走到窗口，拉开窗帘向外看了看，暗沉的街道在散落的夕阳的映射下有了一点人间气，诗薇推测此刻应该是傍晚。她放下刚刚被掀开的窗帘，叹了口气，转头发现放在书柜上的一盆绿萝有点萎蔫，她扶着墙和书柜走了过去，拿起喷水器给绿叶喷了一点水，然后用手轻轻捻搓了一下绿叶，安慰性的叹了口气，她的眼神中有了一点光亮。环顾四周，这间被书本和玩偶填满的小屋好像从来都没有拉开过帘子也很少开灯，诗薇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她慢慢走到书桌前，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灯，屋内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还算宽阔但被五花八门的东西堆满的屋子一下子清晰的出现在她眼前，两张小床却是两种风格，诗薇的小床上都是单一的有点暗沉的蓝色，床头放着几本厚厚的书，诗涵的床上一片粉色，被五颜六色的玩偶堆满着，不知道的还以为诗薇床所有者是年迈的老者，而诗涵是真正意义上的小公主。诗薇恢复了一点力气，没有关灯，离开了小屋。

　　眼前的家不算豪华但足够温暖，而且十分干净，姑姑从来不是一个懒惰的人即便工作繁忙，她依然会抽空打扫房屋。诗薇扶着扶手下了楼，诗薇看到在厨房里忙碌的姑姑，本想打声招呼但实在出不了声，只能作罢。诗薇走出宅子，到外面的花园里倚着一盏路灯坐了下来，现在的时辰实在不需要路灯照亮，只是倚着路灯的诗薇总是有更多的安心。

　　姑姑发现诗薇单薄着衣衫，就拿了一件衣服出来披在诗薇身上，并且叮嘱道“别受凉了”，姑姑本想伸手去摸摸诗薇的额头但考虑到诗薇不喜欢别人碰她就收回了手，诗薇趁机抓住姑姑的手，虽然姑姑依然感到来自诗薇手的发热感，但她还是有点感动，毕竟这是诗薇第一次主动握自己的手，她笑了笑，将自己的手放在诗薇的手上面，眼含泪水的说到：“你好好呆在这儿，姑姑先去做晚饭。”诗薇点了点头。

　　静坐的诗薇突然想起即将要去参加的全国数理大赛，她隐隐的不安着。计算这时间她想到现在诗涵大概已经放学走在回家的路上，她突然起身缓缓走了出去，她并没有到诗涵必经之路上等诗涵，反倒来到同小区的一栋宅子面前，这是睿嘉的家，睿嘉的父母在新加坡，家中只有保姆和睿嘉两个人，算不上他们放心睿嘉，只是拗不过睿嘉罢了。

　　没过一会，睿嘉斜跨着书包，提着小提琴包出现在门口，睿嘉看到诗薇有点奇怪，想着今日诗涵说过诗薇身体不好，请假了，实在没有想到诗薇会出现在自己家门口。他走上前：“诗薇，你怎么在我家门口？”

　　诗薇冷着脸，强撑着身体，但实在出不了声。

　　睿嘉看着诗薇这般模样，想起昨日在音乐教室他第一次看到泪流满面的诗涵，那是他一次惊慌失措，诗涵说起诗薇有时候失声的情况，看起来诗薇现在应该出不了声。

　　“诗薇，你一定有话要说，不如进来写给我吧。”睿嘉说到。

　　进屋之后，诗薇在纸上写到：音乐大赛带诗涵去吧。

　　睿嘉端来一杯水给诗薇，看到诗薇写的话，回复到：“我跟诗涵说过，但她放心不下你，拒绝了。”

　　诗薇继续写到：我没事，你定票，我会劝诗涵。诗薇脸色十分不好。睿嘉本想问问为什么？但还是忍住了，想起诗涵说过的诗薇的状况实在是于心不忍。

　　睿嘉同意诗薇说的，然后打算送诗薇回家，但被诗薇拒绝了，只能目送着诗薇离开。

　　诗薇刚回到家门口，就看到姑姑、俊絜和诗涵正大张旗鼓的打算出门找她，看到她回来才放心下来，诗薇只是说她去小区湖边坐了一会，去见睿嘉的事情却只字未提。

　　吃过晚饭后，诗薇就独自一人跑到书阁上去了，不出意料诗涵一会就因为担心诗薇追了上去，书阁的门口没有上锁，但诗涵也只是像往常一样轻轻敲了一下门。

　　“姐姐，这里太冷了。我们回去吧！”

　　没过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诗薇脸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但还好脸色无恙。诗薇看着门口的诗涵，破天荒的说到：“进来吧。”

　　诗涵没有想到诗薇居然愿意让自己进去，这些年来书阁几乎是禁地，诗薇从不让其他人上去，即便是自己也只能去长廊，至于真正意义上的书房她却从未进去过。

　　诗涵在震惊中有点胆怯，推来门看到的更让她吃惊，书阁内几乎都被杂七乱八的书籍填满，除了放在书柜上的那些泛黄的有点破烂的书，其他散落在地上的书堆更让人震惊，杂七乱八的纸张散落在地上，这里到底放着多少书她简直无法想象，书柜上的堆积的尘土很厚，那个破旧的钟却依然走着，她不自觉的感叹道：“好多书，不过怎么都有点破旧。”

　　诗薇倚着镂花的窗口站着，她伸手擦了擦脸上滑落的泪，云淡风轻的说到：多吗？可这些是我的童年。

　　“姐姐，这些书你都看过，这么多？”诗涵有点不相信。

　　“倒背如流”

　　不知道为什么这四个字此刻听起来，像利刃刺痛着诗薇和诗涵的心。诗薇擦了擦眼角的泪，也只有在这个地方她才会落泪，她转身对同样流泪的诗涵说到：“陪睿嘉去吧，我的过去已经是这样，这些实在不值得你放弃什么，他会很开心的。”

　　“姐姐，你是说大赛？我去了你怎么办，大赛要耗时一周”

　　“我不过呆在这里，还能去哪里，总不至于去看学校运动会吧！”诗薇走到诗涵面前，拿起那本厚重的《史记》，轻轻地抹去上面的灰尘，然后叹了口气继续说到“到柠港，回去看看吧！”

　　诗涵知道诗薇的意思，本想克制但她还是说出了那句本不该说出的话“姐姐不想回去吗？一起回去吧。”诗薇突然转头瞪着诗涵，那双眼睛不禁让诗涵有点恐惧。

　　但诗薇也只是说了句“别说这话”然后离开了书阁。诗涵最终还是决定陪睿嘉去柠港，其实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她想回去看看父亲，在外界眼中父亲是大慈善家，是超人，但在她眼中父亲也只是牵挂女儿的爸爸，也是个可怜人。

　　第二天诗涵和睿嘉就出发去了柠港，出发前诗涵曾与父亲联系，爸爸说他会亲自到机场来接诗涵，并且让睿嘉也住到家中去，诗涵听得出爸爸非常开心。

　　那天深夜，诗薇来到书阁，从之前上锁的抽屉中拿出一张银行卡，这是从小到大他给自己的零花钱，他最不缺的就是钱，这些年所给的零花钱及得上别人一生的打拼，诗薇小时候拿这些钱来买书，后来就把每月的钱都捐了出去，诗薇一直在捐助一个患者心脏病的小女孩，现在这张卡里的钱虽然算不上多，但也能支撑自己去麓圳市参加一场大赛。

　　诗薇收拾了衣服，趁着姑姑和俊絜睡熟的时候，拉着行李箱去了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