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大佬今日也在撩》花江夜轻寒

31、第三十一章

　　妖殿的下方有一座地宫，妖将沿着古旧的石阶往下，走到尽头。

　　地宫的四面由寒石打造，妖将只不过离门口百步，身上便觉得寒凉无比。

　　妖将进来时，独孤司延正盘膝而坐，闭目疗伤。

　　“禀告大人，我司一路追踪冬狐余孽到了阿华山，但奇怪的是，到了那里，所有的痕迹却突然间全都消失了，甚至连气味都没有留下。”

　　司延眉宇微凝，道：“阿华山是魔界的领地，他们能全身而退，想来是早有人在那里接应。”

　　阿华山是魔界重要的中心地带，只有在魔界中身份达到一定地位的人物才能出入。这样一来，问题便更加棘手了。

　　“先派一些人驻守在阿华山附近，打探一下具体的消息，如有异动随时向我禀报。”

　　“是，大人。”妖将低首应道，可并没有退下去，而是磨磨唧唧地站在原地，一脸的欲言又止。

　　“怎么了？”司延见状问道。

　　“神君近日便要成婚，特命人送来喜帖......”妖将扭扭捏捏地从怀里掏出一份喜帖，放在了司延身前的石案上，那表情仿佛下一秒就会被生吞活剥了一样。

　　司延淡着脸瞥了一眼，道：“知道了。”

　　南风踏雪在这个时候成亲，司延并不感到意外。此时神界局面不稳，一方面是来自与魔界的争斗，再一方面是来自神族与底下各方势力的压力，要迅速地稳固力量，控制形势，联姻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妖将见司延言语寡淡，不知道他是否恼怒，于是抬头看了看他的脸色，确定没什么事了，才躬身行礼退下了。

　　“南风央的伤势怎么样了？”司延突然开口问道。

　　“这......”妖将脚步一顿，不知如何回复是好。他没有留意过，又从何知晓那位神女的伤是好了没好。

　　但是一连十数日，她都没来，想必是还没好。

　　“大人，神女身在神府，有人好生照料着，定不会出什么差错。您要是想见她......”

　　司延听这话感觉有些不对，连忙咳了几声，打断了他要说的话，摆了摆手，示意妖将退下。

　　睁开眼，地宫清静地让人感觉有些寂寥。 她不在，总令他觉得身边少了点什么。

　　他并不想要见她，只是......上次为她送药，她的伤总该好上了许多吧，既然好上了许多，就没有道理不来见他，至少也要来道个谢吧。
　　怎么一连十几日都没有消息？
　　司延心底一沉，不由地又想起那个女人，他想，也许自己真的是疯了吧。

　　*

　　受伤以来，南风央整日卧在榻上。尽管如此，她还是能感觉到神府的气氛比往日里有些不同了，戒备明显比往日森严了不少。

　　她偶尔到院子里晃荡一圈，要想再出远门却是难了。

　　南风踏雪和南风梓辛几乎没有回来过，就连百里神荼都失去了踪影。

　　她唯一能接近信任的，只剩下苏何。

　　她问过苏何，苏何像往常一样轻描淡写地把事情一笔带过了，并让她放心养伤。可她瞧着他面上的神色，心里却越发的惴惴不安。

　　没过几日，神府门前却好像热闹了起来。隔着窗户，南风央可以看见外面四处张贴着的大红囍字，人们忙忙碌碌的，将府邸装饰的焕然一新。

　　大婚前夜，绣娘将临时赶制好的锦服送了过来。一袭月白色的绸缎，包裹着玲珑的身躯，完美地勾勒出诱人的曲线，南风央对着镜子扯了一下嘴角，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笑不出来。

　　绣娘见状，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低垂着头歉疚道：“小主，您认为哪里做的不好，奴婢再拿回去改改，天亮之前再给您送过来。”

　　南风央摸了摸袖口上淡蓝色的花纹，目光温柔，“不必改了，我很喜欢。”

　　绣娘行了一礼就退下了。

　　待绣娘离开，南风央便把锦服换了下来。一个人坐在窗前，出神地望着院子里几株开得雪白的梨花，微风过处，犹如飞雪漫天，携满孤香。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形下得知兄长要成婚的消息。也没有想过，这件事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一时之间，她竟不知是否该为他感到高兴。

