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公主作成万人迷后[西幻]》昙绯

70、第 70 章

　　此话一出，便引起多人附和。

　　路德维希平静地看着底下，指骨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王座。

　　这一刻，议会厅内的议员大臣们自主分成三个派系，即持强烈反对的老派守旧贵族，以希金森为首无条件拥护路德维希的拥王派，还有……一小部分左右摇摆如海曼的中立墙头草。

　　他们各自为营，很快就面红脖粗地吵成一团。

　　路德维希冷眼旁观着他们争辩，片刻，一道极轻的笑声从他喉咙泄出。

　　“诸位。”
　　他说，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几分讥诮与高高在上，“莫提斯厅什么时候竟变成了一个闹哄哄的集市？”

　　大厅顿时一静。

　　这群神情激昂的议员齐齐止住声音，将目光投向前方英俊青年。只见他弯着薄唇，那双深邃的灰蓝色眼眸里没有一丝笑意，凌厉得让人不敢直视。

　　他们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大脑迅速运转，思考起要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发难。

　　路德维希视线移动，他注视着底下一名面色苍白的中年贵族，而就在不久之前，这位贵族议员“勇敢”地出声反对了他。

　　“马林爵士。”

　　马林绷紧神经。

　　路德维希看穿了他的紧张，挑眉轻声说：“抱歉，我刚刚走神了一瞬。你是说锡兰没有第二次征兵的先例？”

　　马林没有说话。

　　路德维希：“回答我。”

　　马林一听，他战战兢兢地抬起眸，纯黑衬衣将前方男子的容貌衬得更加英俊，危险且迷人。在路德维希的注视下，马林感觉全身寒毛都高高竖起，接着，他听见自己结巴地开口：“是、是的……殿下。”

　　说完，马林就看见路德维希再次笑了起来。

　　那是一种睥睨的笑容，远比暴怒更加可怕。

　　他笑着说：“从今天起，锡兰有了。”

　　窸窣的私语响起。

　　路德维希翘起腿，“有件事我希望你们可以搞清楚。现在我可不是在跟你们提议，而是——通知，必须执行的命令。”

　　这句话就好似一个巴掌，火.辣辣地打在所有反对派的脸上。

　　费力克斯·霍奇森作为反对派的领头人，他用余光扫过同盟们涨红的脸庞、政敌们的欣喜神情和道格拉斯公爵脸上的若有所思。他沉下眼神，在小艾恩赛德公爵暴露后，他们付出极大代价才拉拢来道格拉斯的明面支持，以对抗拥王派之首的希金森家族。
　　而此刻，他若再不设法掰回一局，道格拉斯这个该死的利益至上的野心家绝对会背弃他们之间的盟约，转而投向对面。

　　霍奇森咬牙，拧眉怒瞪了眼低垂着头的马林，他看上去像是被吓破了胆子，就差抖着腿瘫软倒在地上。

　　孬种。

　　霍奇森无声啐了句，随后主动往前一步。

　　“殿下。”他故作迟疑地看向路德维希，“听闻前几日海利欧陛下遭遇……陛下的身体是否安康？虽说您是锡兰的王储，但此事是不是还要经过陛下的同意较好。”

　　路德维希：“很不幸，父亲至今还未清醒。”

　　“叫过医师了吗？”

　　“嗯。”

　　“那教廷的光明牧师呢？”

　　路德维希嘴角渐渐拉平：“霍奇森勋爵，你是在怀疑什么？”

　　霍奇森见状，心思微动。他默不作声地冲身旁递了个眼神后，又恭敬摇头：“殿下，请原谅我的逾矩，我只是太过于担忧陛下的身体。”

　　路德维希坐在高处，仅一眼就将两人的小动作收入眼底。

　　他没有说话，在等另一道声音出现。

　　很快，便见站在霍奇森左侧的男子挺直腰，滚圆肚子就像是要挣脱金丝纽扣的束缚，将这件高档面料制成的紫色礼服撑裂。

　　“路德维希殿下，能否让我们见一眼陛下？”他大声问。

　　路德维希对上他试探的视线。

　　眸光闪动。

　　路德维希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复。

　　而这一反应就像是证实了他们的某种猜测。

　　男子又嚷嚷道：“路德维希殿下，海利欧陛下真的还活着吗？”

　　“杰拉尔德！”霍奇森猛地抬高声音，“请注意你的态度。”

　　杰拉尔德则依旧保持着他那咄咄逼人的口吻，扭头看了一圈，他开始提出质疑：“区区一名情.妇下的毒，居然能难倒皇宫内所有医师，是他们太废物了吗？还是有人……”

　　“杰拉尔德勋爵，闭嘴。”
　　霍奇森怒气冲冲地打断了他。

　　面对霍奇森的怒斥，杰拉尔德张了张嘴，半晌后，满脸忿忿地将剩下话语吞回腹中。

　　前方，路德维希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

　　见好戏落幕，他才面无表情地开口：“继续说，杰拉尔德勋爵。”

