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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并蒂莲(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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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似乎比想象的更加寂静。
几人去了附近的茶水摊子单独聊着,没了张笑笑那讨喜的笑语,聊天成了一件煎熬的事情。王二知晓对面两人的来由,他的语气虽然柔和,但依然能够听出他的抗拒和疏离。
“抱歉,我与当朝太子只有一面之缘,我无法为你们带来任何有用的消息。”
问了许久都是未果。虽然明知对方不会有其他消息,但向安涯并不打算空手而归,而是自暴自弃地问道:“那日那副画卷……你还留着么?”
“留着,但……”王二起身,将随身背着的几个包裹翻找一阵,没花多久就拿出一个外形奇特的卷轴,但还没等对面两人伸手,他就摆出一个手势,“这个价钱。”
“二、二两银子……”向安涯膛目结舌,顿觉自己的钱包和心尖都在滴血,这话被王二听见,原本沉闷的表情此刻竟是染上了几分笑意。
“二文钱就够了,您太能抬举我了。”王二无奈地笑笑,将画卷扔给对方,“这种画作原本一文不值,二文钱也只是墨水钱罢了。”
裴誉舟过去接过画卷,最终还是塞给了对方二十文钱,在王二略微困惑的表情下,裴誉舟不太自然地开口:“算上画纸钱,一共二十文。”
明明也不算钱多得足够他饱食一餐,但依然令王二一时失语,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道:“谢谢。”
“行了行了,这次打扰到了你生意,你快和张笑笑回去吧。”裴誉舟移开视线,略微急促地开口,“我……还有向安涯,以后会多照顾你生意的,这次就先别过,谢谢了啊!”
说完,转身便想带着向安涯离开。
“我们去那日茶馆再看看吧。”一离开摊子,向安涯便开了口,顺手将画卷塞进自己的包裹。
“我先前跑去了解过,虽然事发突然,但那死的人毕竟是太子,没过一会儿就封了起来,我们假装是各大门派派出来查案的,到时候拿木牌进去,大不了就身后有个人跟着查案就是了。”
裴誉舟听了也有些心动,两人便一前一后朝着当日的茶馆走去。街道上比想象中的要冷清不少,就一点零星的雪都下得断断续续,地上也只剩下一层微凉的水渍,穿身长袍都嫌脏了衣角。
偶然瞥见几个耍闹的小孩被娘亲打手掌,向安涯忽的想起他那还算幸福的童年,一阵出神。
如今没多少人记得,十年前向氏的一场无名大火。
在灾难面前,人的性命显得是那般微不足道,母亲温柔叮咛的话语仿佛还在昨日重现,向安涯虽面上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可夜晚的梦境比想象中要更加来势汹汹……
明明在梦里,火焰的触感却是那样的真实,好像伸手,就能再度上演一场生离死别的戏剧,再加上先前误中的蛊毒,向安涯变得多梦而呓语连连。只是到最后那些梦连他自己都忘怀了个干净。
裴誉舟见对方失神,不着痕迹地挡住他看向那处的视野。十年前的火灾发生的时候他尚才五岁,但也知晓对方亲人因此长辞,便开口闲聊道:
“听说,隔壁李婶婶家的橘猫生了八只小猫。”
“……裴誉舟,有没有人和你说过。”向安涯收回视线,有些好笑地看向裴誉舟,“你真的很不擅长和人聊天。”
“哼,好心当成驴肝肺的臭小子。”裴誉舟白了一眼,略微不爽地低声道,“还有我真没扯谎,李婶婶到处问人愿不愿意收养猫儿呢,你改日可以去教她抓一只。”
“知道了知道了,快把你木牌拿出来,茶馆很快就到了。”
向安涯翻翻找找,摸出一块挂有红色流苏的木牌。易林的通行证多数都是像这样的一个木牌,上面刻着的是相关的字符,例如向氏的木牌上就刻着“向”字。拿着木牌就能去寻常百姓进不去的地方,两人将木牌拿去给茶馆前的侍卫查看。
“门派委托任务,我们是来现场协助查案的。”裴誉舟将两个木牌递给侍卫。
确认木牌的灵力无误,侍卫点头示意二人进去,提醒道:“请离开之前复原现场。”
两人异口同声地答应。木门被人轻轻推开,拉扯出刺耳的响声。
-
太子的遗体被皇宫的人收回去查验,只剩下那日案发时的鸩酒和一盘发霉的花生籽儿。两人又去问过门前的侍卫,得知事发后只有专门查案的人过来粗略检查过一次,除此之外再无人造访,故而现场保存得算为完好。
裴誉舟听了,却是皱眉,直言道:“可这鸩酒只需银针一探便知有毒,当朝太子连这点防心都无么?”
