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叫爷爷》鴆羅

19、因为喜欢

　　微熹日光穿透薄薄的纸门，老妇自梦中醒来，那些暧昧不明的色块一点一滴转淡，直到视野仅剩沉稳的晦暗，她才睁开眼，面对崭新的一天。

　　先从正躺翻成侧身，再用手撑着将上半身支离地面，年纪大了，无法再像年轻时那般弹着起床，对腰不好。
　　跪坐一会儿，避免贸然站起导致头晕目眩，老妇好不容易彻底离开被褥已是十分钟后，她伸了个懒腰，稍微活动下手脚，她睡觉不太翻身，以前不算什么，但现在得松松长时保持同一姿势而紧绷的筋骨。

　　摺好棉被叠着枕头收进壁橱，她将房间的六面纸门全数推到两边，等着利用升起的太阳好好晒晒室内。

　　房外的走廊面对庭院，她深呼吸，让清晨清新的空气充满胸腔，再缓缓吐出。
　　重复了好几遍，直到觉得体内属于昨日的气息都已汰换成今日份的，老妇才前往厨房烧火做饭。
　　早餐是简单的稀粥酱菜，清理完碗碟，她来到开辟在庭院一角的田。
　　田地不大，用篱笆围起，分成大小两块，小的种稻米，大的种各式蔬菜，田外一圈果树以及一个小水塘。
　　施肥浇水翻土，虫捏起往篱笆外丢给早早等着的散养鸡鸭，赶在日头爬至正顶前结束户外劳动。

　　打水将自己收拾一番，她稍作休息，从仓库翻出器具开始打扫。
　　整栋建筑物很大，绕着内侧供人们穿梭的走廊很长，她执着扫把经过一间又一间锁起来的房间，仅有她早上出来的那间、和隔壁的神厅是开着的，扫完再拖过一遍才算完成。
　　只是清洁个走廊地面又花去一个小时，午饭时间到了。

　　用餐完毕，她在庭院剪了几支花，一直往后走，来到墓园。
　　整片墓园只有一块和老妇差不多高的墓碑，收走放了一夜失去活力的萎花换上新的，她拂去碑上的落叶，碑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最后端，她已经添上了自己的。
　　墓园有一个长方形地洞，是她为自己准备的，花了三年挖出来的永眠处——每天固定时段来挖一点点，所以才花这么久。
　　里面躺着她自己雕磨的空棺，反正还用不到，她就悠着来，不过再慢，几十年也够她在棺外刻满花纹了，索性先放进墓洞，等到那天再走进去就是，也省了她年纪一大把还得自己扛棺。

　　金乌偏离最炙热的角度，老妇用小刀切着木头当作柴火，一天估计也就弄个十条薪木，独居的好处是物资消耗速率慢。

　　处理晚餐顺便烧一大桶水，吃完水温刚好能洗澡。
　　全身干净了，她进到神厅，点亮蜡烛，端正地对坐在女子画轴前，边摇神乐铃，边念祭祷文。
　　整个房间只有一小圈火光应在最前方，烛光将她的投射在地面的身影拉长，清脆铃响回荡在安静的空间更显空寂。
　　她在最后一响的余音中恭敬地放回神乐铃，手指沾了沾舌捏灭烛火，起身离开神厅。

　　一天该做的事到此告一个段落，老妇泡了杯茶，捧着杯子坐在廊上，面对着庭院微仰头，看月亮放空大脑。

　　偌大的房屋不是唯一一栋建筑，族地范围内有五个。
　　很久很久以前，伊吹一族也曾经兴盛，但是她出生时早已凋零到剩下四人，长到十六岁，又少了两个。
　　十五岁时，相依为命的和婆婆让她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过了一年，她回来，又过了几个月，族地生活的人数增加了，但族人数量……仍然是二，矢又并未继承伊吹一族的能力，按照族规，无法冠以伊吹之姓。
　　她不是为了振兴家族才生的小孩，虽然有点失望，但也带着女儿跟和婆婆一同生活。
　　直到某天，和婆婆将她找去谈话。

　　『伊吹既然会终结在你这代，那就早点让矢又适应外面的生活吧。矢又不姓伊吹，她不需要和我们一样，腐朽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坟地。』

　　于是，她第二次出了族地，帮女儿的未来探路。

　　木叶是个不错的归宿，面对尾兽那样的灾难，火影也能保护好村子。

　　想到木叶，就会想到那个清冷的男人。

　　老妇喝了口茶。

　　当初想说再也见不到面，临走前就将修改过的记忆还原了，塞入的假记忆隔这么多年再抽出来，只愿扉间没有痛得太厉害。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大概是因为喜欢那个人，所以希望他关于所有自己的回忆，都是真实的吧。

　　和婆婆临终前一个礼拜，她回到族地接手一切，日复一日，等待伊吹一族在自己画下终点。

　　咽下最后一口茶，老妇换上寝衣，拖出枕头被褥铺好，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