　　霍奇森无端心尖一颤。

　　他死死地盯着路德维希，试图从这张英俊脸庞上找出一丝破绽，但得到的就只有一道冰冷凝视，就好似真的被杰拉尔德的猜测质疑激怒。

　　霍奇森强按下心中涌出的不安，兀自想着：陛下此刻应该是被控制了。

　　至于会不会另一种血腥可能，霍奇森也曾思考过，但转念一想，如果真是这般，皇宫放出来的消息只会是死讯，而非病危。

　　……

　　是的。

　　只要救出陛下，局势就能逆转。

　　理清思绪，霍奇森用眼神无声示意杰拉尔德继续。

　　这一刻，大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名蓄满胡须的男子身上。

　　杰拉尔德镇定自若地说：“路德维希殿下，您不让我们觐见陛下，恐不是害怕我们发现您的悖逆之举？譬如……”

　　他只提了个开头就没有继续，毕竟能站在这里的人都不是蠢货。

　　大厅里赫然响起几道清晰的吸气声。

　　“杰拉尔德，你这个妓女生的肮脏私生种！你竟敢——你竟敢用这种卑劣的罪名来构陷殿下！”
　　希金森公爵早就受够了他和霍奇森的无礼，宛如一头暴怒的金毛狮子，右手握住腰侧剑柄，大有一副要和杰拉尔德拼命的架势。

　　安德烈忍着愤怒，拼尽全力地拽着自己父亲。

　　杰拉尔德铁青了脸。

　　他的身世在帝都从来不是一个秘密，但从未有人当面骂出来。

　　丝毫没有留情面。

　　感受着投注身上的目光，仿若有无数毒虫啃噬着内脏，一点一点，杰拉尔德死死地捏紧拳，他用意欲杀人的目光盯着希金森，胸腔内充斥着一种暴虐的欲.望。

　　他真想直接冲上去一拳一拳用力地打在希金森那傲慢的脸上。

　　霍奇森清了清嗓子。

　　杰拉尔德深深地吸气，转开眸，轻嗤了句：“舅舅当然会维护宝贝外甥。”

　　而身为话题的中心，路德维希冷静地扫过稀稀落落附和杰拉尔德的人。

　　不多，也就比简·塞西尔提供的名单人数翻了三倍。

　　“闹够了吗？”
　　他问，声音比先前高了许多，冷了许多。

　　希金森和杰拉尔德等人都停下动作，扭头看向前方。

　　路德维希直接将他们的暗指挑明，“譬如什么？暗害皇帝、谋夺皇位？”

　　杰拉尔德：“……”

　　空气凝固。

　　路德维希没等他开口回复，嘴角嘲讽地下撇，反问：“你觉得我还需要谋夺皇位？”

　　霍奇森哽住。

　　道格拉斯则是敏锐捕捉到局势的转变，他稍作思考，随后笑着站出来“和稀泥”：“殿下，既然有这么多人都担忧着陛下的贵体，不如就在今天，安排我们见一见陛下，好让大家彻底安心。正好，我和教廷的多布森主教交好，我去派人请他过来。”

　　路德维希：“不必。在此之前，我就已经命人通知了蒂莫西教皇和魔法协会的尤金会长，想必他们已经在皇帝寝宫。”

　　霍奇森再次察觉到不对劲。

　　路德维希不打算给他反应的机会，又道：“不过，若是真相不如杰拉尔德勋爵所言那般，诬陷一个皇储的罪名该怎么处理呢？”

　　“国有国法。”
　　希金森公爵已经恢复冷静，安德烈松开手，他语气轻快地说：“当然是要按照法规，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路德维希盯着霍奇森。

　　霍奇森抿紧嘴唇，沉默了许久后，凝重点头。

　　杰拉尔德错愕地看着他，嘴唇翕动，像是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路德维希站起身，“诸位请随我来。”

　　*

　　皇帝的寝宫离议会厅很近，他们只行走了不到十分钟。

　　路德维希推开鎏金大门，在数位女仆恭敬的行礼中，缓步进入。

　　空气中，是一股子苦涩到了极点的药味和隐隐腐朽的死亡气息。

　　厚重丝绒窗帘紧闭着，昏黄灯光照亮了整个寝宫。正中间是一张奢华宽敞的金红织锦大床，香槟色丝绸束起一侧绣花帷幔，“海利欧”气息微弱地躺在床上，唇色发紫，脸庞虚浮。

　　蒂莫西教皇和尤金会长相隔了两个人的距离站在床前。

　　见到众人到来，他们纷纷颔首。

　　路德维希：“陛下的身体如何？”

　　蒂莫西教皇摇了摇头：“毒素已经浸透心脏，除非神迹降临，否则当今世上没有人能挽回陛下生命……请节哀，路德维希殿下。”

　　尤金会长：“我最多只能维持七天。”

　　听完两人诊断，路德维希表情不变，侧过头冲棕发骑士低语了几句。

　　片刻，棕发骑士又领着五名女仆大步走了回来。

　　他冷脸道：“她们是陛下中毒那天守在门外的女仆。”

　　话音落下，众人将视线看了过去。只见这五名女仆皆垂着脑袋，肩膀因害怕而瑟瑟发抖。随后不等命令，她们就像倒豆子似地把自己所知道的点点滴滴都快速说了出来。

　　在她们口中，那天海利欧只召见了简·塞西尔一人，并且毒发当时海利欧正好在喝简·塞西尔亲手泡的茶。

　　路德维希：“还有什么疑问吗？”

　　这句话明面上是在问杰拉尔德，但所有人都清楚，路德维希真正针对的是霍奇森。

　　不，更准确的说是所有反对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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