“确实。”向安涯赞同地点点头,而后拿起瓶子嗅了嗅酒味,“这毒药味烈,寻常百姓也能一闻便知。可这凶手是杀人的惯犯,心思缜密,不可能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术。”
“太子本就金贵之躯,哪怕说是通过灵术致死那也是天方夜谭,可这毒……会下在哪呢?”裴誉舟走走停停,看穿眼也没看出茶馆的装潢有半分不妥,“况且好不容易能从宫中出来玩玩,居然就喝点酒吃点花生就走了?好歹叫点下酒的凉菜啊。”
“而且这酒他也没喝啊,这酒坛都是满的!”向安涯晃了晃盛满的酒坛,“这是已经吃完了,还是点的菜还没上就毒发了啊。”
裴誉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发霉的花生被完好塞在一个小小的瓷盘,他狐疑地将银针试探进去,但扫兴得没有起任何反应。
苍蝇停留在腐臭的食物旁,挥打出恼人的叫声。
裴誉舟厌恶地皱了皱眉,这里当真没有一丝令他喜欢的气息,食物腐烂的气息比血腥味还要令人作呕。
两人决定分头行动,向安涯便去了茶馆的厨房,应该是因为封锁得突然,茶馆老板根本来不及整理厨房的食材。还没进屋就被扑鼻的腐烂味涌入鼻腔,向安涯长长翻了个白眼,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这是……裴家酒?厨房角落是满满一大坛的酒,向安涯情不自禁地走去查看,还未开盖,他就闻到一大股浓烈的酒味,的确是裴家酒无误……他忽然反应过来甩了甩头,现在还在做正事呢!向安涯暗骂道,而后将目光放向别处。
橱柜上摆放着一排的香料,他一一打开细嗅,这些都是再正常不过的香料,也没有什么时间给他这么细致地查看,向安涯凝着眉将瓶子放了回去,一阵异常的微风拂过,他登时转身喝道:
“谁?!”
那蒙面的贼娃一个慌乱,竟是碰的瓶瓶罐罐尽数碎裂,向安涯连忙拔剑,却猛然反应,自己为了过宫中的结界早将武器藏了起来。这贼娃见有机可乘,竟是拿着匕首就猛地刺了过来——
糟糕!这人一看就身手不凡!
向安涯闪身勉强避开,蒙面人唯恐身份暴露,便对对方起了杀意,趁对方还没反应拿着匕首突刺过去——
“嘭——”
向安涯下意识地闭眼想要迎接扑面而来的刺疼,眼缝间却看见贼人被打到了墙上,发出吃痛的闷哼声。
可正想追上此刻,烟雾弹就扑鼻而来,呛得男人连连咳嗽。
“咳咳……向安涯你菜到连这种小贼都打不过了么?!”裴誉舟一边挥去烟雾,一边不忘转头对向安涯嘲讽道。
“你好歹也是我手下败将,就别笑话我了……”向安涯毫不客气地回怼道,而后神色慌乱地想起什么,“那贼娃呢!?”
“早就跑了,那贼人阴险,刀是淬毒了的。”裴誉舟眼尖,一眼就看见贼娃刀上的淡绿液体。
“对方的招式不像是这边的,他动作迅捷,而且讲究灵活而不是讲究力道大小,而且他的作风阴毒得发紧……”向安涯冷静下来,开始回忆起方才那段打斗,“若是按照书上的记载,他是……酒林的人?”
“按照书上的说法来判断太过片面,还是着手于目前的事情吧。”裴誉舟并不太赞同地回道。
两人又在厨房翻找一阵,但仍旧没有其他有用的线索,只得扫兴地走回茶馆中央,并向门前的侍卫问话。
“这茶馆老板去了何处?”