　　据绣娘所说，她未来的嫂子是战神宿言的女儿——宿瑶，是神界一等一的美人儿。想当初她就曾听仙友们说过，谁要是能娶了那样的妙人儿，真是顶了天的福气。

　　所以就算南风央没见过她，也能从其他仙神的口中，零星半点地窥得她的美貌。

　　可即便宿瑶再怎么貌美无双，南风央也觉得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伽蓝在兄长心目中的位置。

　　说白了，这自始自终都只是一桩政权联姻，两个家族间的交易罢了。

　　两个没有感情的人要如何走下去，南风央不得而知。但她知道，兄长要做出这个抉择有多么痛苦。

　　有些人能将心中的苦痛掩饰的很好，南风踏雪就属于其中之一。像他那样的人，头脑清晰，知道自己身为神君，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将自己束缚在自己设立的条条框框之内。有时候看得越深越清楚，反而会让他越发痛苦。

　　午夜子时。

　　南风央听闻南风踏雪回府的消息，便赤着脚提着裙子一路小跑了过去。

　　“兄。”

　　因为受伤，南风央的气息比以前更加不稳定了，没几步的路程，便有些气喘了。

　　她的长发被吹得凌乱，面容也有些憔悴。

　　南风踏雪放下手中的卷轴，看着她乱糟糟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多大个人了，怎么还像个小野猫一样。”

　　“你还能笑得出来！”南风央一步一步踏上殿前的台阶，气哄哄地说道：“你其他事情瞒着我也就算了，怎么连你要成亲，都瞒了我这么久！”

　　“最近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没有来得及说。”

　　“没有来得及说？”南风央双手交叠在胸前，撇嘴道：“你就是存心不告诉我。”

　　她背对着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好，好，这件事怪我还不成吗。”南风踏雪从位置上走来，帮她把凌乱的头发理顺，“这么晚还不睡，就为了来说这个？”

　　“兄，你当真要与宿瑶上神成婚吗？”南风央问道。

　　南风踏雪手上一滞，“都已经定下来了。”

　　“你们还没有拜堂，一切都还来得及。”南风央转过头看着他，一脸真诚。

　　“南风央，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南风踏雪沉了沉声，脸上多了一抹愠色。

　　“我很清楚。”南风央笃定地答道，正是因为清楚，她才会来。

　　她希望她所爱的人都能获得幸福，而不是等错过之后再去后悔。

　　“兄喜欢的人难道不是伽蓝姐姐吗？”南风央反问道，“你之前喝醉的时候，提到的都是伽蓝姐姐的名字。”
　　那时，南风央还没有见过独孤伽蓝，但在当时，百里筠华、南风踏雪、独孤伽蓝三人在六界之中那可都是响当当的人物，是新纪元翘楚中的翘楚。

　　当年，他们三人一起通过了迷谷试炼，后来又一起在四海八荒游历了千年，感情一直好。

　　又因为百里筠华与南风踏雪很早就认识，两人实力又是新一代的顶峰，所以，大多数的仙神都想当然地把百里筠华和南风踏雪凑在了一起。

　　但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三人渐渐地疏远了。南风央对于这些也只是听说，具体的并不大了解，但那一段时间，南风踏雪很是消沉，整日借酒消愁。

　　别人都以为是因为百里筠华弃了他，转身跟魔帝好上了，才叫他如此伤心。其实不然，南风央好几次去照顾他时，都听见他喊伽蓝的名字。

　　直到现在，也有不少仙神认为，南风踏雪与魔界执意开战，是因为百里筠华的缘故，公报私仇。以至于在神界出现了三种截然不同的声音，一种是表示支持开战，一种则是貌合神离，表面上支持着，背地里却准备着随时倒戈。

　　还有一种就是以卫氏一族为首的神族，暗中集权，想要趁此把南风踏雪拉下台，自立为君。

　　由此一来，南风踏雪此刻便等同于到了四面楚歌的地步。

　　南风踏雪不想让南风央卷入到纷乱当中，所以并没有告诉她当下神界以及他自身的处境，但听到独孤伽蓝名字的时候，他仍是不由地胸中一荡。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南风踏雪眼神暗了暗，但很快又被掩盖了下去，“没有意义。”

　　“兄，你是不是怕了？”

　　“怕什么？”

　　南风踏雪平静的目光忽然变得尖锐凌厉起来，注视着，听着她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

　　南风央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楚地说道：“你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你怕失去神君的位置，你怕上诸神台......”

　　“啪！”话音刚落，一记耳光就落在了南风央的脸上，那一刻南风央的脑袋也随之嗡地一声懵了。

　　过了半晌，南风央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抖平了衣摆，道：“就算你是神君，你也是天底下最差劲的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