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那个黑化反派》祁鸽

16、第十六章

　　时光退回甄煊会试结束那一日，整整三日，吃喝拉撒全都在那一方小小的贡院之中，甄煊第一天就觉得自己的心态崩掉了。好不容易三天捱过去，听说甄烟已经进宫了，甄煊这次完全没有不舍，甚至还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知道，这次自己大概是得落榜。

　　看着从贡院回来就萎靡不振还瘦了一圈的儿子，信王妃很是心疼，也贴心的没有去问甄煊考试的情况。

　　也正因为信王妃的放纵，甄烟又不在，甄煊再次回归从前不学无术的公子哥的状态。

　　出府混了没几天，甄煊就发现没有狐朋狗友带自己玩了。

　　他还特地去堵了从前的好兄弟徐之宪，却被好一通数落。

　　甄煊这才知道，原来甄烟说到做到，虽然她没有亲自去那些公子哥的府上，但是信王妃是亲自去了的。所以，现在没人带他玩了……

　　甄煊觉得自己的心灵再次受到了伤害，只能恹恹的回府无所事事。

　　闲了几天之后，甄煊在花园遇见了大哥甄照。

　　他往左走，甄照堵他；他往右走，甄照还是堵他。

　　“大哥，你有事？”

　　甄照沉稳的笑了笑，说：“我也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阿煊，我们聊聊。”

　　“谁托你啊？”

　　甄照淡声道：“烟儿。”

　　甄煊垂头丧气的：“烟儿想说什么？”

　　“这几日我瞧着你甚是颓败，就连府学也不再去。可是对此次会试没有把握？”

　　甄煊点点头，一副破罐破摔的模样。

　　“烟儿说，你可以弃文从武。我仔细思量过，你并非读书之材，若是吃得了那个苦，跟着我，也不失为出路。有了军功在身上，这为你以后继承信王府，也算是奠定了基础。”

　　甄煊沉默。

　　“当然，你若不愿意去军营，那么，也只剩一条路可走。”甄照继续说道：“前段时间二叔找我聊过你，我们都觉得，你若是不愿去军营历练，那么二叔就会在朝堂之上，给你求一个职位。总之，是不能让你这般无所事事下去了。”

　　“我身上的功名不够当官吧……”

　　甄照淡淡道：“那你大概会是我们这一辈第一个动用关系的小辈。”

　　甄照身上的官职是他实打实的在军营历练出来的，而甄煊不争气，自然只能靠信王“以权谋私”，砸一个官职到甄煊身上去。

　　“阿煊，你可知，近日的边疆，不是很太平。北朔之人，蠢蠢欲动，或许再过不久，便会开战。”甄照有意帮一帮甄煊，是以认真的说道：“战事将起，你若是愿意上战场历练，是再好不过。一场仗打下来累积的军功，是非常可观的。军功是以血肉铸就的荣耀，我始终认为，比朝堂之上文官争斗要有意义得多。”

　　甄煊：“……”得，这下直接从军营变战场了。

　　“阿煊，我言尽于此，你再好好想一想，究竟要走哪条路。”

　　——

　　甄照劝解甄煊的这番话，无意中被甄辛听到了。

　　甄照没有想到，远在皇宫的甄烟更没有想到。

　　两人为甄煊想的出路，甄煊拒绝，但却让甄辛听进去了。

　　若想迅速成长，没有什么比在战场之上要快了。

　　他若选择走仕途，此年院试，三年两考，他恰好赶上，三年后会试，再是殿试，若是未能中榜，又要多花去多少时间呢？

　　最短的也只是三年，但还是太长了。

　　甄辛不想等那样长的时间。

　　可若是到了战场之上，情况将大大不同，若有仗可打，武将的升迁速度，不知道比文官要快多少倍。

　　纵然一场仗打下来，可能会不止三年，但甄辛还是想去。

　　因为只有真刀实枪的历练，他才能变得强大。

　　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于是他去了世安院，找到了甄照。

　　甄照与甄辛可以说是除了元宵那一晚之外，几乎没有过交流，此时看到甄辛上门，他自然是十分惊讶的。

　　犹记得甄辛是去年十二月份入府的，如今已是二月底，少年长高了不少，脸上也渐渐的没了面黄肌瘦，变得白净健康起来。因为当初救了甄烟，少年在府中终于是有了普通少爷规格的待遇。

　　甄照十分欣赏甄辛的。

　　“五弟此次前来，可有何事？”

　　甄辛没有犹豫，开门见山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听完之后，甄照再次目露惊讶。

　　“战场危机四伏，五弟当真想好了？”甄照再次确认。

　　“是。大哥放心，我不会拖后腿。”

　　“我见识过你的身手。”甄照道：“只是我还是想问，你为什么会选择上战场？我了解过你的功课，你很有天赋，完全不需要像阿煊一般。”

　　甄辛很直白：“因为这样升迁快。”

　　“你倒是有野心。”甄照失笑。

　　甄辛不言，只等着甄照的决定。

　　甄照示意甄辛坐下来谈，他亲自为甄辛斟了茶，缓声说道：“其实我曾建议阿煊上战场，累积一些军功。五弟可知道是为何？”