“因为茶馆被封,现在在家中等待传话。”侍卫语气平淡,“查案的人去问过话,当日他并未见过任何诡异的人,太子殿下点了一盘炒菜和白斩鸡,但因为不满意所以让小二倒了,最后,他只点了一瓶裴家酒。”
“茶馆老板知道的这么详细?”裴誉舟狐疑地看着对方问道。
“茶馆老板的说法是,面对当朝太子,奉承是不可避免的。”
“可那瓶鸩酒不是裴家酒,太子戒心理应不轻,这与太子死于鸩酒的说法是否有出入?”向安涯道。
“太子殿下确实不是死于鸩酒,但目前未知毒是下在何处,但根据太子殿下遗体的症状来看,他是死于一个名为‘断心果’的毒药。”
“断心果……”裴誉舟神色凝重地皱了皱眉,“这果实生在酒林,而刚才的贼娃又是……”
“看来,咱俩刚刚放跑了个大家伙啊。”
两件事串联在了一起,向安涯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走回茶馆,向安涯犹豫许久,还是将画卷拿了出来,唤到:“咱先把画卷给看了吧。”
-
灰白的卷轴在桌上铺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人物画像。
两人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鲜艳的彩墨看上去昂贵而又艳丽,却被画笔抹的拧成了一团。丑陋的红色肿泡像是癞蛤蟆一般在男人脸上冒出,有的被针戳破,还流出令人作呕的脓液……胡须像是海草一般在脸上胡乱生长,男人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吐出几只可怖的蛆虫,像是在张口说话,又像是因为口中的蛆虫过多,不得不张开嘴任由它们蠕动出去……
但与那张脸格格不入的是,男人身着无比华丽的荣服,那鲜艳夺目的紫芩花纹,还有那展翅欲飞的蝴蝶绣花——如血液那般绚丽而又不切实际,一切的一切都美得令人眼花缭乱,还有几分眩晕的迷醉之觉。
两人的目光最终被那身华服吸引,不知不觉间,竟是看痴了进去。
“真是……这画功,去做宫廷画师全然不在话下。”裴誉舟揉了揉酸涩的双眼,情不自禁地感叹道。
“是啊,要不这事完了,咱去把王二引荐给大梨吧。”向安涯收回神,“不对,他要是每天都给人这么一画,那怕是穷得连饭都吃不起……”
“等等,你看这画的背面还有行诗。”看向安涯将画卷卷起,裴誉舟瞬间捕捉到那一行密麻的小字,向安涯连忙把画翻了过来。
“……笑……花,这字也太难看了!完全看不清啊!”裴誉舟拿着画轴细细端详,眼睛看出茧来也没能看得清那行小字。“去问王二他能记得么?”
“依我看这估计就是他瞎写的打油诗,就算这行诗看得清楚了也纯粹是浪费时间,倒不如趁申时未到赶紧去找找其他地方。”
向安涯不大在意地说了几句,一直等到他消失在视野。裴誉舟再度端详着画卷背面。虽然多数字眼被墨水刻意盖去,但那开头二字是……酒……鸩、鸩酒……?
“鸩酒笑谈蝶贪花……”
裴誉舟停在原地,怔怔地看着手中的画卷。他想起那身华服上的花纹,上面那栩栩如生的蝴蝶,还有那浓过头了的紫色芩花,还有、还有那桌上盛满的鸩酒。
芩……琴……
裴誉舟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向安涯,快、快去找王二!”
-
两人火急火燎地赶到以往摆摊的地处,却发现那处除了画公仔的张笑笑,别无他人。
“笑笑,王二呢?!”裴誉舟神色少有的急促,生怕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了,“我们有要紧事找他,他去哪了?”
“欸,你说起这事儿我就来气!”张笑笑将墨水洗净,“他被太子妃江琴传去给人画肖像画去了,见色忘友!扔下一破摊子叫我来卖画了……你找他作甚?”
“笑笑,你仔细寻思一下,这些日子王二在做什么?”裴誉舟语气平稳下来,但还是难掩语气中的焦急。
“他啊……”张笑笑皱了皱眉,费劲地开始回忆,“他每日卖画的中途,会在正午过后休息一个时辰,这个时候就只有我在卖画,其他时候咱俩都在一块儿。”
“怎、怎的了?你们这么紧张兮兮地看着我……”
“笑笑,谢谢你。我们下次一定会来照顾你生意的!”裴誉舟不再停留,扯着向安涯就朝远处奔去。
下次更新不知是多少世纪后了……苏打水冰的我头皮发麻,去写作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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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并蒂莲(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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