　　甄辛对原因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既然甄照问了，他便如实摇头：“我不知。”

　　“将来信王府的门楣，是要靠阿煊支撑的。若他文不成武不就，只怕这信王府，迟早也会衰败，不复往日风光。”甄照顿了顿，看少年面无表情，不慌不忙的继续说道：“同样，也是为了烟儿。”

　　甄照终于在少年冰冷的眉眼之上，看到了一丝动容。

　　看来这位五弟看似冷心冷情，实则还是真心疼爱五妹妹的。其实也该是如此，甄辛初来乍到之时过得并不好，是烟儿心地善良，拉了五弟一把，五弟自然待五妹妹是不一样的。

　　甄照道：“不出意外，烟儿未来会嫁给太子殿下，太子登基之后，她便会母仪天下。”

　　甄辛一怔。

　　“或许说这些还为时尚早，毕竟烟儿还未满十一岁。但这些事说出来，我认为还是宜早不宜迟。”甄照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茶杯内碧绿的茶叶随着他手的晃动，激起层层涟漪：“因为烟儿将要嫁的人身份尊贵，所以，她必然需要一个强大的母族，否则，是不能在皇宫那样……可以吃人的地方生活下去的。”

　　“若阿煊撑不起信王府，那么烟儿往后的日子，也必然不会好过。所以，我才会对阿煊说那些话，也是希望他未来能想到烟儿。他是烟儿的亲哥哥，他不护着烟儿，又能靠谁护着呢？”

　　“至于我，我将来若是娶妻，必然会分出信王府。说到底，未来信王府也只能靠阿煊撑起门楣，因为未来的信王，是他。”

　　甄辛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但依旧问道：“大哥此话何意？”

　　“五弟既然愿意去战场拼一拼，我自然不会拦着。我只希望五弟往后有了能力，变得强大，可以好好辅佐阿煊，让他成为一个好的王爷，能够撑起信王府。”甄照补充：“为了给你一处栖身之地的信王府，也为了……烟儿。”

　　果然如此。

　　甄辛想，他也想给烟烟一个依靠，但不是为了信王府，而是为了她从前的陪伴与维护。

　　他要做一个比甄煊合格的哥哥。

　　倘若有朝一日，烟烟能够去掉那个“五”字，只喊他哥哥，该有多好。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一着不慎便会丢了性命。况且五弟院试在即，还是该好生思量。待五弟考虑好了，再来找我，也不迟。”

　　甄辛道：“不必，我已经考虑好了。我不走仕途。”

　　这一世的甄辛，选择了与前世截然不同的一条路。比之前世可以说是一帆风顺的仕途之路，这一条路显然是刀光剑影，布满荆棘。

　　但他不会后悔。

　　他会用最快的速度成长起来，去保护那个曾给予他一丝温暖的小姑娘。

　　甄烟，烟烟。

　　——

　　院试当日，青柠来到信王府，方才得知五少爷甄辛竟是跟着大少爷入了军营，于是急急回去告知了甄烟。

　　甄烟听罢，沉思良久。

　　她此时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反派他的主线崩了。

　　甄辛不做文官，却去当了武将？！

　　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让甄辛会选择去那样危险的地方？

　　甄烟百思不得其解。

　　她自然不会知道，正是她拜托甄照的一番话，改变了甄辛的人生轨迹。此刻，甄烟也只能将甄辛的这种行为，归于蝴蝶效应了。

　　毕竟她都是重生而来，剧情有了细枝末节的改变也不奇怪……吧。

　　想不通的事，甄烟也就不再去想了。

　　青柠倒是忍不住叹道：“奴婢真没想到，五少爷有此等气魄，倒是比世子强多了。”

　　“这倒是。”甄烟赞同的点点头，而后干咳一声：“不许乱议人是非，这件事不要再提了。”

　　“是。”青柠而后又道：“不过，郡主，新来的眉姑娘，您作何打算？”

　　“她愿意和皇祖母亲近，也是好事，皇祖母对她颇为满意，更是好事。我能有什么打算？”

　　她在书中的情节都只是一笔带过，更何况是徐眉这种路人甲？只是或许是剧情设定使然，徐眉能把皇太后哄得每日带笑，那是她甄烟做不到的。皇太后也很满意徐眉，整日都把小姑娘带在身边。

　　“可宫中都在传……那是太后娘娘培养的太子侧妃。”青柠小声道。

　　甄烟轻笑：“他们倒是聪明呀。”

　　的确如此，徐贤妃为了把她挤下去，可是废了老大的劲儿了。只可惜，后来她没能嫁给万俟琅，徐眉也没有，大家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因为，东陵国破了。

　　只是不知道，今生会是如何呢？

　　“您就不着急吗？”

　　“有什么可着急的。”甄烟十分从容：“是我的，就是我的，谁也抢不走；不是我的，强留也没有用。况且，退一万步讲……不就是一个侧妃么？”

　　青柠听得哑口无言。

　　“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

　　“奴婢听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